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1 / 1)

仰望 胡椒zai 3193 字 2024-03-17

程止回到房間,脫下被浸濕的衣物,換上拖鞋去衛生間沖個澡。   水流順著身體曲線落在地上,程止仰頭撫順沾濕的頭發,睫毛上掛著水珠,模糊的連眼睛也睜不開。   程止走到鏡子麵前,用手擦拭鏡子上的水霧,看到了那個蒼白脆弱的自己。   手緩緩覆蓋在自己腰部的紋身上,傷疤處的凸起尤為明顯。   Alive or dead with no burial.(活著或者死無葬身之地。)   她記得那個深夜躲在被子裡抽搐的程止,痛到彎腰跪在病床上,額頭上布滿汗水,臉色蒼白如紙,眼角處有淚珠從臉頰滑落。   頭發淩亂的滑到胸前,程止手捂住腹部,痛的連身子都是抖的,可從沒在別人麵前說過一聲疼。   最疼的時候是怎樣的呢?   程止隻記得無數個日夜是由止痛藥和安眠藥支撐起來的。   姚主席最先發覺程止精神狀態不太對勁,帶著她看了心理醫生,他仍不能忘懷坐在椅子上,眼神渙散望著窗外的程止。   他覺得很對不起程止,過度消費她的身體,讓她變成了這般模樣。   姚主席一直都知道程止的性格,是一個倔強不服輸的人,所以痛的時候從來不說出來。   可她也不是逆來順受的性格,倘若真的惹怒她,她一定會千倍百倍的奉還。   這五年裡,每一天都像是最後一天那樣活著,程止有時候甚至自嘲,這幅鬼樣子能撐到再見沈望嗎?   可她還是撐下來了,以全新的身份,沈望曾說的那樣,以一名職業球員的身份站在沈望麵前。   她穿著沈望最喜歡的球衣號碼站在場上馳騁,每一個三分球都是在向沈望傾訴,她程止有好好做到。   那天,東莞第二場比賽,程止注意到了坐在觀眾席上的程止,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麼喜悅。   在暗無天日的訓練中,沈望是程止走到現在的唯一支撐,她在角落裡仰望著沈望,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苦苦支撐到現在。   程止甚至不敢奢望得到沈望的喜歡,她隻想站在他麵前,以全新的身份告訴他,我是程止,廣東東莞隊1號程止。   這份喜歡讓她支撐著度過了一個人在東莞的五年。   還好,不算太晚,她終於見到那縷陽光了。   第二天中國女籃開始訓練,程止依舊起得很早,一個人在球館單獨訓練了一會。   這裡的景色真的絕美,連訓練場地都是海景球館,早一些的時候還能透過玻璃看到夕陽。   程止隻穿著運動背心,露出緊致的腰部曲線,專心練習著三分球。   這個時間其他人應該在吃早飯,程止難得可以享受屬於自己的空間。   程止放了一首英文歌,將手機隨意的扔到地上,繼續自己的練習。   要在不同的點位訓練幾千次幾萬次才能形成肌肉記憶,疼痛比記憶更加深刻。   程止投進最後一球,雙手支撐在腿上,胸膛不斷起伏,慢慢的平復心臟的律動。   拿起地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拾起手機往門口走去,沒走幾步就和幾名中國男籃的隊員打了照麵。   幾名隊員有說有笑的往前走,手裡拿著背包,看到程止這般大汗淋漓的樣子也很驚訝。   裴翟笑著打招呼,“程止,這麼早就來訓練了。”   程止點點頭,對著幾人打招呼,眼神從前麵的隊員落到了最末尾的那人身上。   薛岑將背包挎在肩上,露出譏笑,躲在末尾看著程止。   程止眉毛蹙起,側過身準備離開,和薛岑擦肩而過。   薛岑沒有跟上隊員的步伐,站在原地看著程止一步步靠近,他看到程止想要側身避開他,於是一把抓住程止的手腕。   薛岑譏笑一聲,微微側頭望向程止,眼神裡掩藏著厭惡,毫不避諱的嘲諷著程止,“怎麼,這回又是用什麼關係才進入到中國女籃?你還真是一點沒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程止不做回答,用力想要掙脫薛岑的手,可她的力氣哪有一個男人大,何況那人明顯用力不讓她掙脫。   手腕處隱隱作痛,薛岑力氣大的好似要將程止的手腕捏碎。   程止輕笑一聲,挑眉望向薛岑,眼神中是冷漠,她在警告薛岑。   薛岑也不惱,鬆開手,側身給程止讓地方。   程止向前走去,薛岑在後麵輕聲說著,“程止,你這樣的人不該過得這樣好。”   程止的睫毛顫抖著,她攥緊拳頭,頭也不回的離開,直到走到前麵分叉口的墻角處,她才敢稍微放鬆下來。   她靠在墻壁,躲在黑暗處,垂頭望了一眼紅腫的手腕,仰頭苦笑著。   再次見到薛岑,他的出現在告訴程止她不應該過得這樣好,不該走到這個位置,應該墜落到和其他人那般。   程止感到心力交瘁,用手臂蓋在眼睛上,躲在黑暗處一個人休息著。   塵封在過去的記憶慢慢要被撕開,程止快忘記恨是什麼滋味了。   被人恨著,自己要永遠記著別人的恨,即使她從未做錯過什麼。   她沒做錯任何事,可她確實也毀了一個人的人生,讓那人再無夢想可言。   這也是藏在程止心中的事,她掩藏的那麼深,以為見不到他們就能忘懷,能夠好好生活。   可薛岑的出現撕裂她的故作堅強,她的偽善。   薛岑用力握住程止的肩膀,嘴唇顫抖著,用那雙絕望又悲傷的眼神望著程止。   “程止,對不起,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