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中海——烈焰(三)(1 / 1)

馬西尼薩在到達伊比利亞時隻有25歲,他的父親蓋亞國王統治著馬夕利安的努米底亞人,這位王子身材高大,頭腦敏捷,在他剛剛成年時便在非洲本土擊敗了另一個努米底亞國王西法克斯。馬西尼薩還是兒童時,努米底亞的第一勇士阿德巴爾便是他心目中的偶像,這位北非英雄與麥勒卡特.蒙的精彩較量以及結為異姓兄弟的神奇故事當時早已在大草原上廣為傳頌,馬西尼薩對於他們的友情和戰績欽佩不已,發誓一定要成為阿德巴爾一樣的努米底亞英雄。而如今他受父親的委派率領著手下精銳的騎兵部隊跟隨著哈斯德魯巴.吉斯科到達了伊比利亞,準備向他心中的偶像那樣首次向從未謀麵的羅馬人發起挑戰。   伊比利亞的春天到處彌漫著濃厚的戰爭氣息,這片曾經寧靜而美麗的大陸已經長年累月在兩個國家無休止的爭奪中變得滿目瘡痍。當信心十足的西庇阿迎著早春的氣息率領著兩個軍團的兵力向著伊比利亞南方快速推進時,馬戈便收到了哈斯德魯巴傳遞來的情報,這位漢尼拔的二弟告訴馬戈自己將會想辦法拖住格涅烏斯的軍隊,等到他們打敗了西庇阿的主力部隊後再前來與他會合。   “這個西庇阿相當的自大,居然敢隻帶著兩個軍團的兵力就深入到莫雷納山脈中來與我們決戰。”收到二哥消息的馬戈立即找來另一位指揮官哈斯德魯巴.吉斯戈開始研究對策。   “他並不愚蠢,我們目前兵力隻有三萬多人,而且大部分是新征召的士兵,戰鬥力明顯不如西庇阿手下那些征戰了多年的老兵,他有這個自信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卡斯圖羅前兩年的背叛,他就更有膽量深入到中部地區尋找我們決戰了。”哈斯德魯巴.吉斯戈沒有輕視對手,而是認真的和同僚分析道。   “唉,卡斯圖羅,真沒想到伊蜜爾絲的祖國會背叛迦太基。”馬戈無限感慨道,看來任何親情之類的東西都抵不過利益的誘惑。   “自從卡洛尼斯突然去世後,那些當地貴族就把持了卡斯圖羅的大權,他們全是被利益所驅使的家夥,所以投向羅馬人也不足為奇。不過這次西庇阿的孤軍深入對於我們來說確實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可以乘著羅馬人力量分散的機會將他們逐個擊破。”哈斯德魯巴.吉斯戈看著帳外遠方的群山說道。   “等西庇阿到達卡斯圖羅以南後,我們可以先派遣努米底亞人對他們的後勤進行騷擾,那裡的高山平原很適合騎兵作戰,而我們可以在這裡以逸待勞,等著羅馬人自投羅網。”馬戈思考後同僚建議道,跟隨漢尼拔多年的他深得其兄的戰略戰術熏陶,而且對騎兵戰也情有獨鐘。   “馬西尼薩,這個重要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可不能丟了努米底亞英雄阿魯巴斯的臉哦。”哈斯德魯巴.吉斯戈轉身對著站在邊上一直默不作聲的努米底亞王子下令道。   “請兩位將軍放心,在下一定會好好教訓一下那些羅馬人的。”早已迫不及待的馬西尼薩高聲說道。   “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曾經在西撒戰役中被格涅烏斯打敗並俘虜過的因迪畢裡斯已經私下裡跟我們結盟了。他正率領著蘇伊蘇拉全部族的戰士趕來參戰。”馬戈拿著因迪畢裡斯剛剛送達的結盟書信悄悄地對同僚說道。   卡斯圖羅城位於瓜達爾基維爾河上遊附近,是接近利納裡斯的一座極為重要的交通與貿易重鎮,而且附近的山脈中富含銀礦,所以歷來是各個統治者想要征服的土地。這裡也曾是漢尼拔留下過美好記憶的地方,他與妻子伊蜜爾絲公主便是在這裡相識和相愛的。但是自從卡洛尼斯國王突然去世後,卡斯圖羅的政局就一直處於混亂之中,當羅馬人的觸角深入到這裡時,當地的貴族自然就倒向了看似更為強大的對方。但是做為迦太基在伊比利亞中部地區最為重要的盟友和礦產來源地,哈斯德魯巴與馬戈等人自然不會輕易將其拱手相讓,於是原來美麗繁華的城鎮如今成為了雙方爭奪的焦點,戰場的中心。   當普布利烏斯.