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還活著(1 / 1)

典韋提著黑衫漢子進入中軍帳後,曹操緩緩抬起頭來,露出微笑:   “典君,怎麼沒去休息?”   典韋放下那人,拱手道:“原本正要去,但在住處發現了曾經在趙公麾下效力時的密文。”   趙公即是趙寵,是當初典韋為張邈效力時的長官。   曹操不動聲色:   “然後呢?”   “我向夏侯將軍稟告後,與他手下衛士先去抓了那傳遞密文的諜子,又去了暗號所指之處,抓來此人。”   典韋實話實說:“此人乃張邈座前死士,與我同鄉,故而識得。   自他身上搜出紙條,上麵寫著,張邈有密信要送與明公。”   曹操點了點頭,對典韋的忠誠謹慎又是稱贊了一番。   心中卻更加疑惑。   自張邈勾結陳宮,迎呂布入兗州後,這位曾經能讓他托付家小的舊友,便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   為何此時,他又送信過來?   而且,還動用了軍中密諜?   須知,各方軍爭,都是在對手陣營中有眼線密諜的。   這些眼線密諜,根據所處的職位、在陣營中的分量,也有不同的等級之分。   最近夏侯惇正下大力度,日夜不斷地抓這件事,呂布、張邈一係的諜子,已經被他清得差不多。   沒想到居然還有。   而且還是能悄無聲息地把密文傳遞到典韋這裡的級別。   典韋現在雖然隻是個都尉,但在先前戰鬥中大放異彩之後,便深得曹操器重。   在曹操這種行家看來,給他傳遞密文的這個密諜,若運用得好,關鍵時刻能有大用!   可現在,居然因為送一封信就給廢了?   “是何密信?”曹操一指那黑衫漢子,“典君,取來。”   典韋很快就從其懷中搜出信封,仔細檢查沒有做什麼手腳後,這才雙手遞與曹操。   隻一掃信封上那“孟德親啟”四字,曹操點了點頭。   這確實是張邈的字跡。   拆開信封,展開信紙,才看了沒幾句,曹操臉上就出現了濃濃的驚駭之色:   “這,這……”   見他身體顫抖,呼吸也變得異常急促,典韋頓時詫異。   在他的印象中,曹操雖平時豪放開朗,甚至會私下裡跟他開開玩笑,但實際卻是個極具智謀、城府、抱負、胸襟,且武力不凡的全才。   且每臨大事,皆沉穩冷靜,有真正的將帥之風。   若非如此,當初他也不會認為曹操才是明主,轉而投靠。   可眼前這副幾乎連站都快站不穩的失態樣子,他卻是第一次見。   張邈寄來的這封信上,到底寫了什麼?   “明公,您……”   話都沒完全說出口,曹操就已經恢復了看信之前那副從容模樣,就連臉上的淡淡笑意,也與剛剛相同。   這瞬間變臉的功夫,讓典韋有種剛剛是不是看花眼的幻覺。   “嗯,好,很好,哈哈哈哈哈哈!”   等一封信看完,曹操臉上笑意更盛,最終開口大笑起來。   典韋看得迷糊:“明公為何發笑?”   “我笑那呂布愚蠢,陳宮少智,戰事當前,竟然掀起內鬥,把張邈得罪得這麼徹底。”   曹操隨手將信扔到一旁,笑著道:“現張邈有意與我軍再度聯合,這對我等來說,大為有利!”   “再度聯合?”典韋越發不解,“明公,這可信嗎?”   曾經曹操那麼信任張邈,卻被張邈背刺,之後兗州全境反叛的苦頭,讓曹操一直吃到了現在。   如今他來信說想再度聯合?   誰知道是不是陰謀?   “我曾與他相交多年,這提議是否發自內心,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曹操笑著道:“不過,典君所言亦是有理。這樣,你去把子修、安民叫來,我要與他們商議一下,再做定奪。   還有,自明日開始,你來為我統領親衛。”   典韋拜謝領命,拎著已經昏死的黑衫漢子離開中軍帳。   交代人把那漢子帶去醫治後,典韋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商議這樣的大事,不是應該召集所有大將和謀士來商議嗎?   為何曹操隻叫了長子和侄子?   典韋搖了搖頭,感覺或許是自己頭腦不足,理解不了明公的用意。   