第49章 姑娘婉瑜,晚餘(1 / 1)

教坊司吏員嚇得雙腳蹬地,拚命掙紮,口中大喝道:“光天化日你們不能殺我。”   兩個護衛抬手就重重地拍了他兩下,給他打蒙了,“老實點,你也不看看得罪了誰。”   門外等著的第三個護衛,說著就把刀抽了出來。   “錚”的一聲。   吏員見要來真格的,人都嚇軟了,急忙轉頭看著裡麵衙門的推官,“大人救救我,馮大人救救我。”   沙莊二人都嚇壞了,這安姑娘這麼莽撞?   就算換成安潘臺來此,真能說殺誰就殺誰?   會不會就是嚇唬他一下。   門外護衛拿著刀在自己左手衣袖內側擦了擦。   看向狀若死狗一般被拖過來的吏員,眼神中不帶一絲情感。   直到這時,馮淵對這些頂層的人,有了清晰的認識。   什麼才是真正的視人命如草芥。   馮淵急忙說道:“安姑娘,能否稍等,我還需要問此人幾個問題。”   朱安靈看著他,“問話?”   “是的,我們來這就是為了破案,還需要問他很多問題,還請安姑娘暫時高抬貴手。”   朱安靈聽聞,對著正要出柴門的護衛說道:“暫時留他一條狗命。”   她隻不過想嚇唬這吏員一番,同樣他的護衛也是知道這公主的性格。   配合演的很到位,不過真要動手自然也沒問題。   兩個護衛順手將他扔了回來。   教坊司吏員,三兩步爬過來跪在地上“砰砰”磕頭,祈求對方原諒。   這種當著衙門的麵,都能隨意取人性命的人物,保守都是通天的背景,他當然知道自己得罪不起。   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倨傲。   馮淵對著吏員輕輕開口,“來我們一同去屋子裡麵看一看。”   吏員聽聞急忙爬起來。   在前麵點頭哈腰的帶路。   眾人跟著進屋。   他趕緊說道:“馮大人,這屋子裡的陳設都沒動過,婉瑜姑娘死了,我就讓人把屋子封起來了,連床單被罩那些都沒變。”   馮淵問道:“那這房子不就空著了?”   吏員輕輕搖頭,“回大人,等今天頭七過了,明天下葬以後,再隔一旬時間,這裡就會空出來了,到時候院子也會推了根據新來的花魁想法重建。”   馮淵四處打量著屋內的陳設。   一眼看過去,沒什麼異常的地方。   走到床鋪前上方吊著幔帳,蠶絲被絲滑。   正如吏員之前說的一樣,並未損毀。   馮淵一時間沒看出什麼不同。   這雷也不會穿透屋頂直接劈下來啊。   雖然這種事情並不是沒發生過,但概率也太低了。   而且這幔帳雖然精致,他摸了摸,並無什麼不同。   難道真如宋連躍所說的火藥?   他俯身在床單上輕輕聞了聞,除了組織燒焦的淡淡糊臭味外,並無火藥殘留的味道。   不過他憑直覺,感覺這事肯定是人為的,定然不是意外。   或許真的有什麼,在這個世界存在,而他又不能理解的方法。   破案三要素。   第一便是利益相關者。   會不會是其他花魁?   他想了想,否定了這個答案,教坊司有十二個花魁之多。   大家都是花魁,就算搞死一個,也會再補充一個,維持十二花魁的名頭。   那鬥爭也沒多大意義啊。   不對,對於其他花魁沒有意義。   但是對於沒坐上花魁之位的姑娘就有意義了。   馮淵對著吏員開口,“你們的花魁是怎麼選出來的?”   吏員拱手,“有花魁年齡到了退了,或者被贖身過後,位置便會空出來,從年紀符合的姑娘中挑選。”   “那這種挑選,會提前有名單嗎?或者大家心裡知道嗎?”   吏員點點頭,“一般在這之前不會公開說,也沒有名單,不過到了時候。   “大多都在那顧客們喜歡的幾個姑娘裡,選一人上位,想來有哪些人,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好,那你把這次會替代婉瑜的候選人全部叫來。”   吏員聽聞,屁顛屁顛跑去叫人了。   馮淵則轉頭,打量著房間其它地方。   一架古琴擺在屋子正中。   窗邊的桌案上,文房四寶擺的十分規整。   他抬腳,走了過去。   桌上用鎮尺壓著空白的宣紙。   旁邊疊放著一堆書寫過的紙張。   他伸手拿起,一張一張翻看。   看宣紙上的字跡,似乎都是婉瑜姑娘寫的字。   娟娟字體,寫的活潑靈動。   大多都是愛慕者寫的表白信,她用來當做練字的素材。   其中有一首詩:   “卿卿知子心,幽幽白鷺鳴。”   “本來歸期久長時,奈何佳人固罔心。”   “薛卞之門終不遇,穢土藏珍我見伶。”   “燁(yè)煜(yù)聲色秋風起,姑娘婉瑜,晚餘。”   馮淵輕輕地誦讀著這首詩。   看來還是個憤世嫉俗的落魄才子?   他笑了笑,這些才子為了勾搭上花魁,什麼招式都用上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沙經歷見馮推官突然發笑,問道:“大人,這詩有何可笑的?”   馮淵指著第三句,“薛卞之門不就專指那鑒賞人才之人嗎?   “這寫詩的公子,把自己的鬱鬱不得誌,沒遇到好的伯樂,與婉瑜姑娘比作這穢土裡麵的珍寶一般對應起來。   “這些公子為了討花魁芳心,什麼路數都用上了。”   突然,馮淵眼神一凝,發現了這詩不對勁。   沙經歷他表情突變,問道:“馮大人,又發現了什麼?”   馮淵指著詩,說道:“這詩還是一首藏頭詩,卿本薛燁。”   薛燁,他昨天才聽到這個名字,不就是薛家九月十五死的那個庶子嗎?   這薛燁還與花魁婉瑜表過白?   馮淵轉頭對著花魁丫鬟小蝶問道:“今年婉瑜姑娘與什麼人來往最密切。”   小蝶回想道:“沒有特別的客人。”   他手拿著詩,“這薛家的薛燁公子呢?”   小蝶開口道:“他去年倒是來過幾次,不過婉瑜姑娘之前把他趕走了。”   “趕走,這是為何?”   小蝶並無隱瞞,“還不是因為他大哥,薛家大公子薛楠。”   “薛楠?”   小蝶點點頭,“前年薛大公子是姑娘這裡的常客,他們兩人都已經發展到私定終身了,姑娘的初夜便是交付給大公子的。   “不過似乎薛家不同意大公子替小姐贖身,前年突然就傳出薛大公子,去應天讀書了,兩人斷了聯係,害我小姐傷心了許久。”   馮淵一聽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