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生路(1 / 1)

關則寧對北邊布防的士兵們下了命令,非必要不要放過一人一騎,這群士兵久經沙場能征慣戰,對於命令的執行完全可以做到聽令如命。北邊埋伏好的士兵偃旗息鼓,靜待獵物送上門來。   澧州侯並不擔心,因為原州城的北邊就是他的退路,他已經安排好了接應的人馬,心中算想道:“如今關則寧得勢,其勢力之眾實難撼動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   澧州侯白若蕭細細思索道:“看天下局勢已成為定局,關則寧此時放我們生還但日後未必不會趕盡殺絕,在這場戰爭中我選擇了破釜沉舟,能自保就不錯了。”   澧州侯的確是一個在任何時候都可以保持冷靜的人,他的判斷沒有錯,不過關則寧並沒有打算給他們活命的機會,澧州侯的退路上已經槍做林木刀鋪路,他所安排下的人早已經成了重甲軍鐵蹄下的亡魂。此時的他正一步步走向關則寧給他挖好的陷阱。   所有人對今天的結果都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並不太過驚訝,關家兩位將軍重兵在握實在能產生太多變數,很多人都太相信關家的忠誠,相信他們每個人都是忠臣良將。   世上不僅皇帝才有選擇大臣的權力,臣子當然也有選擇皇帝的手段。   百順侯很聰明,但是他選擇相信關則寧;酆州侯很狂,他並不信任關則寧但是依然死在了他的手上;昌州侯很冷靜,但是他沒有選擇相信的機會就已經死在了關則寧的手上。   充州侯邊走心中便想道:“事情的變化出人意料,幸虧我根本就不相信我能夠當皇帝,我隻是來湊個人數。”   充州侯依然一臉憂鬱的樣子,他不太愛笑,但是也不是生著一張讓人看了就厭煩的臉,他長得很英俊,但是總是帶著一絲憂鬱的氣息顯得這個人很沒有生氣。   龍涼思道:“侯爺,我們接下來何去何從?”   充州侯道:“回家。”   充州侯、龍涼思、龍夜懷三人坐在馬車中緩緩前行,充州侯閉目養神,道:“我們換條路,向西走。”   陸伯濤也跟隨人流走出這座城,看到是這樣的結果他已經明白了澧州侯已死而且是被關則寧殺死的,仇是要報的。   曾凡帶著曲州侯的人馬出了皇城,他的心情似乎更壞,心想:“曲州侯被殺,自己的計劃斷送,順便搭上了自己嘔心瀝血經營的百鳳閣,這筆買賣實在虧本。”   他死死地盯著莫雨愁,就像一匹惡狼看向食物一般,莫雨愁不敢再與他直視,輕聲道:“公子有何吩咐。”   曾凡道:“你能幫我找到他們嗎?”   莫雨愁道:“公子是指?”   曾凡道:“就是他們,那兩個殺手。”   莫雨愁道:“我怎麼會……”   曾凡一把拉起莫雨愁的手用力一拽就落到自己的馬鞍上,撫摸著她的臉,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然後他看向許翥道:“網布好了嗎?”   許翥向後看了看道:“網口很大。”   曾凡道:“很好,義父本就早該出手,否則我們也不會陷入現在如此被動的局勢。”   酆州侯人馬領軍首領巴戟天道:“柳先生,你是說侯爺已經被關則寧殺了?”   柳先生道:“不錯。”   巴戟天道:“侯爺已死,柳先生,你們是江湖人本就不該參與到這種事情上來不如就此分別吧。”   柳先生道:“戟天兄,此話差異,侯爺帶我們不薄,更是對我們有知遇之恩,士為知己者死,我們江湖人更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侯爺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   巴戟天道:“有柳先生這句話,侯爺死也可以瞑目了。”   