西庇阿在凱爾特向導的引領下經過四天的山地行軍終於到達瓜達爾基維爾河上遊距離卡斯圖羅城十公裡的地方時,卡斯圖羅城的部族長老們就已經在這裡恭迎了。這些已經習慣於左右逢源的凱爾特伊比利亞人很希望將戰場引向別的地方,所以在盛情款待羅馬人的同時將迦太基人的詳細營地位置告訴給了對方並答應派出向導帶路。但是當西庇隊提出讓當地部族派兵參戰時,對方卻露出了無比為難的臉色。   “尊敬的執政官大人,您也知道,我們卡斯圖羅的戰士早就已經被歷任的迦太基總督征召光了。當年漢尼拔.巴卡進軍埃布羅河時就一次性征召了數千人之眾。”族長麵露難色地說道。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們的孩子都沒有長大嗎?”邊上的副執政官提比留.豐太烏斯忍不住反駁道。   “哎呀,尊敬的副執政官大人,您也知道,自從羅馬人來到伊比利亞後,哈斯德魯巴.巴卡又征召了我們許多的戰士,所以現在城裡除了老人就是婦女和兒童。”族長這回又把責任推到了哈斯德魯巴身上,而且間接地指出最終原因還是在羅馬人本身。   西庇阿被對方說的無言以對,不過從情報來看目前自己的兵力還算夠用,於是他沒有勉強對方,隻是讓卡斯圖羅負責大軍的糧草補給,並交出人質與向導後便在第二天向著迦太基營地的方向前進了。看著漸漸消失在群山中的羅馬縱隊,一位卡斯圖羅的貴族悄悄地對族長說道:   “傳說蘇伊蘇拉人正在從北方趕來參戰。而偵察兵發現我們附近有努米底亞人活動的跡象,羅馬人的前景看來不太妙啊。你為什麼不提醒他們一下?”   “提醒他們?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族長看了看周圍嘆了口氣說道,“馬戈將軍前天派人送來了密信,他說隻要我們不管閑事,他們就不會為難我們暫時脫離迦太基聯盟。現在伊比利亞的局勢變幻不定,看來最終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啊,卡斯圖羅隻能在夾縫中生存。”   羅馬人在離開卡斯圖羅不久後很快便遭遇到了努米底亞人的攻擊。這些行動迅速的騎兵仿佛永遠不會疲倦,在精力充沛的馬西尼薩的率領下如同蜂群一般不間斷地騷擾著羅馬龐大的行軍縱隊。他們最愛攻擊的目標便是對方的輜重部隊和落單的小型部隊,而羅馬的偵察兵更是被對方殺得幾乎一個不剩,那些凱爾特伊比利亞向導早就嚇得逃之夭夭。不堪其擾的西庇阿隻好重整了隊形,將輜重部隊放入行軍隊伍的中間保護,而將騎兵派出去驅趕那些討厭的努米底亞人。當天色漸晚的時候,羅馬執政官終於可以看到遠處山頭上迦太基主力部隊連綿的軍營和無數升起的炊煙。於是他下令全軍停止前進,選擇了一處利於防守的高地安營紮寨,準備天明時再發動進攻。   看著遠處夕陽餘輝下正在忙碌著修築營壘的羅馬人,馬西尼薩命令手下人脫離和羅馬騎兵的糾纏,轉而在遠處監視對方。與此同時在迦太基的大營中,馬戈和哈斯德魯巴.吉斯戈正在讀著偵察兵送來的關於蘇伊蘇拉人的情報。   “因迪畢裡斯已經到了羅馬人的身後,並且封鎖住了通往卡其圖羅的道路。”馬戈看完情報高興地說道。   “看樣子那些卡斯圖羅人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西庇阿,否則他也不敢如此大膽地深入。”哈斯德魯巴.吉斯戈感嘆地說道,這些凱爾特人的忠誠性相當的不可靠,他們明顯是打算兩麵下注,但最終有可能把兩方全都得罪。   “不過羅馬人今晚就可能得到這個消息,不過可惜已經晚了,最遲明天我們就可以消滅掉他們。”馬戈哼了一聲道。   “我們還是要防備對方夜間突圍,要讓馬西尼薩嚴密監視對方營地,一旦有動靜就立即報告並進行牽製,直到我們主力部隊趕到。”哈斯德魯巴.吉斯戈思索了一下對著傳令兵下令道。   格涅烏斯花了三天左右的時間便到達了位於安托吉斯的迦太基營地附近,這位資深執政官將手中唯一一個羅馬軍團設置在了附近的高地處,而將凱爾特伊比利亞人安排在了地勢較平坦的兩側位置。這種安排引起了凱爾特首領的不滿,因為這意味著假如對麵的迦太基人想要發動進攻,他們將會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營地。