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逃難的隊伍，如此一盤散沙，著實出乎趙承成的預料。 可見他們至少是把“幸運”屬性點滿了，否則，也不可能九死一生，還能望見一線生機…… 然而“一盤散沙”的狀態對趙承成而言，卻是有利的。 散沙嘛！方便聚沙成塔，總比一攤汙泥要強。 趙承成沖著這盤沙子叫了好幾遍，都沒人應答，就連趙同瑞都急了：“你們到底要不要留，倒是說句話啊！” 也難怪，人是他帶來的，搞成現在這樣一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狀態，他麵子上也不好看。 喊了半天，趙承成都沒心情了，一擺手：“沒人說話？算了，你們走吧，我們還要吃飯。” 說著，他一轉身，就打算回村子裡去。 這下總算有個聲音在他背後喊道：“村長且慢，有什麼話，對我說。” 這分明是個女孩子的聲音，而且嬌滴滴的，年紀並不大，似乎還有些熟悉。 趙承成聽了一愣，趕忙回頭，說話的，果然是個十六七歲上下的女子，果然是個熟麵孔——就是他在老子山，救下的女子中的其中一個。 “你……你叫什麼？說話能算數嗎？”趙承成問道。 趙承成問得直接，那女子聲音還有些發怯：“我……我姓莫，也沒個名兒，爹娘活著的時候，都叫我小芹……說話算數麼……別人不願意留，我願意留。我給自己做主。” “瞧瞧！瞧瞧！”趙承成鐵板著一張臉，“你們這幫人，還不如個女孩子！好吧，看在小芹的麵上，我就有話直說了。” 說著，他清了清嗓子：“你們要留下，可以，但我要約法三章。並且我有言在先：我是個痛快人，不喜歡討價還價。你們答應，就留；不答應，就走。” 這所謂的“約法三章”簡單，卻又苛刻。 第一條：不許住在趙家村裡，具體住處，趙承成另有安排，但保證安全； 第二條：必須以趙家村馬首是瞻，無論是做工、還是用兵，都得聽從調遣，當然，也不讓他們白出力——工錢和軍餉，趙承成照發； 第三條：村子不許隨意擴大，招納新村民，必須征求趙承成的同意，趙承成要安排的人，村子也必須接受。 “就這三條。你們答應，就留下。全村的安全，我保了；吃飯賺錢的法門，也從我這兒出！”趙承成總結道。 這“約法三章”提出來，那這座新村子，實際上將會變成趙家村的“衛星村”。 這還是好聽的說法，說難聽的——那就是趙家村的殖民地，幾乎完全失去了村子的自主權。 反正這種條件，要是放到趙承成麵前，他自己是肯定不會接受的。 然而，對於這群人而言，他們沒有選擇。 如果說有的話，不過是“死，或者，不死”這兩個選項而已。 那麼選擇果然變得異常簡單。 莫小芹長得還算清秀，就是一路風霜雪雨的摧殘之下，臉色蠟黃憔悴，昨天死裡逃生，就連眉毛都被削去了一段，傷口處結下了一塊血疤。 她凝眉頷首：“趙村長說話，我不敢不答應。要是別人不同意，就讓他們走，我一個人也願留下。” 此言一出，最早答應留下的，就是和她一起被擄的那些姑娘。 她們都親眼見識過趙承成的厲害，知道他的羽翼絕對可以庇護自己的安全：“我答應！” 緊接著，“我答應”“我答應”的承諾聲此起彼伏。 終於，五十多流民全部接受了趙承成的條件。 不要小看這喪家之犬一般的區區五十人。 他們是第一批接受趙承成保護的流民，也意味著，趙承成打造以趙家村子弟為核心的經濟、政治、軍事體係，邁出了第一步！ 堅實的第一步！ 這些人衷心臣服於趙承成，趙承成卻給他們來了個下馬威。 “那好。你們的住處，我也想好了，就去老子山。” 眾人聞言，無不愕然：這老子山，不就是剛剛欺負他們的山寨嗎？雖然已經被剿了，但要自己立刻住進去，也太難以接受了。 他們麵麵相覷，無人說話…… “怎麼我說的不管用嗎？老子山雖然被我燒了，但還有幾間屋子，夠你們住的。而且那裡地形險要，離趙家村也近，隨時求援我隨時能到。你們還不滿意？”趙承成語氣冷若冰霜。 沉默片刻，又是莫小芹起頭說話：“趙村長說的，我信。你們不去，我去！” 又是這個身材嬌小的小妮子，沒想到內心卻要比其他男人更加堅強，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這女子將來可成大器！ “小芹都不怕，你們這群大老爺們怕什麼？”趙同瑞喝道，“你們摸摸自己的褲襠，那玩意兒還在嗎？” “媽的！”終於有男人說話了，“住山寨，總比沒地方住好！老子本行就是造房子！沒房子，找書苑 www.zhaoｓhuyｕan．ｃｏm 自己造！又能咋的？” “就是，咱們這裡還有打鐵的。就求趙村長借我們幾兩銀子，買些生鐵，咱們自己就能造房子！” “嗯！這還像句話！”趙承成總結道，“那好。我先留你們在這裡吃飯，吃完了，就帶你們去老子山安頓下來。” 原本為了慶功，趙家村就多準備了一些飯食菜肴。 雖然多來了五十來人，但給他們吃飽喝足，不成問題。 趙承成剛才說話算話，沒有他的允許，這些外來的村民，是不能進入到趙家村的。 因此，他們吃的飯菜，也是趙家村的老人、女人們給搬出來的。 多少有點看不起人的意思，但這卻是這群流民，不知多少日子以來，第一次吃上安心飯，有好幾個，剛捧起飯碗，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次日，趙承成親自走了一趟，帶著這些流民上了老子山。 山上屋舍被趙承成付之一炬，但殘垣斷壁還有一些，撿起磚瓦、砍伐樹木，收拾出幾幢房子不算什麼大問題。 “這就是你們現在的家，抓緊乾活！” 在趙承成的催促和鼓舞下，這裡的流民很快就修復了三間房子，至少今天夜裡，可以不用風餐露宿了。 此後幾日，趙承成往返於趙家村和老子山之間。 把趙家村的物資帶上老子山，又把老子山上的勞動力帶回趙家村。 趙家村生機勃勃，老子山也是方興未艾。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但一個壞消息，被帶上了老子山，傳到了趙承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