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相助(1 / 1)

田玉良已經向州監察寺呈上自己的罪狀,此事不管是遭人陷害還是真的是自己因失意糊塗犯下錯誤,總歸得有人給他一個辦事的準則作為依據。用威脅強迫良家女子乃罪大惡極之事,輿論蔓延已成不可阻之事,若再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恐怕到時候不是過也成了錯,丟了這身行頭不說還極有可能下監牢,如此自己的終生將毀之一旦,自己的抱負還為施展豈不太冤?   田玉良隻盼著上峰可以給出一個讓自己自證清白的答案,而不是直接將自己定罪。他此時投鼠忌器不敢與蒲姚辯駁對證,隻能壓住性子靜觀其變。好在這兩日來長運城並無事發生,他人吃喝住皆在府寺,除了看看案冊也倒垂袖清閑起來,家中已讓穀渙笠去向他的夫人張氏講明。田張氏過分懊惱,若不是她心生惻隱之心又如何能收留蒲姚,又怎會生出這種事端來?   田玉良自此一言不發,人總是坐在椅子上出神,唐龍等一眾官差可不敢在田玉良跟前提及此事,隻能乾巴巴地看著田玉良陷入困境而無可奈何。   這日,唐龍找到田玉良道:“大人,斷無常今日要出殯。常言人總是要蓋棺定論,此人在長運可以說作惡多端,他無論是怎麼死的也都是咎由自取,卑職看他倒是死得理所應當。我隻是好奇大人怎麼對斷無常的案子放下了?”   田玉良點點頭道:“是啊,人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人一旦做了一絲見不得光的事這心中所背負的枷鎖就要多一道,麵上不說實則在心中不停地譴責自己,永遠都不能釋懷,要說還是做傻人坦蕩,心中不知憂,日日好清閑。至於斷無常之死案我並未向你們透露其實是因為裡麵涉及到你們不能得知的一些事情。”   唐龍道:“原來如此,大人說犯過了錯就會在心裡飽受折磨,斷無常這樣的人暗中可是做了不少的壞事,反而他們活得比誰都舒坦。我想,做人就要一個字那就是‘定’,定心中之欲,定心中之邪,定心中之正,定心中之堅,無論好人壞人皆莫過如此,隻不過壞人之正乃好人之邪,好人之正乃壞人之惡。”   田玉良點頭道:“別開生麵,巧僻言辭著實是一番見解。”   唐龍道:“做壞人之法,那就是堅定自己做的是對的,如此才不會引咎自責,內心煎熬。”   田玉良笑道:“本府寺多謝唐龍你的開悟。”   唐龍道:“大人雖是一方之官可是管得也是江湖事,我們不比大人見識多,可也明白些幺五二六,這江湖事情情理復雜,往往是人們將簡單的變復雜而已,正因為復雜才能迷惑眾人的眼睛,讓其變得深不可測。可是,對的永遠都是讓人能夠看清的東西。不過,江湖上嘛,隻要有真就會有假,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錯綜復雜的巨網,如此恩怨情仇也就來了。”   田玉良道:“本府寺向來以官之明為道,如今長運上空有人鋪下了一張巨網將我們攏在其中,他們也讓我明白非明之道也可求明的道理。”   唐龍道:“就我的觀察可知,道理懂的多的人可以為賢也可以為邪,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可以為善也可以為惡,道理是圓的從來都不是孤立生長的。”   田玉良拍拍唐龍的肩旁道:“為賢者,事必賢。”   唐龍道:“大人自然有大人的道理,我唐龍不及大人。可是我知道如果江湖上的人都守規矩,隻要有一人逾越規矩,那他就能將所有守規矩的人踩在腳下。我們長運便是如此,可我無能為力,唯大人縱橫之才尚可以力挽救長運,大人,我唐龍說這麼多隻因我看得出您與別人不同,赤膽忠心,日月皎然,您不能倒,您若是倒了,那倒下的可就是長運所有的百姓。”   唐龍一番話讓田玉良感慨萬千,如此可見身正之人必有人念,田玉良道:“汝此一番話深慰我心。對了,汪為義失蹤案,仇府縱火案,長運大盜案,他們暗中查訪的如何?”   