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拖動第二袋工具的時候,大爺估計坐不住了,起身攔下我,再次詢問了我的意圖:“小夥子,你得保證不乾壞事啊,白白青春要浪費滴啊。” 我盡量擺出一個自以為很開朗的笑容,朝他點點頭。 當我第三趟終於準備趕去超市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前麵騷亂了起來。我很快看了看我車所在的方向,確保我能快速移動到那裡。當我仔細聽著那人群中的話語時,腿上繃直的肌肉才鬆弛下來。“你別搶了王姐,你都拿了六袋了!” “哎呀,我們家人多著呢,我再拿兩袋。” “後麵的別擠啊,誒誒,你乾什麼,別拿我的啊,自己去那裡搶!” 太混亂了,這要是發生什麼事情,我連跑都跑不出來,我隻能期望她們能給我留點物資。人群中,那個黃睡衣的男子十分醒目。他的皮卡丘套裝已經從大黃色變成了暗黃色,沒有幾年的宅家經驗怕是“熏陶”不出這樣的顏色。 “宅友都出來了嗎?”我暗自猜想,畢竟我有個宅友,長年雷打不動呆在房間裡,垃圾都是請人處理的,我估計這會他還在陪他的虛擬女友,真不知道是火山爆發還是10級地震能把他趕出自己的房間。 正當我構想著他之前說過他可以一邊拌著納豆一邊上廁所時(身體一陣惡寒),人群中又出現了騷動。 我回過神看去,發現有個頭發白中摻著少量黑的大爺,俯身捂著自己的胸口,好像在大口喘氣,周圍的人紛紛給他騰出了一塊地,生怕這個老大爺碰瓷。 我又一次望了望車的方向,攥緊了提在手裡的工具。那個黃色皮卡丘也湊了上去,似乎要準備提供幫助。 但那個大爺猛地站起身來,嚇了周圍的人一跳。由於人群再一次的後竄,導致黃色皮卡丘成了大爺麵前最近的人。皮卡丘剛要上前,大爺一拳沖在他的臉上,直接打的他轉了半圈,皮卡丘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周圍人的驚訝程度和皮卡丘本人差不多。 “我擦!”遠處的我看到了這個,來不及考慮這大爺為何這麼生猛,我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往車上跑。 一口氣,我跑到了車門前,打開車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看外麵,皮卡丘從地上爬起來了,但手捂著半張臉,嘴角也似乎有血,而那大爺大口喘著氣,仍然是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周圍的人卻再也不敢靠近他。 從震驚中緩過來的皮卡丘沒想到好心幫個忙還被打了一拳,目標竟然還是眼前這個老頭,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感覺被侮辱的他也是毫不留情地一拳回懟到老頭臉上,“咚!”老頭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疼痛帶來的感覺讓他掙紮著低吼,但就是起不來身。 皮卡丘也感覺下手可能重了點,剛想去攙扶,但很快停下了動作,腳步稍稍往後退了退。人群已經慢慢散開了,誰都不想惹上麻煩。那個在地上掙紮的老頭像極了歌劇院舞臺燈光正打著的歌唱家,隻是這種近乎嘶吼的藝術對人類來說還為時已早。 我在車窗外看著,絲毫沒有一點去幫助他的念頭。正如那些圍觀的群眾一樣,像在看戲劇。老頭慢慢地用手撐了起來,但腳步很虛浮,現在他更符合行將就木的形象。 他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皮卡丘看著。皮卡丘受不了他的目光,轉身跑開。老頭沒去追,而是手撐著墻緩緩走進百貨商店的小巷子。 因為這個事情,周圍的人走了大部分。我又在車裡等了十分鐘,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在褲腰後塞了一把扳手,打開車門下來。 百貨超市裡麵除了零星的散裝零食和水果,周圍原本堆起來的貨箱也都空了,入眼都是亂糟糟一片。我踩扁了一個寫著巧克力餅乾的箱子,邁步去掃蕩剩下我能拿的東西。 對於我來說,生活用品中的大部分我都不需要,但我仍然拿了兩瓶隻剩下小瓶裝的洗發水和洗潔精。然後是一些壓縮餅乾,我是從那個癟了一半的箱子裡掏出來的,別的零食的話,除了那些糖,我沒有購物欲望。 在我掏空了一半錢包後,我扛著袋子出來了,這種幾乎“末日銷售”般的價格,讓我萌生了暴力搶奪的想法,“快趕上津巴布韋貶值速率了啊我說~” 再一次上車,回頭看著滿滿三大袋包裹,突然感覺明天也挺好的,我伸了個懶腰,向著百貨超市的右邊駛去。 當我眼光瞥到那個角落的時候,我嘴上的笑容消失了——那個剛才大爺,他的右手整個地耷拉在肩膀上,卻好像不知疼痛般的撞擊著墻壁,好像是我的車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我,我發誓,那一定不是人類該有的眼神! 而就是這樣一瞥,拉開了我日後的逃亡之旅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