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趙洛一透露了一部分信息，對方畢竟是隊伍名義上的首領，但也隱瞞了一些。 　　“酒肉是石龍寨送的，想拉我們入夥。”蹬破天聽完之後，微微點頭說到：“這附近較近的幾個村子，都已經結寨，夜晚有民壯巡視，一有動靜鑼聲就響成一片，甚至幾個村子達成了一致，很不好對付。” 　　“大當家答應了？”趙洛一問到。 　　“自然不會答應。”蹬破天道：“石龍寨人數雖然多，但其中老弱不少，他們原本也隻是山裡一群獵戶和農戶組成的小村子，最近幾年吸收了斷糧的逃戶，才壯大的，他們能做到的事情，我們自然也能。” 　　“不過我也得到了一個消息，石龍寨之所以盡力拉攏我們，主要還是受到了威脅…” 　　“嗯？”趙洛一微微一愣。 　　“不是官府，而是另外一窩土匪，勢力很大，號稱青天寨，主寨在嵩縣那邊，有一個分寨就在女幾山裡，前些日子在我們駐地周圍窺視的，就是他們的人，我們入山時候遭遇夜襲，也是他們乾的！”蹬破天說到這裡，忽然捏緊了拳頭，那一夜他失去了四個義子，還有一個義弟。 　　“青天寨？”趙洛一眉頭微皺，低聲自語道：“背負青石心負天，誓以朱紅洗人間？難道是他們？”那次被夜襲，他同樣受了傷，還毀了容，臉上還有一道疤痕，腮幫子差點被貫穿。 　　蹬破天眉頭一挑，說到：“你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幾年前被迫服徭役時候，見到過他們襲擊役卒，當時喊的就是這個口號。”趙洛一說到。 　　“這個青天寨不簡單，不過既然主動招惹了我們，還殺了我們二十幾個兄弟，那就不能這麼算了，此仇非報不可，我們不加入石龍寨，但是可以聯手對抗青天寨。”蹬破天說到。 　　趙洛一點頭，兩人在這方麵達成一致，隨後就不可避免的談到了隊伍，也都認為隊伍需要整合訓練，同時要發展的話，還需要繼續吸納人手，當然，這麼做的話，糧食的壓力也會很大。 　　說到這裡，蹬破天十分無語的看了一下趙洛一：“石龍寨的人說，往前數幾年這個時候，每天都有幾個十幾個斷了糧的百姓進山，但是去年開始，進山的人就少了許多，今年深秋到現在，更是隻有寥寥幾個人…” 　　“呃…”趙洛一臉皮抽搐幾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先前的確是小看你了。”蹬破天輕嘆口氣說到：“說起來你有這等本事，被人喊做農聖小天師倒也不過分，官府能把你，把我逼到這個地步，或許明廷氣數也是真的盡了，咱們隊伍需要生存下去，劫掠是必須的，那些大戶大都組織了村人結寨，有些大戶家裡家丁護院不少…” 　　“怎麼也還有十幾年呢。”趙洛一隨口說到：“糧食方麵，除了劫掠大戶之外，或許還有其他辦法，不一定能成，但我們可以試試。” 　　“嗯？你不是想在這山裡種地吧？別瞎想了，這裡要是能種地養活自己，早就被人占了。”蹬破天嗤笑一下，隨後說到：“劫掠大戶可是不易，我們現在人數不多，人心也不齊，折損不起，自然是避開那些大戶，劫掠小農戶為好，他們大都在村子邊緣生活，我們劫了就跑，危險程度較低，而且他們被劫走了糧食，活不下去隻能選擇進山，還得入夥來…” 　　“什麼？”趙洛一臉色驟變，說到：“我不同意，那些小家小戶家徒四壁，有什麼好劫掠的？如此裹挾人入夥，能跟你齊心？” 　　這是典型的流寇思想，闖王借此數次跌落穀底，又數次迅速翻身，好處是起勢極快，從被打的隻剩十八騎，到擁兵數十萬，隻短短三四年而已，但壞處卻是更大，那就是沒有基本盤，不得人心，起勢快敗的更快。 　　“哼！”蹬破天冷哼，眼睛陡然立了起來，厲聲道：“不然呢？就憑我們這幾十號人，就想攻破那些大戶高宅大院？別做夢了，而且那些大戶，與官府的聯係極深，我們劫掠幾十次普通農戶，官府都能視而不見，但隻要動一次那些大戶，官府就能立即出兵來剿我們你信嗎？” 　　趙洛一冷冷的看著他，說到：“大丈夫生於世間，絕不因雞鳴狗盜而亡，那些小家小戶，家裡連一件多餘的衣服都沒有，你能劫到什麼？” 　　“大丈夫？”蹬破天險些笑出聲，氣的牙縫裡直往外漏氣，說到：“提醒你多少次了，你真拿自己當天師，還是當農聖了？你現在就是個土匪！” 　　“我不想再搶一條爛褲子時候，被人用糞叉子插死！” 　　兩人分歧嚴重，吵了兩句各自閉嘴，因為誰都知道難以說服對方，蹬破天原本也沒指望外出劫掠時候，趙洛一能夠參與，而且他也意識到了，兩人對於小門小戶的理解似乎有偏差。 　　趙洛一眼裡的小門小戶，是類似以前趙三那樣，家裡赤貧，家庭成員一人一件蔽體衣服都做不到，家裡沒有餘糧，隨時麵臨斷糧危險的人家。 　　而蹬破天口中的小門小戶，顯然不是這種。 　　而趙洛一平靜下來以後，也說到：“量力而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找書苑 www.ｚhａosｈｕyuａn．ｃｏm 活下去才有成功的希望。爭議我們暫且先擱置，先做那些達成一致的事情吧。” 　　--------------- 　　天啟七年臘月二十六，有人傳來消息，那時趙福成與他約定好的渠道。 　　趙福成手上的教徒偽裝遊商進山，送來了承諾的食鹽等物資，還帶來了一個消息，就這幾天趙三幾人就會脫離原本那個山寨，投奔他而去。 　　趙洛一帶回幾十斤食鹽，外加一些糧油鹹菜臘肉，並以此為獎勵，激發隊伍裡人的積極性，這幾天他和蹬破天一直在調整隊伍，原本粗略的分組被取消。 　　新的調整方案，蹬破天將隊伍大致分為兩種，性格懦弱，不適合外出劫掠，就留下通通交給趙洛一帶領，管理寨子裡的後勤雜事，守護寨子，這部分人的夥食標準下降，而另外一部分人性格兇悍，好勇鬥狠的，由他帶領，夥食水平提高。 　　蹬破天開始每天帶著人操練，從縣武庫裡麵搶來的武器，全都派上了用場，每天在寨子裡的空地上揮砍，有時也操練一些小陣法，趙洛一沒有學過這方麵知識，看的雲裡霧裡。 　　這些接受操練的，大都是被裹挾來的人，而蹬破天自己剩下的七八個親信，則是每日練習馬上功夫，這在山寨裡施展不開，隻能到外麵去，因此趙洛一也觀察不到。 　　而趙洛一自己，也有著自己的任務，他需要考察周邊地形，給寨子增加防護能力，同時他也在考慮在周邊或者寨子裡麵，開墾出幾分地試一試，趙福成信裡說了，趙三幾人攜帶者他心心念念的紅薯，年前這兩天就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