唐龍道:“大盜案似乎是泥牛入海並沒有聽說有人丟過東西,應該是有人藏在暗中還未現身,這著實讓我們摸不著頭腦,汪為義一案,城中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查過了,一無所獲,除了幾座山頭,山頭都是一些人的私財我們進不去。仇府縱火案我們也沒有查到有什麼流浪的少年。大人,這幾樁案子就沒有人能給我們一些有用的線索查起來也跟沒頭的蒼蠅一樣。這汪為義的案子其實我還有一些疑問,我真不知道斷無常是怎麼想的,他是想讓我們找到汪為義還是不想讓我們找到,不然怎麼連一副肖像都沒有?”   田玉良若有所思道:“一無所獲嘛......這兩日城中還有什麼消息?”   唐龍道:“大人,戴緲生在沒有拿到官府批文下已經將青樓行院掛上了招牌。”   田玉良心中沉思道:“看來斷無常之死已經在慢慢改變長運的格局。”   街上人頭攢動,一哨送喪人抬著棺材正向著長運外的葬棺處走去,看熱鬧的人不少,送葬的對伍人也不少,甚至有不少本城的混子混在其中,當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臭死的雞蛋招蒼蠅。汪為仁裝模做樣的領著送葬對徐徐前行,忽然他在人群中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心中霎時驚嘆道:“為義......”   汪為仁先是對送葬隊吩咐幾句,而後脫離送葬隊伍朝著那身影追了過去,送葬隊繼續緩緩前行。他追了一會兒功夫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驚怪道:“我定是沒有看錯,他還與我對視一眼,這小子怎麼見斷無常死了還能無動於衷?也罷,隻要他沒有落到別人手裡我就一定可以找到。”   汪為仁回到送葬的隊伍中,汪為義、小修、胖孩兒三人又從人群中探出虎頭來觀望。胖孩兒道:“真是嚇死我了......那個大哥好像認識咱們似的,見了我們的樣子不知道你們看到沒有,眼睛瞪得跟燈籠一樣大,那眼神恐怕連柴火堆都能燒著,幸好雞腿有眼力帶我們溜得快不然可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原來,他們自燒了仇高齒的府邸後便聽從汪為義的話沒有再回破廟去,也一直不敢露麵,而是跑出城外尋了一戶鰥獨老人家住下,老人心地良善見不得他們流落江湖吃苦受罪,索性將他們都受留下來。這群孩子手腳麻利,乾活利索幫了老人不少忙,他們因一場善良而相識,也因這一場善良,老人和孩子們再次體會到家的溫馨。今日是為了進城買糧食還有藥材才迫不得已露麵,可這一露麵就碰到了斷無常出殯的日子,結果又稀裡糊塗的受此一番驚嚇難免有些惶恐。   小修道:“今日進城我這心裡就忐忑不安,唯恐有人能將我們認出來,頗有做賊心虛的感覺,希望小桐他們平安無事才好。”   汪為義笑道:“鼠膽熊心怕見貓。”   小修道:“虧你還能笑得出來,你名叫雞腿可生的卻是熊心豹子膽,誰能比得了。”   胖孩兒道:“雞腿,你說他們真的不會認出我們?”   汪為義道:“把心揣兜裡,怕什麼?”   胖孩兒道:“雞腿有主張,我聽他的,小修,你也別樵夫挑柴兩頭擔心。”   小修道:“好吧好吧,就雞腿有主張......”   胖孩兒道:“要不是雞腿咱們還在破廟裡流浪,咱們現在可是有家的人,多不容易。”   汪為義似乎對他們說的話都不感興趣,他一直在想那個人看到他們的時候到底為何要脫離送葬的隊伍來找他們?真是不無奇怪。   小修道:“雞腿,你在想什麼?看你神遊天外一副愁大苦深的樣子。”   汪為義道:“沒想什麼,咱們好不容易進城一趟不得好好吃喝玩兒樂一番?”   胖孩兒道:“這主意不錯,粗茶淡飯吃太久我肚子裡一點油水都沒有。”   小修道:“我看你是嘴巴裡開飯館張口就是吃。”   