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噩夢(1 / 1)

張信表情古怪地走進了廚房,一眼就看見陳孟和曹操正坐在臨時搭出來的方桌兩旁,桌上擺著的飯菜,跟剛剛給丁夫人送過去的飯菜一樣。   兩人還在碰著杯。   曹操吃得滿臉享受,喝得滿臉通紅,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不遠處,許褚和典韋兩人同樣被分了不少吃的,兩人大碗喝酒的同時,正在聊著彼此的練武心得。   氣氛一派和諧。   “信叔快過來!”   一眼看見張信,陳孟連忙伸手招呼他。   等他走到近前,陳孟立刻站起身來,給他介紹:   “信叔,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曹孟德曹公。曹公,這位是我阿母家的親戚張信,雖然算是我的舅父,但我平時都管他叫信叔。”   “嗯,你這位信叔,一看就是忠誠可靠,精明強乾。”   已經喝了不少的曹操笑瞇瞇地看著張信:“但似乎,也是一位頗有主見,且極擅偽裝之人。”   “啊對對對!”   陳孟一臉佩服地看著曹操:“您這看人真是準極了。想當初我在小沛的時候,就隻是簡簡單單問了句城中有沒有妓館。他一臉誠懇地跟我說去給我打聽,然後他扭頭就去告訴了我大父,說我心存綺念,想要出去瞟,害我被一頓好打。   其實,我問那個,是我想去嗎?不,我隻是為了想要了解一下,身邊都有誰去過那裡,我好去教育教育他們,讓他們迷途知返!”   張信隻當聽不見他們倆放的是什麼。   他直接坐在兩人中間,勸道:   “少主,此番出來,您是有要務在身的,切不可因酒誤事啊!”   “信叔此言差矣。什麼要事,能比跟曹公喝酒重要?”   陳孟一擺手:“再者說,小沛的情況,我已經跟曹公說了,他說很理解劉豫州的情況,不會再讓他出兵截擊呂布了。   後麵,他會再次修書,讓我帶回小沛。”   “正是。”   曹操接上話頭:“話說回來,玄德實在太過見外。我們在雒陽時便已相識,後麵起事時,他更曾隨我一起回鄉募兵,這是真正的患難之交。   他若有難處,完全可以寫信過來與我明說!難道我會明知道他困難,仍強迫他出兵?”   張信嗬嗬一笑:   “萬一,曹公是因為早就知道劉玄德器量不凡,為了避免讓他成為日後占據徐州的巨大阻礙,而逼他表態呢?   如果劉玄德出兵,他在徐州積累的聲望會瞬間煙消雲散,接下來曹公圖謀徐州時,他隻能成為曹公馬前卒,再無做大可能。如果他不出兵,曹公不就有理由懷疑他和呂布勾結,從而可以順理成章地解決他了?”   “不應該吧?”   陳孟一臉詫異地道:“曹公這麼親切憨厚,不會是那種奸詐狡猾,做事缺德帶冒煙的人吧?不會吧不會吧?”   曹操笑容尷尬,連忙點頭:“那是自然。”   張信自己倒了杯酒,不再說話。   有些事情,陳孟看不出來,他可是十分清楚。   同樣清楚此事的,還有劉備自己。   否則他絕不可能在春種正在進行的要緊關頭,放陳孟大老遠跑到鄄城來。   不過,既然此事已經被陳孟給解決,這其中到底有多少險惡的猜測和算計,也就無需再提了。   陳孟剛到鄄城第一天,任務就完成了,此刻心情極佳。   曹操和曹昂父子,也因為陳孟能坐在家裡跟他們喝酒,心中喜悅。   三人這一喝,很快就有點上頭。   曹昂還比較控製,陳孟和曹操就沒那麼多的顧慮。   所以還快,兩人就喝得舌頭都大了:   “曹公,您大我二十來歲,我托大叫您一聲老哥!   老哥啊,兄弟我有幾句話不知……”   曹昂嘴裡的酒差點噴到陳孟臉上。   你怎麼那麼大臉呢!   就算咱們不是真兄弟,我在這呢,你就直接管我阿父叫哥?   曹操大笑著一拍胸脯:“嗨呀呀,兄弟你有話盡管說!   嗝~~~能辦到的,老哥給你辦,我若接下來顧不到,你看見我兒子,你的猶子沒有?跟他說,他會把事情記在心裡!”   