柳先生道:“戟天兄等我們的消息吧。”   昌州侯人馬領軍首領鄧吏心中始終不解,心中想道:“侯爺的處事風格完全不是這樣的,難道他已經預料到今日之事會出變數?不對,侯爺處事向來不是如此,可今日怎麼遲遲不肯露麵呢?難道侯爺已經被人殺害了?不對,憑侯爺的本事一般人真的殺不了他,會不會有大麻煩,我還是回昌州靜待消息吧。”   事情的發展似乎永遠都不如想象的那樣順利,當所有人都認為自己可以平安的走出原州時,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再了陷阱旁邊。他們低估了關則寧的決心,兩百萬能征慣戰的士兵和關家二位將軍的心腹猛將組成的殺陣,這正是風與暴雨的結合形成的暴風雨之勢,更巧妙地是這場圍殺沒有一絲殺氣。   各路諸侯人馬緩緩而行,澧州侯的人馬最當先。突然澧州侯的人馬停了下來,後麵所有的人也相繼停下,他們望著澧州侯的人馬疑惑不解。澧州侯此時拖著傷軀但依然要麵對強大的暴風雨,看著不遠處的重甲軍心中五味雜陳。   為首的將軍身穿盔甲,手持一柄開山巨斧,魁梧身材,麵容凝峻,胯下一匹烏騅馬,四肢健碩,唯有此馬才能負得這位將軍如山一樣的身軀,此人姓陶,名充。陶充將軍遠遠地望著走來的人馬,麵容不改,一臉峻色,他的巨斧還在滴血,隻是澧州侯並沒有看清,但是他卻看清了在陶充將軍麵前擺著很多屍體,他認得他們,心中一驚道:“不好,生路變死路。”   陳玘道:“侯爺,我們擇路再走。”   澧州侯道:“走不掉,關則寧騙了我們。”   單廷道:“恐怕他已經將這皇城周圍圍了個水泄不通。”   陳玘道:“這......”   陳映楓道:“侯爺想脫身隻能金蟬脫殼。”   澧州侯看著陳映楓道:“能脫身?”   陳映楓道:“可以,但是一場血戰不可避免,我們先與他們打,打到不可開交的時候,侯爺趁亂換上士兵軍甲脫身而去。”   陳玘道:“這是條好計,我們所有人都這樣做。”   陳映楓道:“不可,一人用此計其他人奮力護之尚可保命,眾人用之無人相護而且容易暴露難以脫身。”   澧州侯道:“事已至此,我與眾位兄弟們同死一處又何妨?”   陳玘焦急道:“侯爺乃是成大事之人,我們幸得侯爺賞識,願為侯爺甘心赴死,此時侯爺千萬不可猶豫,我們一旦動手後侯爺一定要速速換上軍甲,然後趁機而走,倘若我們殺出去了自會去尋找侯爺。”   陳映楓死死地盯著前方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澧州侯道:“好。”   陳映楓道:“那我們先擇路逃讓敵人認為我們慌不擇路。”調轉車頭就要走。   後麵其他諸侯的人馬此時也隱隱約約覺察到一絲異樣。看著澧州侯的車馬改變了方向,但是卻還沒有完全改變之時,隻聽周圍喊殺聲起,無數重甲軍殺向他們。馬驚人更色,鹿死燕難飛。其中不乏江湖上有膽色的高手,鎮定自若,紛紛亮出自己的兵刃,他們秉著不被人宰就要狠狠宰人的江湖信念翻然沖上去。   兩百萬人就像漫天飛箭,密密麻麻,各路諸侯的人馬被沖散的不成樣子。   此時縱使你武功絕世麵對一個一個不怕死的戰士紛紛向你撲來的時候你仍然會感到心有餘悸,至少在江湖中還沒有哪位高手可以手刃幾萬戰士而遊刃有餘的,況且這是一群從生死場上活下來的人。他們很健碩,很勇猛,對於他們而言生命的最高意義就是向前沖。無疑這是一支視死如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之師。   周圍的屍體漸漸多了,不少江湖高手心中都想道:“這是一群饑惡的狼,逮住機會就是一頓撕咬,而且他們不懼死亡。”