汪為義笑道:“咱們現在雖然用不著風雨飄零,可是肚子還是有時候虧欠太多,我到無所謂,可要是餓壞了胖兒可就不行了。”   胖孩兒撓著腦袋笑道:“還是雞腿會說話,我身邊有你們在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現在婆婆又收留我們更是開心,我也不指望能吃山珍海味,喝玉液瓊漿。”   小修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我們非得請你吃一頓滅滅肚裡饞蟲的威風不可了。”   三位少年歡天喜地向著打發饞蟲的所在跑去,他們已經將汪為義當成主心骨,而汪為義也是用他的機智這樣告訴他們的,汪為義的到來讓他們的生活發生了許多可見的變化,他們有乾凈的衣服穿,他們不在餓肚子,他們不在受人欺負,甚至不敢想的事情也能做到。   他們一人手中捧著一隻燒鵝腿在街市上溜嘴,吃得滿口流油,得意洋洋,胖孩兒道:“咱們在這裡逍遙,讓小桐他們三人去搬米運糧是不是不太地道?”   汪為義道:“自己有樂及時享,少管他人餓肚皮,等你吃飽喝足再去為別人擔憂也不遲。”   小修道:“還是雞腿有見識,總能以理服人。”   斷無常出兵梅楓閑來無事也到街上看熱鬧,此時看過了熱鬧正在街上溜腿,想著長龍般的送葬隊伍感慨道:“這年頭,好人死了隨便埋,壞人死了講排場,什麼江湖這是?”一邊喝著葫蘆裡的桑椹酒一邊自顧自地嘀咕著。正誇贊這桑椹酒味道香甜醇美,忽一扭頭在人群種看到了長得極像汪為義模樣的人,她先是一愣趕緊追了上去。汪為義幾人還啃著鵝腿悠哉樂哉,他們哪裡看到梅楓,梅楓一把抓住汪為義的肩頭,汪為義本能想還手結果被梅楓扭住胳膊揪著耳朵文問道:“你還認不認得我?”   小修、胖孩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都不知道該是跑還是要出手打人,就這樣呆呆傻傻地看著她們,汪為義被迫放棄掙紮抬眼看著梅楓瞬間眼睛裡光芒四射滿是激動道:“原來是恩人......”   梅楓道:“踏破鐵鞋無覓處,今日頭香燒到了真神,心想事成啊。”她知道汪為義已經失憶慶幸他還記得自己於是鬆開了手道:“難得你小子有幾分眼力勁兒。”   汪為義歡喜道:“我怎麼能不記得恩人姐姐......”   小修、胖孩兒看著他們莫名其妙,小修問道:“雞腿,這是怎麼回事?”   汪為義道:“這位姐姐是我的恩人,她曾經在我落入壞人之手的時候救過我,也正是她的指點讓我找到了你們。”   胖孩兒道:“原來是恩人姐姐,我們替雞腿謝謝你。”   梅楓看著他們笑道:“不礙事......你們這一口一個恩人姐姐反倒弄得我不好意思......”梅楓又看著汪為義心中思索道:“估計這小子腦子還是有問題,這斷無常不管是好是壞可總是他的親人,現在他卻連自己的身世都忘記,更別說要送斷無常最後一程,真是命運弄人......”梅楓柔聲問道:“你們叫他雞腿?”   小修道:“是啊,因為他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所以就雞腿雞腿地叫起來了。”   汪為義道:“恩人姐姐,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會認識他們,他們現在是我的家人。”   梅楓道:“你可還記得歸暮遲?”   汪為義疑惑地看著梅楓道:“歸暮遲?是誰?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梅楓嘆息一聲道:“那你要去見見他嗎?”   汪為義道:“去哪裡見他?”   梅楓道:“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他。”   胖孩兒警惕道:“小修,她會不會是騙我們?”   小修道:“雞腿都說認識她了,我們難道還信不過雞腿?”   胖孩兒一拍腦門兒道:“也對,看來是我多慮了。”   