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淵皺眉。 朱安靈突然看著他就噗呲一笑。 差點被他唬住了。 以她從小博覽各種雜項群書的眼界,都沒聽過這些東西。 就在剛剛,她還深刻的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碾壓。 打算一個月不出門,回去好好看看書惡補一下。 哈哈哈,結果現在從源頭上看都是錯的。 根本就沒打雷! 膽敢說她情緒化。 她見這馮淵吃癟,此時心中如何不暢快。 朱安靈挑眉故意笑道:“馮大人,你分析了這麼多,好像都不怎麼對啊。” 說著,她還殺人誅心般補了一句,“你到底行不行啊?” 馮淵能聽出她語氣中並無怪罪之意,“安姑娘,錯了並不可怕,破案本來也是這樣。 “如果進展順利無比時,往往就要考慮是不是聰明的兇手故意做的線索,來迷惑探查方向。 “在沒造成不可挽回的危害時,重新來過便是,我覺得並無大礙。” 朱安靈當然隻是調侃一句,笑笑站在一旁,一臉你別光說,快動啊的表情。 見她如此。 馮淵放下心來。 畢竟之前看到這個安潘臺之女,揪著吏員說打就打,說殺就殺。 他心裡一點不虛也是假的。 拱拱手表示感激。 看來被雷劈死這個方向,是自己有點先入為主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證明可能真的有兇手。 他拿出小冊子。 仔細分析著上麵記錄的內容。 薛二少爺給婉瑜要錢,替她贖身,況且給了錢就聯係不上人了。 在這之前,還托人送了一套價值很貴的織金紵絲給她。 這感情也發展的太快了吧? 送了禮就能發展到以身相許的地步? 有點說不通。 他抬頭對著春聲問道:“薛二少爺給婉瑜借錢,大概是多久的事情,你知道嗎?” 春聲想了想,“知道,才發生沒多久的事,大概九月底吧。” 九月底? 馮淵突然覺得事情復雜起來了。 薛二少爺薛燁,卷宗上寫的九月十五就死了,在九月底還能給婉瑜借錢? 死人怎麼借錢? 他轉頭看著小蝶,“九月底你見薛二少爺來過闈院嗎?” 小蝶搖搖頭。 馮淵見狀抱著手低頭思索。 人也沒來過,況且已經死了,還能借錢? 這就奇了怪,或許有什麼他忽略掉的東西。 他抬頭看著小蝶,“九月你全天都在婉瑜姑娘身邊嗎?” 小蝶想了想,搖搖頭。 “上個月有幾天小姐說她來了葵水,不接客,順帶讓我休息幾天。” 馮淵明顯捕捉到這個不合理的地方。 來大姨媽不接客能說得過去。 可這和丫鬟休假有什麼必然聯係? 不更應該讓丫鬟服侍起居嗎? 他那紅糖室友,女友一來大姨媽,恨不得飯都讓室友給她嚼了。 他急忙問道:“這樣的假,你一共經歷了幾個月?” 小蝶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從七月開始,到小姐身亡前,基本上每個月小姐都有幾天讓我休息。” “時間有規律嗎?是每隔二十五天,還是三十天一次?” 聽他如此說。 朱安靈偏頭盯了他一眼,眼神怪異,臉上表情卻豐富無比。 小蝶搖搖頭,“時間不固定,有月初,月中,月末。” 馮淵拿起小冊子,用細毛筆在上麵書寫。 時間不固定。 如果是這樣。 這個婉瑜所說的葵水,或許隻是一個借口。 她故意找葵水這個借口,支開了小蝶。 不過為何要支開她? 難道是在偷偷幽會什麼人? 可什麼人值得她專門避開旁人? 突然,一個很離譜的名字。 在馮淵腦海裡蹦出。 該不會她舊情復燃,偷偷支開小蝶幽會的人。 是她初戀,那個薛家的嫡長子,薛楠吧? 薛楠不是在應天嗎? 馮淵腦子很亂。 不過電視劇才講邏輯,現實中越是離譜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 他感覺要接近真相了,可還差那麼一點點。 