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兩個人去了清淮河邊看了夜景。 華燈初上,河麵清亮。光影之間,人頭攢動。 他就跟著她隱於眾生之間。 風輕輕飄動,帶著寒意,似乎能看到氤氳升騰的水汽。江鳴野想到了什麼,將她那件外套的帽子蓋在了她的腦袋上。 “水邊寒氣大。” 他的聲音不大,差點被人群的喧鬧聲蓋住。 他問她想不想坐遊船,她點了點頭。兩個人默契地走到了隊伍末端排隊。 江鳴野很少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但今天心情還不錯,他很樂意陪她等一等。 她戴上帽子,很像唱rap的嘻哈,江鳴野看著看著,就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沒什麼。” 他們倆對話不多,但江鳴野不忘用胳膊護著她。 他倆站在一起,衣著上稱不上般配,動作也沒有很親密,但就是讓人相信他們是一起的。 運氣還算不錯,隻排了半個小時,兩個人就踏進了遊船。 一腳踩下去,水麵浮動,腳底晃晃搖搖,宋知荊害怕地拽住了江鳴野的衣袖。 “宋知荊,穿救生衣。” 他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橙色救生馬甲,套住了她。 並排坐在了中間的位置。 遊船穩速向前,偶爾有個波浪,江鳴野就單臂護在知荊身後。聽著廣播裡的音樂和講解。 他們同頻地望著河麵,河麵上波光粼粼,彩燈倒映其上,是雙份的熠熠生輝。這條河承載了建康的繁華和底蘊。如今也要承載他們之間的愛恨糾纏。 “清淮河有沒有什麼愛情故事?” 船行到一半,正是風景旖旎迷人眼的時刻,宋知荊冷不防地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問這個乾嘛?” 船上的播報聲音量很大,他倆不由得湊近了些。 “沒事兒。”她往回直了直身子,回頭望著外頭的景。 在她的印象裡,但凡是景區,總會販賣些情懷。西湖有許仙白娘子,她想著,清淮河應該也有點故事才行。 “沒有。” 江鳴野凝神想了幾秒後回絕了她。 這條河怎麼會沒有,隻是名妓居多,他懶得講給她。 章臺楊柳,多為紅顏短命之輩,她們的愛情也都蘭因絮果,不是什麼好情懷。 許是風吹得大了些,江鳴野的眼睛一陣酸脹。 船停下來上岸的時候,他接了一個電話。 “老板,海田集團的孫總去了建康,不知道他從哪裡得的消息,知道您也在,就想跟您吃個飯。” 孫總是他生意上的人,雖然江鳴野準備轉型了,但原來的生意還不能丟。 “那邊跟你聯係了嗎?” “他的秘書Lisa聯係的我,您也知道,孫總嘴裡最會客套,說有個項目,肥水不流外人田,還得是信得過的兄弟來做。所以我來問一下您的意思。” “嗯,可以。”江鳴野沒有猶豫,“明天晚上吧。” “那首飾和衣服還按照宋小姐的尺碼嗎?” 陳南川說得很委婉。生意做到這種規格的大老板,沒有幾個不貪財好色,都是一樣的貨色。但孫時茂的貪財好色是擺在明麵上了,如果江鳴野有意向跟他吃飯,缺不了要帶個女人過去。 以前,他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選衣服這種事兒,江鳴野從來都不操心。商場裡隨便找個牌子,各個尺碼送過去,哪套合適留哪套。但現在,江鳴野的身邊隻有宋知荊,南川就必須得問問他老板的心思。 他明白南川話裡有話。不知道怎的,江鳴野身體不聽使喚地往後撤了幾步,讓自己離宋知荊遠一點。 “還按照原來的習慣。” “好的,老板,我明白了。” “除了這個,再多準備一條裙子,這條就按照上次綠色長裙的尺寸,不過必須是黑色禮服製長裙。” 說完,他掛了電話。 “怎麼了?有急事兒?”宋知荊回了頭。 她站在岸上,背對著光亮,跟江鳴野一樣,心情不太好。 “沒有,工作上的瑣事兒。”江鳴野揶揄著她,“你明天幾點去找展新月?” “上午去吧,中午有時間我們還要吃個飯。”她還是一臉單純。 “我跟你一起去。” “哈?” 江鳴野揉了揉她的腦袋:“做助理要記住的第一條就是,永遠不要質疑老板的決定。” “那……江老板要不要賞臉,去茶社喝杯茶。” 她注意到了他的不悅,看見清淮河岸邊有茶館還亮著燈,想著江鳴野喜歡喝茶,拉他坐一會兒這人應該心情會好一點兒。 江鳴野其實喝不慣這種小茶館裡,他平時喝的都是特供的紅茶,這種地方是沒有的。但架不住小東西要掏腰包,他一個月給她50萬,喝兩杯茶也不算剝削她。 好不好喝不知道,反正回了酒店的這一夜,兩個人都精神亢奮地睡不著覺。 “宋知荊,你小聲點兒!” 他敲著知荊臥室的門。 她確實睡不著,就躺在床上刷著古早的電視劇。 “啊?”她戴著耳機,沒聽清江鳴野說什麼,急匆匆地從房間裡出來,以為他有什麼急事兒。 “沒事兒,你的聲音吵到我了。” 