已經變成大侄子的曹昂,見這倆人已經開始勾肩搭背,樣子越來越不堪,連忙勸兩人少喝點。   哪知道,兩人互相稱兄道弟的階段過去之後,又開始指責彼此喝酒偷奸耍滑,喝得更加來勁。   要不是張信和曹昂攔著,曹操居然還要帶著陳孟這位兄弟,去拜見幾位嫂嫂。   被拉回來之後,曹操又跟陳孟喝了幾杯,之後拉著陳孟的手,滿臉淚水地道:   “我,真的是你阿父!”   張信豁然起身,但不等有所動作,就見陳孟一臉不樂意地指著曹操:   “老哥你差不多得了啊,怎麼占便宜還占上癮了?還你是我阿父?   要這麼說我還是你爺爺呢!”   ……   最終,喝吐了的陳孟,被張信和許褚抬回了丁夫人早就給他安排好的住處。   由於這一次喝得實在太多,睡得迷迷糊糊的陳孟,半夜被造反的胃給折騰醒,口中大喊:   “信叔!拿,拿個桶來!我要……”   話沒說完,就“哇”的一聲吐到了床下。   但早有人在床下給他準備好了盆,並在他吐的過程中,輕柔地拍打著他的後背。   那人身上,有一種很好聞,讓人十分心安的味道。   吐得幾乎快要失去理智的陳孟,在聞到那種味道之後,頓時安靜了下來。   潛意識裡,一些塵封許久的本能,也仿佛被喚醒。   他伸手一抓,很自然地拉住了那隻手,喃喃道:   “阿母,我肚子難受……”   丁夫人並沒有將手抽回,而是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嘴裡輕輕哼著不知名的歌謠。   漸漸地,陳孟的身體不再翻來覆去,而是很快陷入沉眠。   朦朧中,他感覺自己仿佛在一片水麵上浮浮沉沉。   輕輕一動身體,就有無數個水珠飛濺而起。   仔細一看,那些水珠竟是一幅幅畫麵。   那些畫麵,令陳孟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他莫名的有些恐懼,想離開這裡。   可下意識地一轉身,卻發現自己身後,已經不知道何時站著一個青裙女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女子長得很美,笑起來也很好看。   看著自己的眼神之中,寫滿了溫柔和關愛。   “你是……”   陳孟下意識地想問對方是誰。   可沒想到,才吐出兩個字,那青裙女子的口鼻之中,就有黑紫色的鮮血噴湧而出。   那些黑紫色的鮮血,不僅弄臟了她的青裙,更將陳孟腳下原本平靜的水麵,也給染成了黑紫色。   陳孟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想退,但那女子卻輕輕伸出手來,溫柔地捧住了他的臉。   她嘴唇接連開合,仿佛在用最後的力氣,輕聲說著什麼。   但陳孟,隻聽見了一個字:   “別……”   他想聽得仔細些,但下一刻,眼前的一切就都開始迅速破碎。   “少主,少主!”   熟悉的叫喊聲傳來,陳孟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   卻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少主,您怎麼了?”張信一臉詫異地問道。   “哦,沒,沒什麼。”   陳孟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做了個噩夢。”   一看外麵的天似乎剛亮沒多久,他又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信叔,這麼早叫我作甚,都沒睡夠呢。”   “有人來請。”張信說道,“您必須得去他府上一趟。”   “必須?”   陳孟疑惑:“誰啊,那麼大架子,他請我我就必須得去?   而且他怎麼知道我在曹操家裡?”   “對方說,他家主人是潁川荀氏,荀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