而此時漢尼拔的二弟卻保持著無比的冷靜,對於格涅烏斯的各種挑釁行為全都不予理睬。   當夜晚來臨後,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凱爾特人的營地附近,在巧妙躲開了巡邏隊之後,哈斯德魯巴的信使快速潛入了凱爾特首領的帳篷中,不久之後這個黑暗又快速地退了出來,消失在遠處寂靜的夜色之中。而此時凱爾特首領的帳篷裡卻點亮了燭光,同時一些傳令兵開始向四麵跑去,沒過多久,所有的族長和首領全都匯集到了這裡,看樣子是要召開一場深夜的會議。   帳篷的主人等人到齊後便吩咐手下在外麵守著不讓人靠近,等到所有人都有點著急後才開口說道:   “這是哈斯德魯巴將軍剛剛派人送來的信,大家看看怎麼處理?”   “迦太基人這時候寫信做什麼?想拉攏我們嗎?”燭光裡一個高亢地聲音說道。   “喂,你小聲點,不要讓羅馬人知道了,這可是通敵的罪名。”帳篷主人馬上嚴厲地製止了這個家夥。   “這個時候寫信肯定是拉攏我們的意思,還需要多說嗎,問題是我們為什麼要幫助他。”另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別急,大家都先別急,先聽聽他都在信上說了啥。”一個尖利的聲音插嘴道。   “你們都安靜一點,這樣亂轟轟的讓我怎麼說話。”帳篷主人不滿地發火道,他等帳內安靜下來後才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哈斯德魯巴大人勸我們連夜離開羅馬人。”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便馬上被另一群聲音所淹沒。   “什麼?開什麼玩笑。”   “這時候背叛羅馬人,會被他們報復的。”   “他是害怕了,我們不要理他。”   等到聲音慢慢安靜下來後,帳篷主人才又開口說道:   “你們能不能等我說完了再討論?”   “那你快點說吧,說重點的。”那個尖利的聲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地說道。   “他說羅馬人這次沒有獲勝的希望,蘇伊蘇拉人正在尾隨著西庇阿的那支軍隊,而馬戈和哈斯德魯巴.吉斯戈將會同蘇伊蘇拉人前後夾擊羅馬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真的假的?因迪畢裡斯那家夥也背叛羅馬人了?”原先那個高亢的聲音又插話道。   “你能不能等我說完再插嘴?”帳篷主人不耐煩地咒罵道,在一陣沉默之後他繼續說道:“等西庇阿被消滅後,迦太基主力會北上來增援這裡,到時候我們會跟著羅馬人一起完蛋。”   帳篷主人說完後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大帳內變得如同外麵黑夜般的寧靜,大家都在內心中盤算著出路。   “嗯,我們要不要把這消息告訴格涅烏斯,這時候如果去救援西庇阿說不定還來得及。”低沉的聲音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瘋啦,等我們趕到卡斯圖羅恐怕隻能給羅馬人收屍了。何況對麵的哈斯德魯巴不會輕易讓我們去支援的。”尖利的聲音反駁道,一下子大家又都安靜了下來。   “哈斯德魯巴統帥在信尾還特意說了,等趕走了羅馬人,允許我們享有自治權,同時還將贈送我們1000塔蘭特的白銀。”帳篷的主人說到最後特意加重了一下語氣。   “真的嗎?1000塔蘭特白銀。”尖利的聲音有點顫抖地問道。   “還能讓我們自治,這麼好的條件,問題是他的話可信嗎?”低沉的聲音也有點心動地問道。   “這是他的信使帶來的信物,等事成之後再付剩餘的。”帳篷主人邊說邊從身後拿出一個漂亮的木頭盒子,打開盒蓋後裡麵立刻綻放出金子所特有的光彩,一時間帳篷裡的每雙眼睛都不約而同地閃射出同樣貪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