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1 / 1)

趙承成和汪銀城之間的交鋒,已經進行到第三個回合了。   第一個回合,趙承成憑借主場之利,勉強獲勝;   第二個回合,汪銀城一開始掌握先機,卻被趙承成逆轉取勝;   第三個回合,汪銀城更是誌在必得,就連揚州知府都被他扯來了,卻不料竟是輸了個一敗塗地,是最慘的一次……   這時,汪銀城對趙承成和他的趙家村產生了無與倫比的興趣:“趙村長,我的不情之請是——想到你的村子裡去看看。”   眨眼之前還是仇敵,眨眼之後卻要參觀自己的村子。   趙承成吃不準他的路數:“這恐怕多有不便吧?”   “此話怎講?”汪銀城蹙眉道。   “汪員外不會不懂吧?草民的村子正麵擊敗了陳知府親自率領的大軍,上綱上線的話,那已經是謀反了。這時候汪員外還要進村的話,萬一被別人打成幫兇,這可如何是好?”趙承成的話陰陽怪氣。   汪銀城卻似當了真:“此事趙村長自可放心。陳知府那邊,我會去說的……”   他態度如此誠懇,想要拒絕確實不易。   可趙承成是什麼人?   最擅長的就是誰的麵子都不給。   “我看還是不必了吧!前些日子,我也去過貴府上,可貴府卻是大門緊閉,拒我於千裡之外。在下雖然一介草民,但不是什麼賤骨頭,犯不著用我的熱臉貼你的冷屁股!還請汪員外見諒!”   這件事情,汪銀城是知道的。   鹽商自己富可敵國,想要靠著鹽商發財的人,也如過江之鯽。   每天求見他們的人不知有多少,汪銀城是汪家的大少爺、接班人,每天要關照的事務不遜色於一個大縣的知縣,怎麼可能人人接見?   除了老熟人或者事先約定的之外,無非是讓看門的,把拜訪人的姓名、身份記錄下來,每天登記成表,再讓汪家主事之人過目。   而趙承成的名字,汪銀城還真就見到過一次。   一打聽才知道,他曾在徐州碼頭搶了幾艘運鹽的漕船,造成了三千斤食鹽的損失。   其實這點損失算不得什麼——汪家在這幾船食鹽之中,不過占股三分之一而已——若是折成現銀,送給哪位官員當“冰敬”“炭敬”都嫌拿不出手。   又聽聞揚州另外的哪家鹽商,曾私下聯絡了洪澤湖的山賊水匪,想要敲打敲打這個趙承成,後來也不了了之了……   總而言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時汪銀城壓根就沒多看一眼、多問一嘴……   卻不料短短幾日之後,就是這個不起眼的趙承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居然把半條運鹽的航道給掐斷了!   如今細細算下來,確是趙承成有錯在前,但他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和解的態度,到最後,反而弄得淮揚鹽商小家子氣了……   舊事重提,汪銀城也不知如何應對,隻能把責任推到下麵:“哦?果有此事?那一定是看門的有眼不識泰山了。等回到揚州,在下必然重重責罰於他!”   這幾句話裡,趙承成確確實實嗅到了氣氛的變化,卻又怕汪銀城欲擒故縱,表麵示好,內底又在準備第四回合的交鋒……   恰在此時,餘慶祥匆忙趕來。   餘慶祥是趙承成派出去辦事的,按照路程推算,一來一回至少得三天,可沒想到他隻用了一半的時間——去了一天半就回來了。   趙承成掐著時間,覺得奇怪:“慶祥,這麼早就回來了?事情辦妥了?”   餘慶祥緩了口氣,點頭道:“辦妥了。是半路就辦妥了的。”   說著,餘慶祥瞥了一眼一旁的汪銀城,特意靠在趙承成耳邊,低聲說了一大串話。   趙承成一邊聽,一邊點頭:“很好。此事不可輕慢,走,我們現在就回村子裡去。”   說著,他拔腿就走,來不及向汪銀城道別,就已離開了涼棚。   汪銀城望著他的背影,頗有幾分悵然若失之感,心意卻更加堅決——好你個趙承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雖然剛剛同官軍發生了一場戰鬥,但論起戰鬥的烈度、強度和驚險程度,完全無法同徐州城下與李成棟的那一場戰鬥相提並論。   趙承成回到趙家村,村中一切如故,仿佛今日這場大戰從未發生過。   親自去慰問了幾個受傷的弟兄,又褒獎了幾個作戰有功的兄弟,趙承成這才叫上老趙頭、餘慶祥、趙同瑞等幾個骨乾,共商大計。   幾人一坐下,趙承成便直入主題:“我們同官軍打這一仗,固然是要讓朝廷知道我們實力,但歸根結底,還是要解決問題的。”   他朝餘慶祥看了一眼:“根據慶祥帶來的情況,看來這場仗打得不大不小,已經驚動了官府的高層。咱們的目的,也達到了一半。”   老趙頭插話道:“承成啊,我怕的就是這個。上回在徐州,那是沒有辦法,又有漕運總督幫咱們頂著。可這回……”   “這回不也是我們沒辦法嘛!”趙同瑞道,“是官軍先打我們的,還二話不說,直接攻打村子。咱們也不能舉手投降吧?這叫什麼來著,對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嘖——你小子嘴是越來越硬了,我是這意思嗎?再敢頂嘴,我當大爺的,就要打你個不孝的龜孫了!”老趙頭罵道。   趙承成一旁掩嘴笑道:“好了,你們爺倆也真是的。打仗時候不吵架,現在對手被趕跑了,反而開打了。都別說話,都聽我說話。”   說著,他清了清嗓子:“老爺子的擔心,我心裡明白。但這不算回事兒。如今流寇、滿清才是朝廷的大敵,北方戰線岌岌可危,我們這裡是中原腹地,又緊挨著江南賦稅重地,朝廷想要穩定還來不及,是不會來為難我們的。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沒什麼。”趙承成就怕老趙頭過度反應,故意賣了個關子,“就是明天我們村裡要來貴客。要把村裡村外都打掃乾凈。這點事,還請老爺子幫忙盯著。”   老趙頭立刻點頭答應:“好說。村裡倒是一向乾凈。就是村外今天打了一仗,亂哄哄的,可得好好收拾一下。”   “這事我不管,老爺子做主就好,要用人手的時候,盡管叫同瑞、慶祥安排就行。”趙承成頓了頓,“還有,叫村裡的女人預先備下酒食,不用太奢侈,比平常多兩個菜,豐盛一些就行。”   趙承成說一句,老趙頭就掰一個手指,記得很認真:“那麼還有平常出入咱們村的先生、鐵匠、瓦匠呢?”   “他們願意來就來,不願來就休息兩天,不是大事。”   說罷,趙承成站起身來,想到一些細節,又補充了兩句,最後總結道:“總之一切如常,大事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