梅楓領著他們朝客棧走去,梅楓道:“我叫梅楓,梅花的梅,楓樹的楓。”   汪為義道:“梅楓姐姐,這個歸暮遲是什麼來歷?我怎麼認識他的?”   梅楓道:“你是暮遲的救命恩人,他聽說你......”梅楓乾咳了兩聲道:“他一直很掛念你,所以囑托我出門在外多留意你一下,若是發現你就帶著你去找他。”   汪為義雖然失憶,可腦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用,汪為義道:“不對啊,梅楓姐姐那日救我的時候怎麼沒有說過此人的名姓?”   梅楓道:“其實那天我們還不知道你救過暮遲,這是後來才知道的。”   汪為義道:“這麼說暮遲是知道我的身世了。”   梅楓道:“他那裡應該有你要知道的答案,你還是當麵問他的好。”   胖孩兒道:“小修,小桐他們怎麼辦?我們可是約好要在城南碰麵的。”   小修道:“現在哪裡還管得了碰不碰麵,當務之急是將雞腿的身世搞清楚。”   胖孩兒道:“對對對,還是你心細如發。”   梅楓帶著他們來到客棧,梅楓將歸暮遲房間的門一把推開,歸暮遲看著梅楓道:“楓姐姐回來了。”   梅楓道:“你在忙?”   歸暮遲道:“練功,可惜百尺竿頭還是一絲長進都沒有。”   梅楓故作神秘道:“你看我給你帶誰來了。”   說著,汪為義走進房間,歸暮遲驚喜道:“為義......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汪為義看著大呼小叫的歸暮遲道:“你......就是......歸暮遲?”   歸暮遲疑惑道:“什......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就是歸暮遲?說得跟你不認識我一樣。”   汪為義道:“我以前的事情都忘了,所以,我確實記不得你是誰。”   歸暮遲頗為震驚,他道:“你......你怎麼能將我忘了?你在虎牢救過我的性命你是我的恩人吶,你忘了嗎?你還將我送到這裡來的。”   汪為義搖搖頭以示什麼都不記得。   歸暮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梅楓道:“他失去記憶了......或許輪到你幫這位萍水相逢的恩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歸暮遲關切地問汪為義道:“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汪為義還是搖搖頭。   歸暮遲喟然嘆道:“造化怎會如此弄人?你聽我說,你乃舉花樓二公子,汪為義。”   短短兩句話卻將小修、胖孩兒驚的是目瞪口呆,汪為義自問道:“我是舉花樓二公子?我就是告示上要找的人?原來我就是汪為義......”   歸暮遲拉著汪為義的手道:“為義,這都是你告訴我的,你還有一個義父他叫汪百行,舉花樓樓主斷無常是你叔父。”   汪為義猛然驚醒一般,他喃喃自語道:“斷無常是我的叔父......”嘴裡不停念叨著,目光遲滯地看著歸暮遲,好似在詢問,也好像在不停地讓自己去相信。   歸暮遲真摯地看著汪為義道:“這都是你告訴我的,沒想到今日卻讓我來告訴你,老天爺真是捉弄人。”   汪為義掙脫歸暮遲的雙手,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歸暮遲沒反應過來,小修、胖孩兒眼看著汪為義跑出去後才回過神來,隨後他們緊跟著追了出去。   梅楓倒覺得沒有多大關係,汪為義知道真相一定會去確認自己的身世,他去找自己的家人沒有什麼不好的。   歸暮遲道:“楓姐姐,我也去了......”   說完他已經像一匹小烈馬一樣竄了出去,梅楓叫道:“哎......你......真是夠沖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