他們不是不俱死亡,他們為了自己為了家人別無選擇,在這樣的陣場上,各路諸侯培養的士兵實在是不堪一擊,亦有不少江湖高手被這些士兵淹沒於此。   陳玘、單廷、暗器高手陳映楓、軟劍錦水筱錦、開山鉞振伯雄、冰錐劍傅斂、血月刀宋明、雙短劍金羽八大高手護住身受重傷的澧州侯,澧州侯趁此從死去的士兵身上脫下軍甲穿到身上。   陳映楓道:“侯爺就安靜地待著吧。”   士兵如瘋了的蜂子一樣沖上來,一具具屍體倒下,倒在澧州侯身邊。澧州侯心想:“原來死中求生的感覺是這個樣子,可是我為什麼不願意去死?難道還有什麼留戀嗎?難道是因為我的孩子?我似乎並不擔心他們。原本裝作一具死屍可現在感覺自己真的就像是一具沒死透的屍體,似乎活著也並沒有太多留念,我可以做到坦然赴死,但是此時此刻還活著是因為什麼?享受有人為我而死的驕傲?   思緒混亂了,就這樣躺著吧。   周圍的刀槍劍斧碰撞的聲音離我很近,但是他們又在慢慢離我遠去,世界頓時變得好安靜,為了一個位子上的全力付出了所有的心血,一生勞累卻終無所得,此時又白白搭上許多人的性命,現在這一刻卻能感受到無比的放鬆與寧靜,真是可悲。”   充州侯棄了馬車騎上一匹快馬,帶著人馬向東逃去,就算沒有襲擊他們的士兵他也是要向那裡去的,因為他還有件事情要做。   昌州侯人馬由鄧吏率領。鄧吏心中十分焦急,低聲道:“關則寧老狐貍在這裡布了多少兵,真不打算放我們回去,難道侯爺知道有此一劫,所以始終未露麵,這樣說來侯爺一定是知道這件事情了,但是還讓我們深陷死地豈不是......哎呀,這兵山將海的怎麼殺出去?”   酆州侯人馬由柳先生、巴戟天率領。柳先生心中想:“四麵被圍我們要想脫身,隻得甩脫雜兵雜將,不如原路折返回去,偷偷潛入皇城之內,雖然此時皇城戒備一定森嚴,但是一定有我們容身之處,等避過了風頭我們在尋他路。”心中正想,見赤箭天、鬼督郵也殺了上來,柳先生道:“二位兄弟回來的不是時候。”   赤箭天道:“我箭中關海升,驚動了城中人,此時皇城內亦有人馬湧出。”   柳先生道:“這……我還想再折回去?”   赤箭天道:“回不去,皇城內的重甲軍不比這裡的少。”   鬼督郵道:“先生可有脫身之法?”   柳先生道:“任何法子在這絕對多的重甲軍的包圍下都不起作用,隻能拚死一搏。”嘆了口氣接著道:“人多是累贅我們棄了這些人馬吧。”   巴戟天道:“這......這怎麼好?這可是侯爺的根本啊。”   鐵乞丐道:“棄根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身懷武功脫身也不會太難,若是拖泥帶水隻怕怎樣都出不去。”   巴戟天道:“我......”   柳先生道:“找個薄弱易攻能闖出去的地方。”   赤箭天道:“這恐怕不容易。”   餘音未了隻聽一陣很粗的聲音傳來:“跟著我。”   赤箭天道:“原來是陸兄弟。”   鬼督郵道:“陸兄弟可有去處。”   陸伯濤道:“小陽山。”   柳先生道:“不管是哪裡就跟陸兄弟走了。”   陸伯濤解釋道:“小陽山其實一點都不小,稱得上是原州一處地勢險要的地方,山高林密,崖挺穀深,羚羊掛角,無路可尋,可不是藏兵的好地方,但是一定是避險的好地方。”   柳先生點點頭,然後舍棄亂作一團的雜兵跟著陸伯濤一路殺出去。人馬看到他們向其它方向逃離就跟著一起逃,結果都被他們遠遠甩在身後,群龍無首的雜兵被戰士們包圍住,他們棄戈投降口喊“饒命”無濟於事,被沖上來的戰士們毫不留情的屠殺。   曾凡帶著曲州侯的人馬身邊跟著莫雨愁、許翥。曾凡道:“擒賊先擒王,我看為首的那位將軍一死,重甲軍必然就像沒了領頭的羊群。”   