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叔侄反目(1 / 1)

“祖父大人就是被你這個逆子氣死的!”   賈玹一語既出。   轟!   一聲驚雷在賈敬腦中炸響。   賈敬高高舉起的手掌竟然半天落不下來。   賈玹的話,當真戳到了賈敬的肺管子。   當年的事,別人不清楚,他這個始作俑者能不清楚嗎?   東府賈代化、西府賈代善在事發前並不知情,如果他們知情,也不會允許戾太子發動兵變,兩人完全是被裹挾進去的。   否則,賈代善也不會未得網命的情況下,看到勢頭不對,糾結勛貴親兵、仆役,帶兵勤王,直接平定了戾太子的叛亂。   那一日,真可謂是同室操戈、父子對壘。   同為大乾士卒,殊死相博,戰死者不計其數,朱雀大街的青石板都被鮮血浸染,血腥味哪怕事後清洗,三天不退。   事後,賈代化、賈代善兩人相繼隕落,昔日顯赫的寧國府、榮國府快速走上下坡路,賈敬無一日不在懊悔……   賈玹不屑的看了遠處的密探們一眼,不再理會正在天人交戰的賈敬,默默坐回角落,一言不發。   良久,賈敬高高舉起的手掌放下,留下一聲嘆息,   “玹哥兒,你要忠於太上皇那是你的事,我賈家及四王八公十二侯以後要效忠的是當今陛下,正所謂道不同不相與謀,以後叔父就不來看你了,你且好自為之吧!”   賈敬一臉落寞的轉身,就要退出牢房。   便在這時,就聽賈玹幽幽開口道:   “縱覽史書,上溯五千年至三皇五帝始,下延千年乃至萬年,歷朝歷代得位之正莫過於當今天子。”   賈玹的話振聾發聵,賈敬驚訝的停步,隱藏在暗中的勢力則仔細聆聽,生怕記丟了半個字。   賈玹語氣很是平和,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熙和天子的皇位本是在太上皇身體康健、大權在握時禪讓所得!比起那些先帝死後,諸子束甲相攻、靈前爭位,比起那些父子猜疑,父逼子反的皇家傳承,我大乾隆武朝到熙和朝皇權繼承,當真是父慈子孝的典範!”   賈玹說著,站起身來,目光平靜的看著賈敬,   “侄兒不知二叔為何非要把太上皇、熙和陛下兩父子分割開來?   莫非還想著再讓天子效仿戾太子,以子伐父,否決皇朝法統正溯?”   賈敬……   沒想到這竟是賈玹對他拉扯著四王八公勢力改投皇帝門廳的反擊。   人家是和睦可親、父慈子孝的親父子,你又何必枉做小人,挑撥人家父子關係?   賈玹就差沒指著賈敬鼻子罵了!   ……   宮城。   垂拱殿內。   熙和皇帝麵無表情的看著躬身立於下手的許友仁,自己這位在潛邸時的心腹幕僚,現在每一次見到自己都會裝腔作勢一番,當真是……君臣相得、知進退、懂尊卑的典範!   “許卿,今日為何被那小兒掃了麵皮?”   熙和帝笑著將手中的密報放下,上麵有許友仁提升賈玹的全過程,甚至傅試在榮國府內的表現都有詳細記載。   一旁兵部尚書李贊也幫腔戲謔道:“我等年少在白鷺書院求學時,元謀兄可謂是辯才無雙,今日怎會在自己的大堂上被一小兒壓製?”   熙和帝與李贊對許友仁說話的態度,不像是在君前奏對,反而更像三個損友在忠熙王府書房閑聊。   “啟稟陛下!”   許友仁剛想回話,就被打斷了。   “別拘著了,朕已經把起居郎趕走了!”熙和帝笑道,“現在是咱們的閑聊時間,放鬆些。”   許友仁聞言直起身子,已經沒了剛才的拘禁,直接找了個錦墩坐下,拿起李贊剛剛放下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方才開口道:   “陛下啊,賈敬這樁買賣不好做,明天臣的名聲恐怕要爛大街了!”   李贊在一旁道:“若是今次賈敬能把賈家在軍中的隱秘勢力都交給陛下,元謀當是大功一件!”   許友仁蹙眉道:“叔大莫要得意,你拉來的這樁買賣未必能賺!”   李贊不解,“為何如此說?”   許友仁道:“陛下與臣看過賈玹小兒帶回的賈敷遺章,臣總覺得這裡麵事情不簡單。”   停頓了一下,許友仁又道:   “陛下,當日臣在安陸巡查,曾在夜間看過神秘莫測的趕屍之人,臣命許久安拿了那道人,在法鏈捆束之下,那道人卻化作一道黑煙遁走了,臣又命仵作將13具屍體解剖,一一探查,並無發現機關操弄裝置……”   “湘西趕屍人?朕以為那隻是個傳說!”熙和帝麵露思索。   “元謀,我不是說你看錯了,隻是覺得,安陸當地也有文廟鎮壓氣運,怎會出現如此離奇之事?”李贊麵露懷疑之色。   許友仁話音低沉,“叔大,不瞞你說,從那個時候起,臣就覺得,「子不語怪力亂神」此言先賢解析錯了,不可做「子不信世間有神祇、鬼怪,唯重儒道!」,而應解讀為「子不談論怪異、勇力、叛亂和鬼神」,由此推之,這世間必然存在神祇!”   許友仁停頓了一下,等兩人消化他的觀點,然後繼續道:   “倘若大乾境內有仙、有魔、有怪,那麼賈敷遺折中提到的西方教廷聖山、眾神墓場、邪神,恐怕就不會是空穴來風!”   “你是說?”李贊目露狐疑之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許友仁對熙和帝拱手道:“臣覺得,賈敬以四王八公勢力投效與陛下交換賈玹從極西之地帶回的物件,恐怕所謀者大!”   “此刻的賈敬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剛中進士時的賈敬了!”   熙和帝嘆了口氣,“那事之後,他本在玄真觀修行,後又覺玄真觀不妥,竟然將玄真觀中真武像推倒,重金塑了三清聖象,還將觀名改為玄天觀,朕看他癡迷修仙、長生已經走火入魔了。”   “陛下,臣還是擔心……”許友仁目露思索。   “元謀擔心什麼?豈不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贊目光堅定,“更何況有顏師看著,賈敬縱然修習邪功,也翻不了天!”   “顏老夫子?臣倒是覺得,賈敬若真的修煉邪功,還是請曹雲麾出手來的便宜!”   許友仁提到曹櫻,一副滿心滿眼欣賞的樣子。   熙和帝聞言亦笑道:“阿櫻那孩子出手沒輕沒重,回頭許卿帶兩名禦醫回去給久安診治一番!”   “臣代小侄謝過陛下恩典!”   許友仁向熙和帝拜謝。   一場君臣奏對至此結束。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極其漫長。   三天的時間裡,賈敬不顧當日說的叔侄不再相見之語,又厚著臉皮來了京兆府大牢兩次,對賈玹從西方帶回的物件當真有勢在必得的意思。   每一次都是好言安慰,然後在賈玹的言辭刺激下疾言厲色,威逼利誘,直到撕破了臉,不再偽裝。   看著道心亂了的賈敬,賈玹無聲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