他並不知道,在他走出中軍帳後,曹操立刻猛地轉身,拿起那張信紙,瞪大眼睛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   尤其是最開始的那句“阿寧之子現在陳留”。   再次放下信時,已是滿臉淚水:   “還活著,還活著……”   ……   陳留,蔡邕墓旁的亭中。   陳孟臉色蒼白,沒精打采地斜倚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是歪的。   雖說在人家的墓地旁,擺這種姿勢略顯不敬,但連蔡琰都不在乎這個,陳孟也就放開了。   原因,自然是兩天前的那頓酒。   還是高估自己了啊。   酒量本來就菜雞,就算喝這個時代的酒,多一點都會醉。   更不要說酒勁已經和後世白酒差不了多少的沛國春。   而喝那頓酒,陳孟哪怕拿大碗耍心眼,前後加起來一斤多也是有的。   這對他來說,是無法承受之重。   喝斷片之後,雖然在張信和張邈的照顧下睡著了,可到後半夜,陳孟又開始沒完沒了的吐。   吐到後麵,感覺苦膽都快出來了。   張信嚇壞了,連忙請蘇單來給陳孟醫治。   蘇單一臉自信,說自己以前沒少見這種情況,有辦法。   立刻就讓人煮了一大鍋藥汁,一碗一碗給陳孟灌。   然後,陳孟吐得比之前更厲害。   到後來臉看不出血色了,意識也開始模糊。   見此情景,蘇單也慌了。   然後陳孟才知道,他確實是會看病,   但那身本事,是小時候跟家裡的馬夫學的。   獸醫!   可話又說回來,此事也不能全怪老蘇。   這個時代,給人看病和給牲畜看病,在很多人看來都區別不大。   對魏延、陳到這種老軍伍來說,在軍中,那些身經百戰的殺才,抗造能力是不輸牲口的。   老蘇也就一直頂著“會醫術”的帽子,一直給大家看病到了現在。   之後,大家找來了正經的郎中,給陳孟看過之後,說是餓得太久之後又吃得太飽,然後又喝了大酒導致的腸胃不適。   吐乾凈了之後,多喝點熱水,吃點流食就行。   雖然沒什麼大毛病,但這一番折騰,陳孟整個人還是軟的跟泥一樣,短時間沒有力氣外出。   原主從小到大身體就不怎麼好,底子太差沒辦法。   自己到現在,又隻收了魏延這麼一個黃金級武將,體力僅僅提升了1點。   張信倒是放心了。   他一直都擔心陳孟飽暖思淫欲。這下看他虛成這樣,連蔡琰的約都沒法去赴,更不要說溜出去探訪風土人情。   緩了兩天,這才能出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期間蔡琰每天都寫信過來慰問,陳孟覺得不來打個招呼也不像話,就再次來到了這裡。   “玄空何故大醉?”蔡琰遞上熱茶,語氣關切。   “行至此間,偶遇舅父,心中大喜。”陳孟輕輕一嘆,“隻可惜,舅父言而無信。”   張邈自那頓酒喝完之後,別說答應好的黃金和至寶,人都跟蒸發了一樣,再沒出現過。   問張信,張信隻說他這些天有要事要做,可能已經離開陳留了。   陳孟感覺自己被騙了,但又不好意思再追問,怕別人覺得自己玩命喝,真的是為了黃金和至寶。   要臉。   “不提他了。”   陳孟擺了擺手:“昭姬這兩日在做什麼?”   “閑來無事,研究詩文的同時,也開始研究音律。”蔡琰雙眼一亮,“玄空若是不忙,不妨聽我撫上幾曲,品鑒一番?”   “品鑒?”   陳孟搖頭:“還是算了。我五音不全,去了野外都不敢唱歌的,怕把狼招來。”   蔡琰被他逗得掩口輕笑,正要說沒關係,蔡潛急匆匆過來稟告:   “夫人,高將軍與其兄長前來,稱要求見陳君。”   “高將軍?”蔡琰疑惑,“哪個高將軍?”   陳孟也是不解:“而且,說要求見我?”   我壓根就不認識什麼姓高的將軍啊。   “是溫侯帳下中郎將,高順高將軍。   他說此番求見,是為了親自感謝您對其兄長的救命之恩。”   陳孟愣了一下,立刻起身:   “人呢?快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