許翥道:“雖是如此,但是這樣的作法太過冒失。”   曾凡道:“成大事當然要上刀山下火海才行,讓咱們侯爺的人在麵前開路,我們自己的人都跟在他們後麵。”   許翥暗中吩咐下去。曲州侯這路人馬果然一股腦向遠處的陶充將軍沖了過去,當殺到陶充麵前時已經僅剩曾凡的親隨。   陶充看著他們沖過來,左手緊拽小牛皮製成的韁繩,右手輕握手中開山鉞,雙腿一夾胯下馬,那烏騅馬抬起雙蹄,一嘶長鳴,如流星一樣向前飛去,眨眼之間來到曾凡麵前。   曾凡道:“好馬。”手提長劍,不作猶豫一劍刺出,陶充揮舞開山鉞,開山鉞勢大力沉,迎著曾凡的劍就劈了下去。曾凡心想道:“果然是一力勝十巧。”倏然變招,陶充巨鉞靈動一轉不慌不忙將他的劍擋下。   曾凡嘲笑道:“這位將軍上場殺敵是把好手,但是若想縱橫江湖就這三腳貓的功夫可不頂用啊。”   陶充充耳不聞,一柄開山鉞在其手中就如一根輕棍一般運用自如,稱心如意。   許翥、莫雨愁也過來幫助曾凡,三人齊戰陶充,成圍角之勢。陶充力似千斤,一鉞劈下,許翥、莫雨愁兩柄長劍根本架不住開山鉞。陶充手中鉞輕抬,一記橫斬許翥、莫雨愁兩人抵不住這重兵器的威力緊提韁繩,倒臥馬鞍,躲開開山鉞。   陶充逼退二人絲毫不做停留,左手提韁繩輕撥馬頭,烏騅馬前蹄高高躍起,馬身一扭直麵曾凡,右手開山鉞劈下。曾凡正趁剛才陶充空門暴露刺出一劍,他萬萬沒想到陶充的反應竟是如此靈敏,人借馬力一鉞劈下,曾凡橫劍一檔,隻聽“鐺”一聲,長劍斷為兩截。   曾凡翻身來到馬的一側,猛拽韁繩,欲要向北逃,陶充一鉞砍下,將曾凡的馬尾砍斷,那馬受疼四蹄翻飛向前沖去,這一下反而中了曾凡的意。   許翥、莫雨愁看到曾凡已經逃遠了,他們欲趁空奪路而走,陶充卻向他們殺了過來,封住他們的去路。陶充邊戰莫雨愁邊道:“我不殺女人,你找機會逃走吧。”說罷,巨鉞一揮將莫雨愁震到一邊。   轉身又迎向許翥,許翥見陶充來勢洶洶,挺劍便殺,巨鉞有排山倒海之勢攻去,許翥左躲右善,心中想:“這柄巨鉞在他手中就跟條棍子似的,可劈下來帶起的勁風卻如刀絞,反倒是小瞧他了。”許翥再也不敢大意,他希望莫雨愁來幫助他,但是莫雨愁已被重甲軍圍困住。許翥無奈地想道:“大難臨頭還是要靠自己。”一邊想著可是手中的劍一直沒有停留,二人過了幾十招,許翥馬背上的功夫已經發揮得淋漓盡致,卻依然憾不動眼前這等人物,心中很是苦惱道:“此人雖然塊兒大卻不是莽夫,在內功方麵顯然不遜色於我。”   身為將軍馬背上的功夫自然要比尋常人嫻熟,尤其是他們使用重量兵器,自身武藝不凡,又善於借助馬力也成為克敵的關鍵。   陶充看著苦撐著的許翥,眼中依然平靜如常,在戰場上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了,在這種情況下一旦心力交瘁迎接他的便是死亡,他揮鉞一劈勁力將許翥手中的劍震飛出去,許翥感覺手腕發麻,攥拳的力道都沒有了,空門大顯,陶充一鉞將他斜劈成兩段。   莫雨愁見狀甚感無奈獨自一人拚命殺出一跳血路,她武功並不很高明但是若是隻求脫身她還是能做到的。莫雨愁消失在人群中,陶充橫鉞立馬,目視還在廝殺的人。   鄧吏得了個大便宜,當時他看到曾凡逃生,仔細觀察了下其實此處的兵力並不多,心中念道“天不亡我。”率軍死戰終於沖開一條血路奪路而去。   安靜了,一個久經沙場的人每每看到這安寧的一幕心中都會十分惆悵,好像這個世界變得不真實了,陶充將軍輕輕勒住馬,立在原地也不去追趕,靜靜地看著向四處逃竄的人,道:“清理戰場。”   士兵歇戰後又開始忙碌起來,三三兩兩開始搬抬屍體。當兩個士兵剛抬起澧州侯的時候,他假裝清醒過來,那兩個士兵先是一愣還以為詐屍了,其中一人問道:“兄弟,你沒事吧。”   