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莓味的朦朧水汽之中,一個略微有些顯眼的金屬色圓柱體輕微地震動著噴出水霧。 瑤臺葉間沒聽到水霧噴出的呲呲聲以外的任何聲音。 她看向風雎,風雎卻把圓柱體遞到她嘴邊,說:“你含一下。” 盯著無聲的圓柱體,瑤臺葉間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叼著狗尾巴草的身影,和無數她見過的使用這種噴霧的男人。 是固體物理聲學傳導。 她低頭含住風雎慣用的噴霧,一個輕朗的男聲震動從她的唇齒傳遞到頭骨,然後才到鼓膜。 “書接上回,說到上古水書,就不得不提光明紀元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女書,據說當時的女人也有不少和兄弟們一樣,都不識字。當時的門閥貴婦們壟斷了文字教育,並且認為識字的貧困女人會給世界帶來災難。成語牝雞司晨,說得就是男人一旦嫁給貧困的姬姓女人,世界就要大亂,於是當時的男人們就不得不團結起來,富養可能出身於天子一族的女人,避免她們覺醒後濫用金匠技術造成戰亂。這些姬姓女人富有之後,果然開始以最高的道德水平要求自身,依法贍養丈夫和教育孩子,成為了最優秀的一代女性!當時的女性還開始創造新的語言、文字和符號,目的是方便下一代孩子們無需依賴視力,就能學會天下所有的民生知識,女書就是其中代表性的一種符號體係,是十分簡單的表音符號,和我們曾經學過的拚音可以互換……” “聽到什麼了?”風雎問。 “在講水書。”瑤臺葉間鬆開噴霧器,聲音也隨著她張開嘴而消失。 “那是什麼?”風雎又問。 “似乎是一種女性發明的注音文字。”瑤臺葉間說。 她的視覺因水霧變得模糊,而後聽力變得比以往靈敏得多,細微的呼吸和心跳聲變得磅礴,時間似乎也變得比以往都慢,一幀幀畫麵都是風雎那雙溫柔的杏眼。 那是什麼? 陌生的感情從她心底湧現出來,對風雎和未出生的孩子保護欲占據了她的大腦。 “有些東西隻對女孩子有用。”風雎說,“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是什麼?”瑤臺葉間倒進了風雎懷裡。 “是愛情。”風雎說。 —— “君既無心我便休。”蘇情三年前給過自己的大丈夫一封休書,上麵隻有這七個字。 大天使王一脈最重德行,因此愛情是他們絕對不能觸碰的罪行。 “要休也是我來休妻!”蘇鳶楚找了一張白紙,拿起一支帶有電子筆跡記錄功能的鋼筆,入頓出鋒,留下一副鋼筆書法作品: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大丈夫何患無妻!” 這幅作品裝裱後放在了蘇情臥室化妝鏡的正前方,放了整整三年。 並於十二天前,換了一副新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大丈夫能屈能伸。” 蘇情對此很滿意,哪怕人字樓高額的重建維修費用,也掩蓋不住她最近的好心情。 蘇鳶楚則時隔三年,自己背上了育嬰包,在女兒好奇的目光裡,把她塞進了身前哆啦琥珀材質的育嬰袋裡。 三歲的孩子已經學會了不少知識,扒拉著沉默的配套的玩具鈴鐺,睜著一雙漆黑的、隨了蘇情的桃花眼,對著蘇情的二丈夫說: “仲父,我該喝營養液了!” 叼著營養噴霧的、斜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男人含糊不清地說:“讓老三去。” “叔父!你聽見沒!” 劃拉著鏡子的男人指尖停頓了一下,用胳膊肘懟了懟身邊發呆的男人說:“他叔父,叫你呢!” “老五,你去。”被稱作他叔父的男人說。 嘆了一口氣,排行老五的男人認命地走向家用廚師機,在上麵按了三四下,一杯多維維生素豆奶就自己流進了杯子裡。 男人用手背碰了一下杯子外壁,感受到逐漸變得燙手的溫度,又嘆了一口氣,從水池裡接了一些冰涼的凈水,把變燙的被子緩緩放進了凈水裡,對蘇鳶楚說:“得等三四分鐘,等不燙了再給她喝,不然太燙。” 蘇鳶楚的視線則環顧了一圈,問:“誰來定時?” “老五。”男人們異口同聲地說。 “我長大以後要娶我五哥,就他對我好!”育嬰袋裡麵的三歲女孩忽然發表了暴言。 “對,五哥好,五哥妙,你除了五哥還記得誰?你個沒良心的!”長著一張娃娃臉,帶著眼鏡的大男孩湊到女孩身邊。 “記得六哥!”女孩說,“上回你給我洗澡,你燙過我!” “這臭小子敢燙你?”蘇鳶楚瞪向老六。 “這水熱洗得乾凈,我自己洗澡也那個溫度。”老六說。 “老六壞!打老六!”小女孩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能打人,壞孩子才打人。”老二含糊地說。 “我上次還看見老六偷偷看書了,他看愛情小說,他不是好男人!”小女孩說。 “老子看愛情小說你也告狀?”老六反駁說,“你就是什麼好人嗎?” “那個男主都毒死他老婆了,你是不是也想給我下毒!”小女孩告狀說。 “我要下也是給蘇情大姐下!”老六說。 “你們倆看的什麼愛情小說?小爸文學還是誘導小女孩逼男人吃韭菜的那些垃圾玩意,叫什麼?回頭得讓天子信徒查查。”坐著角落裡的老七說。 “瑤臺氏都自身難保了,還查愛情小說?”老三放下化妝鏡,抬起頭說:“瑤臺山間這次調戲人夫的視頻上網了。” “還不是隻有女人能看?靠她們能乾什麼?”老二說,“我看天子不倒,瑤臺氏還能囂張兩千年。” “天子若倒了,就是鬼穀重臨,隻有更糟。”老七說。 “做鬼有什麼不好?”一個娃娃臉忽然出現在老三的化妝鏡裡,看起來和老六長得一模一樣,他說:“你就是活著也就隻能當個老七,不如我逍遙快活。” “三哥,你這人工智障還是分不清自己是六哥還是七哥!”小女孩說。 “他就愛裝老七,愛裝裝唄,裝老七才打得到工。”被小女孩叫做三哥的男人說。 三哥旁的“他叔父”露出苦笑說:“老七你別管他們,不聽不聞,守得清凈。” 老七點了點頭,站起身說:“我今天還是出去吃飯,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