遂轉頭對著春聲開口問道:“你知道婉瑜給了多少錢出去嗎?” 春聲想了想,“三千兩加一些珠寶首飾。” 他轉頭看著教坊司吏員,“婉瑜這種級別的花魁,贖身大概多少錢?” 吏員拱手,“大概在九千兩左右。” 馮淵眼神一凝,這麼貴。 瞬間他好似過電一般。 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對著沙莊二人說道:“走,開棺驗屍。” “啊?還去?”吏員下意識就脫口而出。 朱安靈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 吏員心肝一顫,急忙開口附和道:“去去去去去。” 春風堂。 婉瑜棺槨。 屍體已經炭化,麵目全非,牙齒外露。 朱安靈倒是不敢看,躲在夜梟身邊。 馮淵親手點了三炷香。 祭拜過後。 他轉頭對著宋連躍說道:“你輕輕掰大她的嘴,我要看看裡麵。” 宋連躍照做。 馮淵埋頭,仔細打量著死者口腔。 他抬頭對著小蝶問道:“婉瑜姑娘生前喜歡吃什麼東西?” “姑娘吃的清淡,平常就吃普通的小米粥,就著一點青菜。” “不吃肉嗎?” 小蝶搖搖頭。 馮淵疑惑問道:“教坊司花魁都這樣的吃法嗎,連肉都不給吃?” 吏員說道:“大人誤會了,以花魁們的自身財力,天天吃肉都不打緊,這隻是婉瑜姑娘個人喜好罷了。” 馮淵點點頭,“那勞煩吏員幫我找個與婉瑜姑娘一樣吃的清淡,不怎麼吃肉,年紀差不多,最好還是同鄉或同一地方的花魁過來。” 吏員麵露為難。 在腦海裡思索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人,他屁顛屁顛跑走。 宋連躍拱手問道:“先生,這是何意?” 馮淵淡淡說道:“屍體在損毀燒傷過後,最能抗衡高溫不變形的便是牙齒。 “而不同地域因為日常的飲食規律不同,牙齒的磨損程度也不同。 “比如以麵食為主的北方人,和以米飯為主的南方人牙齒磨損程度都不一樣。 “吃肉的牙齒和吃海鮮多的牙齒也不一樣。” 說到這裡。 朱安靈問道:“那北方人和南方人,誰磨損的厲害點。” 馮淵點頭,“從整體上看,磨損更厲害的是南方人。” “為什麼?”朱安靈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樣發問。 “饅頭麵食都屬於二次加工的精細食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管是用黍、稷、稻、粱,禾、麻、菽、麥八穀中的任何一種,加工出來,拋開口感不談,咀嚼起來都相對精細。” “而南方大多普通人家吃不上脫殼精米,大多連麩糠混著糙米一起吃。 “還有窮人家直接吃麥飯雜糧,連麥皮都不脫殼,自然從整體上看,牙齒磨損相比北方更厲害一些。” “但我並不知道具體的磨損程度,所以需要一個相同區域,類似飲食的女子作為參考。” 說到這裡,朱安靈還想提問。 教坊司吏員迎著一位白衣姑娘來到場中。 素白的身軀,妖嬈中又帶有一絲青澀。 白皙俏麗的臉龐上,秀眉之下點綴著一雙桃花眼。 眼神中含情脈脈,好似在對著所有人暗送秋波。 瓊鼻挺立,明眸皓齒。 步伐間,白衣飄然的絲率如煙霞遮蓋著清晨的雙峰,讓人看不透徹。 隱約間隻覺峰高險急,跌下山崖必定粉身碎骨。 可定睛細看之下,又若有似無,讓人悵然若失。 馮淵內心驚訝無比。 他第一次見有人能把魅惑展現的如此清純。 吏員一臉嘲諷地看著場中一眾失態的男人,他就知道會這樣。 帶著女子來到馮淵身前。 他躬身說道:“馮大人,這便是春滿樓花魁中的頭牌,詩詩姑娘與婉瑜姑娘都是姑蘇人士。” 馮淵點頭感謝。 轉身對著款款而來的詩詩姑娘拱拱手,“姑娘唐突了,麻煩張嘴讓我看看。” 慕容詩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