澧州侯道:“我腦袋被人恨敲了一下,腦袋疼得厲害一下就暈了過去。”   這兩個士兵沒有對他產生懷疑,因為在重甲軍中軍規如山,而且無條件服從軍紀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故此隻有戰死在沙場上的重甲軍士兵,絕對沒有臨陣脫逃的失敗者,所以他們相信澧州侯一定是被砸暈的而不是假暈。   一個士兵取過一壺水來遞到澧州侯麵前,澧州侯二話不說接過水壺痛飲一番,久旱逢甘露一般,甘甜的水一入喉嚨便再也停不住了,這壺水幾乎不是喝完的而是直接倒進胃裡的。澧州侯從來沒有想過一壺水竟然也可以讓自己如此痛快,甚至比喝美酒都更讓他舒暢。   兩個士兵看著他喝的這麼急,便道:“兄弟,慢點喝,別嗆著。”   澧州侯將一壺水喝光,將水壺遞給那個士兵,正了正頭上的盔帽,道:“沒想到還是犧牲了這麼多兄弟。”   那士兵道:“打仗嘛,怎麼不死人,你就慶幸自己還活著就好了。”   澧州侯道:“那我們也去幫忙吧。”   那士兵道:“走。”   澧州侯一邊搬抬屍體一邊暗中觀察周圍的環境,心中道:“我雖身受內傷,輕功還可施展,隻是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且先等等再說。”   死去的士兵都被搬道葬坑中,淋上火油點燃,這無疑是處理屍體最好的方法,亂葬坑也是現挖的,抬屍的抬屍,挖坑的挖坑,分工明確,自然很快。   漫天充斥著濃濃的燒肉味,沒有人覺得這種味道很香,甚至讓人胃中不斷翻騰。所有人遠遠地圍在一個一個火坑周圍,靜靜地看著,有的士兵眼中含淚,不用說也知道裡麵一定是有自己在軍伍中的好兄弟,奈何這世道不盡人意,生死不是自己說了算,今天做兄弟明天可能就陰陽相隔。   生時如一捧清水,清白入世,死時如一抔黃塵,落定入俗,靈魂化作了一縷青煙,隨風而去與白雲相會,這似乎是戰士的宿命。   澧州侯偷偷環顧四周,周圍這些很剛毅的男兒現在卻淚流滿麵。他好像體會到生命、情義的可貴,現在想想那些為幫助自己奪位而死去的人實在不值。他可以趁此機會逃走,但他想看看這群久經沙場有血有肉的男兒漢,他雖然殺過很多人,但是這一次他體會到了被殺的痛苦。   他曾經有愛人,現在有子女,像這樣一心看重權力的人不應該有這些牽絆,但是他有了,所以他做事可以很冷靜但是已經算不上冷血,此時此刻他想放棄,執著隻能是建立在正確的情況下,而踩著森森白骨砌起的高臺坐上皇位雖然沒有錯但是一定讓在攀登這座高臺的人心境產生變化,至少他是這樣想的。   陶充看著熊熊大火鼻子裡充滿了早已聞慣的火燒肉伴血腥的味道,麵色始終不變,他輕拽韁繩,大喝道:“列隊。”整齊劃一,率軍離開。   澧州侯就像跟在老虎後麵的狐貍,要逃生,就不能驚動他們,他雖然是隻受傷的狐貍但是保持冷靜的程度依然不遜於沒有受傷的狐貍,反而因為身處危險更加謹小慎微,他已經錯過一次逃生的機會了,接下來他就不能放棄。   原州整體地勢較平坦,但丘陵山脈,深穀斷崖之處也遍布中間四周。   陶充的伏軍就在原州向北百裡處的劫靈穀,此穀藏下萬兵就如一杯水倒進池水之中,完全顯現不出來,兵法雲:“凡處軍、相敵,絕山依穀,視高處為生。”穀底可設迎兵,穀腰藏兵可做包圍。   這本來是澧州侯很看好的一處下兵的地方,他想打別人的伏擊,卻沒想到關則寧也是這樣想的,而關則寧勝在動兵之慢,澧州侯的人做了黃雀嘴裡的螳螂。   酆州侯走出這山穀心中想道:“這用兵之道重在時機,兵貴神速時機不對也是枉然。他們這是要去哪裡?難道不回去復命?”   