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迦太基(五)(1 / 1)

西帕庫裡塔做為迦太基在非洲最鄰近的重要城市,建有高大堅固的城墻和塔樓,然而在叛軍攻城器械的持續打擊下,許多地段都已經出現不同程度的破損。而城墻上的守軍此時隻能瑟瑟發抖地注視著城外漫山遍野的叛軍營壘。漢諾此時和其他人一樣站在城樓上咬牙切齒地看著那些原本屬於他的攻城工具,正是因為他的馬虎大意讓馬霍斯那個狡猾的家夥偷襲得手,搶取了那些器械,現在他隻能坐困城中,等著迦太基方麵幾乎不可能來到的增援。   突然一個眼尖的士兵手指著遠方叫了起來。漢諾盯睛看去,隻見遠處升騰起了沖天的塵霧,大地傳來顫抖的聲響,城外的叛軍也開始不明所以的到處觀望。緊接著朝向迦太基城方向的平原上出現了如浪潮般的戰象編隊,在強勁的號角聲中,迦太基的戰旗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城樓上頓時響起了歡呼之聲。   蒙毅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麵,後麵是五十人的公民騎兵衛隊,震撼大地的戰象緊跟其後。蒙毅是第一次指揮大象作戰,雖然以前在鹹陽有見過南方進貢過來的大象,但是都隻是被做為玩物觀賞用的。而迦太基軍中的這種龐然大物個頭更加高大,且身披戰甲刀槍不入,脖子上騎有一名專業的訓象手,背上駝有木質城堡,可以容納二至三名士兵進行武器投射.奔跑起來地動山搖,所向披靡。但是戰象的缺點也很明顯,那就是脾氣暴躁,就算訓練成軍也不容易操控,一不小心反而會被其沖踏自己的隊伍。   為了節省體力,蒙毅一直等到接近敵方軍營後才下令沖鋒。轉眼間叛軍挖掘的壕溝已近在跟前,而壕溝對麵的壁壘上則是慌亂中布防的叛軍士兵。蒙毅沖至壕溝邊上借助沖勁將一根標槍射向對麵一名正在指揮的軍官,慘叫聲中對方栽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戰象已經抵達溝邊,蒙毅迅速令戰象背上的士兵將所攜帶的木板及雜物全都丟入壕溝中。叛軍因為偷懶,壕溝挖的既淺又窄,蒙毅早已讓斥候偵察過了,所以才敢做出這樣的奇襲舉動。很快壕溝就被填出了幾條道路,戰象群呼嘯著沖過壕溝推倒木柵,蒙毅也指揮著衛隊緊跟其後沖殺了進去。   馬霍斯一開始被從天而降的迦太基軍隊打地有點暈頭轉向,但是他很快就回過神來,馬上開始組織起防禦。他發現對方雖然來勢兇猛,但是其實人數並不太多,其主力主要是戰象部隊,騎兵隻有一支數十人的公民騎兵,估計是哪個統帥的衛隊。而己方有數萬之眾,隻要城內的迦太基人不出來增援,應該可以抵擋的住。整個城外一片喊殺之聲,城墻上的漢諾看得心驚膽顫,已經有好幾個部下請求出城進攻,和救援的部隊裡應外合,可是他卻一直猶豫不決。因為援軍似乎人數很少,除了戰象部隊就隻有一小隊騎兵,戰象不能持久作戰,否則疲憊了就會發怒而敵友不分,甚至會當逃兵揚長而去。用這點部隊支援實在是來送死,不知道對方指揮官是怎麼想的,所以他決定還是按兵不動,如果不出意外城外的戰鬥很快就會結束。   馬霍斯布置好了麵向城市一側的防禦後,立刻回轉身投入到阻截迦太基援軍的方向上來,他發現那隊數十人的騎兵在一名將領的帶領下在軍營內橫沖直撞,如同一把利刃在切割麵包一般。已經有數個剛剛集中起來的方陣被其沖散。好幾名己方的努米底亞騎兵隻和對方一個照麵便被挑下馬去,嚇得其他的努米底亞人隻敢遠遠的觀望不敢上前。馬霍斯認真觀察著那個將領,感覺有點眼熟,但是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眼見對方已經快要殺到中軍大賬了,他隻能帶著衛隊沖上去迎戰。剛一交手,馬霍斯手中的長槍便被對方震脫,好在他動作快,一個俯身躲過了對方致命的一擊,兩馬交錯時,馬霍斯看著對方頭盔下東方人的麵孔以及對方那身巴西德家族公牛家徽的盔甲,立刻被喚醒了記憶。   “天啊,是那個麥勒卡特,一下就擊倒羅馬百夫長,並單挑三個羅馬武士的家夥。”馬霍斯吃驚地回頭看去時,那個家夥又將兩名自己的護衛打落馬下。此時已經有在西西作戰過的傭兵認出了蒙毅並開始大聲地驚呼起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裹足不前,許多人聽說過蒙毅的大名,而現實中這個被稱為迦太基戰神的男人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百倍。   “眾神在上。”馬霍斯痛苦地呻吟道。眼見蒙毅帶領著一小隊人馬在他的大軍之中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而不遠處戰象正在瘋狂地碾壓著無助的步兵。這時地平線上低矮厚重的煙霧揚起,號角聲和戰鼓聲此起彼伏,迦太基的步兵如潮水般地湧來,在戰旗下騎馬飛馳的正是哈米爾卡。已經被蒙毅和戰象搞得軍心不穩的叛軍看到哈米爾卡和他身後神聖兵團那白得耀眼的盾牌時,瞬間就崩潰了。大部分人立刻丟掉武器轉身就跑,馬霍斯見勝利無望也帶著隨從向西方逃去。   西帕庫裡塔城上的漢諾和眾將起先都被蒙毅的勇武所震驚,突然見大隊援軍到達,城下的叛軍開始潰敗才想到開門出擊,可惜時機太晚,隻堵截住了少量來不及逃走的叛軍。當哈米爾卡終於和蒙毅會合後,蒙毅已經殺得筋疲力盡,血染戰袍了,手下的衛隊更是幾乎人人帶傷。   “辛苦你了,我催促部隊緊趕慢趕,還好你沒有危險。”哈米爾卡看著一身血跡的蒙毅愧疚地說道。   “大人不必擔心,是在下提出的計策,自然應該由在下來擔任前鋒,如若大隊行動必然遲緩,令賊子有了防備,我們以弱擊強,則斷無可勝之機了。”蒙毅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此時叛軍已經遠遁,漢諾也在眾將的簇擁下出城。此戰大破敵軍,雖然沒有全殲,卻也殺傷甚重,而且以少勝多,重創了敵軍的士氣。被俘的數千叛軍全都如看待神靈般地注視著馬上的蒙毅,迦太基的士兵也都在交耳相傳剛才“麥勒卡特”的神勇無敵。漢諾此時已經發現前來解圍的是哈米爾卡所率援軍,雖然有些尷尬,不過還是不得不上前去迎接。雙方虛偽與蛇一番後漢諾指著哈米爾卡身後的蒙毅問道:   “巴力神在上,這個人是誰?居然如此勇武。”   “他就是我在元老院匯報西西裡戰況時提到的那個有勇有謀的秦國人。”哈米爾卡指著蒙毅笑著說。   “哈,原來如此,難怪如此神勇,萬軍叢中如入無人之境啊。”漢諾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佩服,而他身後的諸將則個個露出欽佩的目光。“山羊耍克勞狄烏斯”、“大敗羅馬勇士”這一個個傳奇故事早就已經在迦太基流傳開了,隻是大家沒有親眼見過,不是太相信。今天在城上看到蒙毅果然如戰神附身,自然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士兵們更是激動地連連高呼“麥勒卡特.蒙!”   入城之後,哈米爾卡一安排好疲憊的部下,便帶著蒙毅和副將前往總督府找漢諾商量下一步行動計劃。一路上蒙毅細心觀察,發現西帕庫裡塔城的居民似乎頗有怨言,找人打聽之後才知道是因為漢諾治軍不嚴,所率駐軍多有擾民之事發生,軍民關係一度十分緊張。蒙毅將此情況悄悄地告訴了哈米爾卡。隻因此城目前是漢諾掌管,哈米爾卡也無計可施。在總督衛兵的帶領下,眾人在議事廳中見到了正站在一張大地圖前和部下研究軍事的漢諾。   “巴力神保佑你,尊敬的哈米爾卡,我們正好討論到一半,歡迎你的加入。”漢諾看到哈米爾卡進來後虛偽地表示歡迎。   “願眾神保佑迦太基,尊敬的議長大人,我們下一步應該馬上去解救尤提卡,我猜測叛軍的剩餘主力應該都集中在那裡。我們隻要合兵一處,應該就和他們均勻力敵,這是快速結束戰爭的最好辦法了。”哈米爾卡指著地圖上的城市說道。   “哦,尊敬的巴卡統帥,我看你的人都累壞了,應該讓他們好好休息幾天才對,而我的部下養精蓄銳已久,這次就讓你們來欣賞一下我們的勇武吧。”漢諾並不打算與哈米爾卡合兵,而是提出了自己的作戰方案。   “尊敬的議長大人,雖然我的部下趕了一天的路,但是他們現在士氣高漲,隻需休息半日即可再戰。大人可以率軍做前隊,我率隊在後方接應。”哈米爾卡雖然知道漢諾不願讓自己分享功勞,但是出於大局考慮,還是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   “這樣吧,既然有勇武的麥勒卡特輔助你,那我就交給你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吧。”漢諾指著地圖上那一大片叛變的利比亞城鎮說,“巴卡統帥,你就帶部隊去收復這些地方吧。我們分頭行動,可以盡早平熄掉這場叛亂。”   “現在分兵似乎有點不太妥當,叛軍的實力還很強,而我軍又缺乏騎兵,那些叛變的利比亞城鎮隻是因為以前的稅務官橫征暴斂才會跟隨叛軍作亂的。我覺得隻要消滅掉叛軍主力,然後再稍加安撫,他們自然也就會歸順了。”哈米爾卡隱隱覺得有些不妥,繼續規勸著漢諾。   但漢諾心意已定,無論哈米爾卡如何爭論都不願改變作戰計劃,而且還以叛軍主力強大為由將哈米爾卡的戰象全部調走,這下哈米爾卡連唯一的機動部隊都沒有了。由於在出征前元老院和104人議會都沒有明確由誰來做最高指揮官,按照迦太基的慣例則由級別和資歷決定,漢諾本身是議長,其資歷又高於哈米爾卡(雖然沒什麼戰績),所以哈米爾卡不得不暫時聽從他的安排。看著誌高意滿的漢諾率領著迦太基主力部隊向著尤提卡方向開拔,緩慢行進的隊伍排成了彎彎曲曲的長龍。哈米爾卡擔憂地對蒙毅說:   “感覺這場戰爭沒有這麼快能結束,真希望別再發生更多的意外了。”說完他扭頭朝著北方看去。蒙毅明白哈米爾卡擔心的是什麼,因為那個已經在西西裡嘗到甜頭的亞平寧怪獸是不會錯過迦太基內亂這麼好的機會的,也許它又在蠢蠢欲動了。   努米底亞王國建立在毗鄰迦太基的西部平原上,自古以來努米底亞人從事的就是騎馬狩獵的遊牧生活。在迦太基逐漸興盛之後,還處於經濟底層的努米底亞自然就成為了這個商業帝國的附庸。不過隨著以迦太基為主的泛地中海文化、科技等方麵知識的傳入,努米底亞開始轉入定居,並開墾荒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發展農業,種植大麥、小麥,栽培果樹;同時興建城市,發展商品生產,並不斷加強同地中海國家的商業聯係;慢慢還創造出了本民族的文字。   努米底亞的部隊由清一色的騎兵組成,他們身手敏捷,禦馬不用籠頭,隻用一根短繩。騎手們不穿任何盔甲,隻穿短褲和背心,同時隻帶幾根標槍,一支短矛和一麵皮盾。每個騎手都配有兩三匹馬,馬種都是耐力極強的北非矮馬,於是在長途奔襲中擁有驚人的機動力。憑著這種資本,努米底亞騎兵成為任何一種勢力都想要拉攏的對象。   蒙毅獨自一人策馬站立在平原上,眺望著不遠處努米底亞人的軍營,一輪紅日正在東方升起,平原上疾馳而過的風將他手上握著的迦太基戰旗吹地獵獵作響。   從西帕庫裡塔出發前往利比亞沿海城鎮平叛的路上,蒙毅對哈米爾卡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他想單獨去勸降努米底亞人,讓他們重回迦太基的陣營之中。   “那些遊牧民族彪悍野蠻,現在又是和我們處於戰爭狀態,你一個人去實在太危險了。”哈米爾卡雖然知道蒙毅的勇武但仍然很不放心。   “大人不用多慮,既然他們是勇敢的馬上民族,那他們也一定會敬佩勇者,我隻是作為使節去勸降,他們不至於會傷害到我。”蒙毅說到一半頓了一下,壓低嗓門說道,“何況我們也需要騎兵部隊,現在唯一的象兵也被漢諾議長抽調走了,在開闊的平原上作戰會變得相當不利。”   哈米爾卡見蒙毅心意已決便不再阻攔,隻是一再叮囑其要注意安全,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