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心意(1 / 1)

“腫瘤?”   荀彧眨了眨眼:“何謂腫瘤?”   他雖博學,但陳孟所說的這個詞,顯然是觸及到了他這位紫金級大才的知識盲區。   “用比較容易讓您接受的方式講就是,身體產生邪氣之後,長時間無法宣泄,便在體內的某個位置形成一種實質性的惡物。”   陳孟說著,一指戲忠的胃部:“若我所料不錯,伯父就屬於這種情況,且您體內的腫瘤,長在了胃中。   所以,您才會時不時胃痛,嘔血,饑餓卻難以下咽。且隨著這腫瘤越長越大,您會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稍稍動一下,都感覺用盡全身力氣。”   戲忠短暫錯愕之後,連忙點頭,看著陳孟的眼神裡頓時多了些信服。   這些癥狀,他很少與人提及,哪怕是剛剛陳孟給他切脈診斷時,他也沒有說過。   陳孟卻能判斷得如此精準。   這足以說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玄空,可有醫治之法?”戲忠有些忐忑地問道。   在外人麵前,戲忠雖然一直都表現出一副對生死看得很開的樣子,但那是因為沒有辦法。   他今年才四十歲出頭,剛剛幫助曹操打跑了呂布,徹底平定了兗州。   他的事業,馬上就要迎來高速上升期。   這個時候死,如何能甘心?   陳孟想了想:   “根治之法,暫時沒有。”   戲忠的腫瘤雖然多半是良性的,但想要徹底解決這東西,得開刀。   而迄今為止,陳孟還沒有得到過外科手術類的技能,身上唯一跟這方麵沾邊的,是牲畜養殖這一技能體係裡,給豬馬牛羊各類牲畜取結石削蹄子之類的知識和本領。   但牲畜和人的構造是不同的。   陳孟做不到像蘇單那樣,把給牲口看病的經驗,硬套在人身上。   戲忠這虛弱的狀態,也禁不起那樣的折騰。   “哦……”   聞言,戲忠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看來,我真的是被司命……”   “不過,雖然不能暫時根治,緩解還是沒有問題的。”   陳孟說道:“如果按照我的方法來,雖然無法消去您腹中的腫瘤,但讓您的生活狀態恢復得像正常人一樣,還是沒有問題的。”   戲忠瞪大眼睛,一把拉住陳孟的手:“玄空,你這話,當真?”   這種每天病病懨懨,提不起一點精神,動一下都感覺好像耗盡渾身力氣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   這個時候,別說是完全恢復成正常人那樣,就算是隻恢復一半,戲忠都求之不得。   “事關您的性命,我自然不敢開玩笑。”   他望向荀彧:“仲父,請幫我準備一下筆墨。”   陳孟說著,轉身返回自己的座位,從自己背來的大挎包中,取出一個厚厚的大本子。   本子的封皮是用上好的小牛皮製作,針腳極其細密工整,張飛親自給縫上的,說用壞了隨時可以找他。   嗯,張飛真的會針線活,而且水平之高,尋常婦人都趕不上。   荀彧和戲忠見那本子全都是上好的沛國紙,且足有一寸來厚,眉角不禁一跳。   正要說話,就見伸手一扯,“嗤拉”一聲,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來。   一看撕歪了,陳孟又繼續撕。   哢哢哢一連撕了五六張,才找到一張合用的。   荀彧和戲忠對視一眼,多少有些羨慕。   沛國紙做出來之後,在陳群、陳紀不斷在與友人互寄書信的帶貨下,已經在士人群體中廣為人知,並成為身份和品位的象征。   但在陳孟和麋竺的商議下,這東西現如今還是秉承著搞錢的目的,走高端路線,主要客戶是那些頗有家資的群體,並沒有往各地銷售太多。   所以,直到現在,沛國紙依舊是稀罕物。   荀彧、戲忠哪怕是跟陳群關係不錯,也隻是每人被贈予了一刀紙。   他們也隻有在寫重要的文書,以及給重視的人寫信時,才會舍得用上一張。   而陳孟,據說是跟東海麋氏家主麋竺關係極佳,這才能夠極其方便地購買到這些東西,撕起來也跟鬧著玩似地,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   之後,荀彧親自給陳孟取來了筆墨,還親手給他磨墨。   現在是沒相機,有相機的話,陳孟高低得把這一幕給拍下來。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荀彧啊。   讓他親手磨墨,這待遇,曹操都不見得能擁有。   之後,陳孟提筆開始寫藥方。   但因為要寫的不是一般的藥方,他需要一邊思考一邊寫,紙上很快就亂七八糟。   他伸手將紙揉成團,然後繼續從本子上撕,寫到一半又揉成團扔掉,然後繼續撕。   荀彧看得眼皮直跳:   “玄空啊,要不接下來你說我寫,咱們也節省點時間。”   節省時間隻是一方麵,他實在有點看不下去陳孟如此浪費珍貴的沛國紙,尤其是當看到他那筆破字落在紙麵上時,不僅會感覺暴殄天物,更會讓他有種被蟻蟲爬了後背的感覺,相當的難受。   “哦哦,那就辛苦仲父了。”   說著,陳孟將藥方的內容緩緩念出。   說完了藥方,陳孟便開始給戲忠講他接下來休養時的一些注意事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論是三餐飲食還是睡眠、居住環境,事無巨細。   這一講,就講了將近一個時辰。   等他講完,戲忠重重點頭:   “玄空放心,我會遵循你的叮囑,好好休養。   無論接下來我的病,接下來能不能緩解,你的這份心意,我都會記在心裡。”   “伯父莫要見外。”   陳孟一臉的誠懇:“都是潁川同鄉,本就應該互相幫助,更不要說您還是我一直敬佩的長輩。   我接下來會在鄄城停留一段時間,等確定您能夠完全遵循我所說的做之後,我再離開。”   這話出口,戲忠、荀彧臉上都出現了贊賞的笑容。   他們對陳孟表現出來的這種“潁川士人同為一體”的立場和態度,十分的滿意。   這是衡量陳孟是不是自己人的關鍵。   戲忠因為已經得到了陳孟給開的藥方,便被荀彧派人送回了家。   而陳孟和曹昂,則是被他留下,開始考校學問。   曹昂自不用說,不僅精通經學、策論,更廣泛涉獵雜學,對行軍相關更是了解頗深,且擁有自己的獨到見解。   這讓陳孟很是佩服。   同時也有點慌。   因為他覺得,荀彧應該不可能會考他怎麼種地,怎麼養豬,怎麼造水泥和怎麼做飯。   可他除了這些,其他基本都是知識盲區。   這萬一接下來荀彧提問的時候,自己一個都答不上來,那豈不是會暴露我是個士人混子的事實,並讓潁川陳氏大大的丟一次人?   我得想個辦法……陳孟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