行軍幾十裡眼前突然開闊,一馬平川,營白如雪,營門處飄著一桿大旗,棗紅的旗桿,錦緞的旗麵,金線鑲邊,迎風招展,上書一個大大的“陶”字,在看這營寨前中後三營,帳帳相扣,營營相繞,東、西、南、北、中間距適中,各得呼應,營寨附近還有不少盛水的木桶,桶中皆盛滿了水,應該是此處方圓幾十裡內沒有水源他們一來可以飲用,二來防備敵人火攻時緩兵的計策,雖然看上去不是很高明但是效果應該一定比手忙腳亂要穩重的多,但是就這樣的防衛又有哪些不怕死的敢貿然襲營,況且無萬人士兵舍命突營這營寨可以說是一座活著的營牢。   澧州侯熟讀兵書,看此景象心中想道:“關家擁兵自重果然勢大,手下將軍又如此驍勇善伐,今日觀此排麵怪不得關則寧能有這樣的野心,有這樣的忠心之將,忠義之兵,何愁天下大勢不歸。關則寧真是隻老狐貍,得勢之大,隱藏太深,竟無人看破。他們的大營設在這裡未免太過顯眼。”   他殊不知,關則寧三百萬重甲軍全都安排在這原州四麵八方,可謂布下了天羅地網,更巧妙的是,這三百萬屯兵那是營營均可聯動,一處有難別的地方就可補兵增援,形成一道循環的防護墻,他不但要防內憂更要防外患,他可是將東西兩境的所有兵力聚集到這原州,所以若是異族攻到原州他可以有力抵擋。這原州乃漢都之根本,關則寧在這原州上不得不花費心血。   澧州侯遠遠觀望,感嘆一番,在一處不被人發覺的地方漸漸脫離隊伍,施展輕功縱身一躍,躲到一處,脫下甲胄,長舒一口氣,頓覺輕鬆舒暢,畢竟身受內傷運功太久依然能感覺氣息不暢。辨明方向向東而去,一個人輕裝步行走得倒也不慢,前無伏兵,後無追兵,就算身上帶點傷也不要緊了。他要想辦法回澧州,但是澧州他一定回不去了,因為澧州早已經被楚山河設計封鎖了,他並不知情。他希望能找到單廷、陳玘等人,或者說他應該等著他們找到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因為他們人多勢重找人應該不算麻煩。   風平浪靜,陳玘、單廷等人逃出了包圍一路向東而去,逃出來的都是能在江湖上站住腳的,而那些士兵都送給別人填了坑。他們走出很遠見到後麵沒有追兵,單廷道:“早知道能這樣輕鬆的逃出來我們就真的不該丟下侯爺。”   陳玘道:“話不能這樣講,當時若不是曲州侯的人不顧性命的沖鋒陷陣,戰住主將我們哪能得到機會逃出來,就是不知道侯爺現在如何。”   陳映楓道:“我們現在可以回去探查探查,但是不能所有人都去,留下一半的人守在這裡,以便我們找到侯爺後來此落腳。”   眾人紛紛同意。陳玘、單廷兵分兩路,一路去找澧州侯,一路駐守在此地。   陳玘、陳映楓等人原路折回,於路平靜,陳玘遠遠看到有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正徒步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於是這些人施展輕功紛紛躲到暗處,看著那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來,陳玘仔細一看竟是澧州侯,他閃身出來,道:“侯爺。”   澧州侯一驚,看見陳玘道:“原來是你們。”   陳玘趕忙上前扶住酆州侯道:“侯爺,傷勢如何?”   澧州侯道:“無礙,隻是暫時不能運功。”   陳映楓道:“此處並非久留之地,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吧。”   陳玘道:“侯爺可撐的住?”   澧州侯道:“可以。”   兩人攙扶著澧州侯,其它人在前麵引路,一路相安無事。每個人心中都鬆了口氣,臉色也漸漸有了血氣,死中求活當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