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 黃哲定睛打量了一下對方,隨口問道:“你年歲幾何,來學院多久了,是何出身?” “回稟法師學生今年二十有二,來學院已有五年。”越明情緒中帶著壓抑的激動,“來自琪雲越氏。” “五年,那就是十七進的學院,練氣七層修為資質還算不差。”黃哲麵無表情,輕輕搖頭,“可惜是個小家族出身。” 齊寧縣修士數十萬,其中有名有姓著不過百家,傳承有序者不過數十。 琪雲越氏,不曾聽說過。 …… 什麼? 練氣七層! 黃哲的一番話立刻引來周圍人的震驚! “什麼?練氣七層!李南風你不當人子!” 方青箐在旁聞言,頓時朝李南風怒目而視,連維持最基本的禮儀都欠奉,指著其鼻子罵道。 “你找個戰鬥狂人欺負我表哥也就算了,就連修為都還高出一層!你這一輩子是不是就沒贏過,吃不上四個菜!” 表妹你說的很好,下次不要說了。 鐘神秀心中一時哭笑不得,他並沒有加入對李南風的聲討中,而是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越明! 隻見一個高大的漢子有些木然的站在人群中,周圍的吵鬧好像將他與隔絕,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他應該很失望吧。 鐘神秀全程目睹了對方回答黃法師時的表現,從一開始的激動按耐,再到情緒平復直至沉默。 門戶之見! 在等級森嚴的修仙界,聽起來那麼可笑卻又那麼理所當然。 “法師果然慧眼如炬,我的眼光遠不及也。” 李南風麵對周圍的指摘,一直傲然的表情中罕見多出一絲尷尬和懊惱。 “越明最近說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卻是不想是這個。不過此事問題畢竟在我,出於補償我願再拿出一件中品飛梭做為賭注。” 他目光看向鐘神秀,歉意道:“不知鐘神秀你意下如何?” 意見? 你要主動給我送法器,我能有什麼意見。 一件中品飛梭法器的價值,足以比擬一般的上品法器,我高興還來不及。 “可。”鐘神秀神色依舊,微微點頭。 “表哥!” “鐘神道友!” 方青箐、張滄等人聞言皆是神色一變,開口就要規勸,卻被鐘神秀用眼神拒絕。 李南風見鐘神秀居然真的答應,喜形於色,又朝臺上黃哲拱手,語氣難得恭敬道。 “學生在入學前,兄長仔細囑咐過。法師對其有授業之恩,要學生以禮相待。” “隻可惜學生入學院以來,被諸多世情纏身未能拜會法師實在罪過!等此事事畢,學生一定看望法師!” 黃哲看了這位李氏嫡子一眼,並未接受其好意,語氣平淡道:“齊寧李氏自你兄弟二人接連進入學院後,一直都有李氏雙驕的贊譽。然今日所見,你比你兄長差的遠矣。” 李南風低著的頭猛然抬起,他眼睛一瞇,臉上再無半點恭敬之色,掛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瞬間變臉。 “法師,教訓的是,學生先告辭了。” 他敷衍的行禮,轉身就朝旁邊閣樓看臺走去。 李氏的出身,讓他不可能和一群泥腿子擠在一起。 他經過越明時,忽然駐足,聽不出喜怒的傳音道:“你的事我答應了,給我廢了他!” “是!” 越明微微躬身,朝鐘神秀拱手行禮,先一步飛上擂臺。 “法師,學生也去了。” 鐘神秀微笑回禮,轉身朝黃哲拱手道。 “表哥,他明顯是在坑你,你怎麼還要上去打!” 方青箐剛才被鐘神秀製止,此刻見後者真的要上場,頓時急了。 張滄幾人也是眉頭皺起,他們雖然相信鐘神秀,可眼前的差距又讓他們無法忽視。 “小姑娘,別小看了你表哥。”黃哲的聲音從臺上傳來,他笑吟吟的看向鐘神秀,“越明十七歲拜入學院,二十二歲練氣七層。你十四歲進入學院,現年十八同樣也是練氣七層!” “所以前者隻是不錯,你表哥才稱的上天才!” “什麼?表哥你突破了!” 方青箐臉上神情驚喜,一掃先前苦悶。 “難怪鐘神道友智珠在握,原來是修為突破了!” 張滄上前恭喜,語氣中帶著絲絲羨慕。 他雖然也是練氣七層,可今年已經二十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今早偶有所感,一鼓作氣終於突破,然還未來得及與諸君分享,就急匆匆踏進這瑣事,實在抱歉。” 鐘神秀看著周圍張張恭喜的臉,微笑道:“等此事事必,我在小樓擺下薄宴以表歉意,還請諸君不要推辭!” 他轉身又看向黃哲笑道:“學生不過是僥幸突破,當不得法師如此誇贊。荀師曾言,他在學院中佩服的人不多,法師正是其中一人。” “當時學生就仰慕法師已久,隻是無緣難得一見。今日初見,法師果然神通廣大慧眼如炬,實在令學生無比佩服!” 他麵帶微笑,此番話也不全是奉承對方。 自己雖然今早才突破,但修行了斂息法門,築基之下根本難以看透。 築基修士若無專門修煉過瞳術一類法術,也難以看出他真實修為。 黃哲在學院中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今日一見方知對方很不簡單。 “哈哈!”黃哲嚴肅的臉上忽然露出笑容,右手輕撫胡須,“你比起你老師,卻是要禮貌嘴甜許多。我也不再留你,速速上臺結束這場鬧劇吧。” “是!” 鐘神秀再次行禮,然後轉身朝擂臺飛去。 張滄帶著方青箐等人,來到與李南風相對的另一處閣樓坐下。 黃哲則轉身回到主樓,來到二樓看臺前坐下。 看臺麵積寬敞,擺著著幾張寬大軟榻。 其中中央軟榻時,此時正坐著一人。 他一身青衫似鬆,外罩一件玄墨紗衣,一頭烏發長發如瀑披在肩頭,散而不亂。 整個人坐姿隨意,甚至還脫掉一隻鞋子放在軟榻上,幾個腳趾也是很不老實,巴掌大的地方都得搏殺一場。 “怎麼去了這麼久?” 青衫男子沒有回頭,隨手拿起桌上餐碟裡的地瓜乾吃了起來。 你也是築基修士,我又沒有傳音交談,你難道還聽不見? 黃哲心頭搖頭,來到對方身旁坐下,“隻是隨便聊了聊。你這次看中的人倒還不錯,品性純良,天資斐然。” “最後他應該也猜到了,我的出現也許和你有關。不過你這學生哪裡都好,就是過於老成了些。明明隻有十八歲,卻像是個歷經風霜的蒼老看客……” “哦!我倒是忘了,他還是個轉世之人,早早就覺醒了宿慧,如此倒也說通了。” 他看好友吃著地瓜乾吃的津津有味,也好奇的拿起一根。 青衫男子的動作明顯微微一頓,然後又迅速恢復正常。 黃哲嘗了一口地瓜乾,軟硬適中,很甜,他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但……很好吃! “不過你真的確認他沒有問題,別等到把名單報上去了,就倒在第一關上。” 黃哲將手中的地瓜乾吃完,也沒有再去拿,因為餐碟已經被某人挪到了另一邊。 他伸手的動作一轉,拿起桌上的清茶,若無其事的輕嘗幾口。 若不是對方的邀請,他也不會來這鬼地方當什麼裁判。 “放心,我曾特地去雲羅仙城請來了三生鏡一觀。他前世十分本分且與人為善,所在世界雖無仙道可也沒有道敵,甚至在某些方麵……屬於絕對的苗根正紅。” 青衫男子忽然臉上表情微妙,左手變出一隻玉如意去橈大腿瘙癢處,語氣舒暢道:“那李家小子你也見了,打算怎麼做?” 黃哲下意識的朝外麵閣樓看去,二樓看臺上李南風麵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對方氣質平和到有些陌生。 “本來看在他兄長的份上,還打算把他勸回正道。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此子已幾近瘋魔!” “前幾日更是攜禮踹門,要我在對戰臺上耍些手段幫他取勝,甚至最好弄傷鐘神秀。” 黃哲表情驚訝,回憶道:“這件事暫且不論對錯,就他那個求人的態度我就很想一巴掌給他扇飛,真當所有人都是他李家的狗!” 他想到當時青年踹門拜訪的情景,人都快氣笑了。 可等到他冷靜下來後,又深深嘆息一聲,“那李家老祖宗到底怎麼想的,明明是個仙苗卻任由其任性胡鬧。” “胡鬧?那是你自己這樣認為。” 青衫男子輕笑的搖搖頭,“齊寧李氏傳承千年,門中更有紫府大修坐鎮,在這一縣之地好不威風!” “可他家中已經出了一個麒麟兒,哪還有資源再去養一頭璃虎!更何況,族中有兩個驕子,家業卻隻有一份。若是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又該支持誰?” “李家那位沒有辦法,隻能進行取舍。雖然會損失一些東西,但也換來了安穩。” “嗬嗬!愚夫之見!” …… “道兄你的計策明明已經成功,為何還是這般嚴肅?” 李南風身邊,一個身著湛藍長袍膚色蒼白的青年,看著一臉沉默的前者不解問道。 他跟隨對方最久,知道對方這個表情屬於十分嚴肅狀態。 “黃哲沒有答應我的條件,越明這次懸了!” 李南風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整張臉都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道兄你的條件,法師不答應也很正常。” 藍袍少年嘴角微抽,你那鬼條件和鬼態度,直接登門要人家築基高功替你作弊打壓同學院天才。 人家要是真答應你了,第二天上麵道院就得來人把你們繩之以法! “不過即使法師那裡不成,可以越明的實力要勝鐘神秀也應該不難啊!” “問題就在這裡。”李南風聞言眼睛閉上,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他從一開始都太平靜了,以我對他的了解。無非是兩種情況一是他對自己實力十分自信;二是我們之中出了叛徒!” “第一點我自不信他有那個實力,那麼問題就在第二點上。” 他猛然睜眼,眼神漠然的看著藍袍少年。 擂臺上,越明看著與黃哲談笑結束的鐘神秀飛來,目光在對方那張俊逸非凡仿佛天鑄的臉看了許久。 良久,終於開口道。 “鐘神秀,為什麼大家都那麼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