他坐在沙發裡刷著股票頁麵,臉上一片綠光。 “哦!” 宋知荊覺得這人真是幼稚,自己都戴著耳機了,他有什麼順風耳說自己吵到他了?明擺著在慪氣,想找點兒安慰,又不好意思。看著他那一臉綠光,她沒再辯解,坐到了沙發的另一端。 倆人離得挺遠,一左一右占據著沙發的兩頭。沒有開燈,屋內就隻有外頭灑進來的霓虹燈光,打在身上,混著幾絲冰涼的月色。他們靜靜地各自刷著手機。他敞著懷,她蜷著腿。 霎時,江鳴野覺得,沒那麼累了。 第二天,宋知荊是躺在床上醒來的,江鳴野換了一身行頭,在客廳等她。 他們住的是套房,一人一間,君子發於情而止乎禮。她低頭瞅著睡衣,扣子一個都沒鬆。 宋知荊知道自己起晚了,坐在梳妝臺前潦草地擦著粉底液,一邊擦,一邊舉著美妝蛋,問江鳴野要不要來點。 “我一個大男人擦這個乾嘛?” 他打著哈欠,眼底盡是烏青。 “那行吧。那你等我一會兒,對了,你去我房間,幫我拿一下外套。” “穿哪件?” “隨便,但我要背昨天那個托特包。” 說完這句,房間裡一片安靜。 等宋知荊描好眼線時,江鳴野才拿著外套和包包出來。 他給她挑了件藍白格的小香風外套,正好搭配她那件雪紡襯衫。 小細跟高跟鞋蹬好後,她接到一隻香奈兒的小方包。 “我不是說要那個托特包嗎?”她一邊說一邊把包挎到了肩上。 江鳴野扽了扽衣服,非常坦然地開口:“那包太大,看著累贅。” 說完,他抬手她的臉頰,她抬手拍在他的手掌。 “別亂動,妝都要花了。” 江鳴野用大拇指指肚,撩過她的唇角:“口紅塗出來了。” 有很多小動作,是多年不忘的默契。 她剛跟江鳴野住在一起的時候,曾經信誓旦旦,不讓他請保姆,說自己一定能把他照顧好,結果將近一個月,每次他都要出門了,她還沒醒,需要一起出門的時候,也是他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差遣著他到處給自己拿東西。也是他最後檢查著她的妝容。 她忍不住想去拉他溫熱的手,可他已經撤回了短暫的溫柔,拿著車鑰匙說在門口等她。 他們開車去了建康的一個大學,展新月在這裡拍戲。昨天她吩咐了自己的助理,如果知荊來了,自己這邊沒下戲的話,就讓知荊先去房車裡休息。 “宋、知、荊……”江鳴野的手機都要沒電了,展新月還沒有來。 “你再等等嘛,”宋知荊遞給他一個冰激淩球,“你先吃點這個。” “不吃,拿走。”他越發會耍小孩子脾氣了。 “你平日裡讓別人等那麼多次了,這次等等別人怎麼了?” 知荊以前沒少等他。他事情太多,除了公司的事情還有家裡的事情,天天到處跑,摸不到人。陳南川雖然嚴格把控著他行程上的時間,但約會的時候遲到、早退都是常事兒。有的時候知荊跟他約的晚上七點,等到晚上九點都見不到他人。 江鳴野被她這句話噎住了,自知理虧,將手機反扣到了桌麵上。 “不吃我自己吃。”知荊也生氣了,拿回冰激淩球,挖了一大勺放進嘴裡。很冰,冰得她舌頭都麻。 展新月下午一點的時候才下了戲,等她到房車的時候,已經一點半了。 “親愛的,抱歉,我來晚了……”她親昵地擁抱宋知荊,身上還是戲裡角色的裝扮。 “沒事兒沒事兒。”知荊推開她的擁抱,渾身都不自在。 展新月之前對她可沒有這麼熱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下次求什麼,自己去取。”江鳴野在後邊懶洋洋地說著,展新月這才注意到,他直接跟著宋知荊過來了。 “江總說的是。”她訕訕地笑著,頓時就矮了知荊半頭。 宋知荊還傻傻地給她掏著盛景年的簽名。 “一起吃飯吧,餓了。”江鳴野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 他說得十分隨意,根本不像邀請。展新月沒應聲,她不知道這句話是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這人的脾氣不好摸。 “展小姐有忌口的嗎,沒有的話就隨意吃點了。”江鳴野又客套了一句。 “好,那卻之不恭,勞煩江先生安排。”展新月隨即落落大方地笑著,好像這頓飯,就像是跟認識多年的好友一起般簡單。 江鳴野攬著宋知荊的肩頭,卻回眸嗤然地笑了笑,瞥了展新月一眼。這女人還真大膽。上一秒還叫他“江總”,下一秒就叫他“江先生”,明晃晃地在宋知荊眼前勾搭他。 有意思。 【下午四點,裙子送到這裡。】 江鳴野給陳南川發了條定位,讓他將兩條裙子分開,一份送到酒店,一份送到大學這邊。他還叮囑了一句,黑色的那條要長裙,禮服,另外一條隨便。 陳南川知道黑色那條是知荊的演出服。 江鳴野不懂怎麼才叫體貼,他隻會砸錢給知荊。她在建康音樂會上的裙子不行,之前的那條也確實有點舊了,先買一條應應急,等哪天帶著她去趟歐洲,再量身定做一條新的。 【好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