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選擇(1 / 1)

梅楓來到江漠塵身邊坐下,臉上還帶著被風吹乾淚水後留下的淚痕,梅楓裝作輕鬆的樣子道:“師傅,吃塊雞脖子?”   江漠塵道:“師傅不餓,你吃吧。”   梅楓將手中的雞脖子收回來坐在了江漠塵身邊,她問道:“師傅,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江漠塵沒有回答梅楓,反問道:“你說該怎麼辦?”   梅楓心中沒有絲毫沒有底氣,手裡拿著兩塊雞肉胳膊支在膝蓋上就這樣擎著,聲音低的可以去給蚊子唱低調了,她道:“我不知道......”   江漠塵耳力何其好,何況不好又不是聽不見,他還是一動不動,說道:“楓兒,你一旦踏足到別人的命運中去,你便成了別人命運中的一個變數。”   梅楓點點頭道:“我知道,可萬一這個變數是好的怎麼辦?”   江漠塵道:“是好是壞,誰又能說得準?”   梅楓道:“我覺得我們救了他們總歸是好的,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又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幫他們。”   江漠塵道:“你心腸軟,師傅知道......”   梅楓搶著說道:“我不是心腸軟才幫他們,而是他們是好人我才願意幫他們,師傅,我們該怎麼幫他們?”   江漠塵道:“你又不是小孩兒,總不能事事都依望師傅幫你做決定,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師傅聽你的。”   梅楓道:“師傅,你說的是真的?”   江漠塵道:“你怕不是就等師傅這句話?”   梅楓笑道:“隻要有師傅的鼎力相助還愁什麼困難過不去?隻要有師傅在,本姑娘就天不怕地不怕。”   在江漠塵的心裡又何嘗不是如此,隻要有梅楓陪在他身邊,生活才最有滋味,看著梅楓健健康康地長大,無憂無慮的活著便是他後半生的心願,什麼報仇雪恨早已冰消春水,一去不復返了。   江漠塵道:“師傅現在明白了,金山銀山不抵楓兒無憂啊。”   梅楓道:“此話當真?”   江漠塵道:“當真......”   梅楓道:“有師傅這句話,楓兒一定會為你養老送終。”   江漠塵道:“臭丫頭,師傅我還要多活兩年。”   梅楓道:“師傅,等我找到了暮遲咱們一起闖蕩江湖怎麼樣?”   江漠塵道:“當然不錯。”   梅楓歡喜道:“師傅,給你雞脖子吃,你不是不愛吃肉就愛啃骨頭嗎?”   江漠塵道:“瘋丫頭。”   梅楓站起身來走到三位少年跟前,滿懷期待地問道:“烤雞好不好吃?”   慕百川誇贊道:“姑娘的手藝好極了。”   梅楓道:“我問你們個事兒,你們往後有沒有打算?”   慕百川收起笑容,將送到嘴邊的肉放下來靜靜盯著眼前的土地發愣,慕昕笙扭頭看著慕百川,慕海佑吐掉嘴裡的雞骨頭問道:“什麼打算?”   梅楓道:“現在你們師傅找不到,我們也不能沒有個打算,有了打算我們好知道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慕海佑斬釘截鐵地說道:“沒有......”   慕昕笙抬頭看著梅楓道:“我......還沒想到......”   慕百川頗有些沮喪道:“我們還能乾什麼?”   梅楓見他們又要被悲傷的陰雲所籠罩,她安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會幫你找師傅,如果師傅找不到的話,我們一起闖蕩江湖可好?”   慕百川驚嘆道:“啊......這......”   梅楓道:“說來咱們緣份並不淺,所以彼此幫助又未嘗不可?”   慕昕笙不好意思道:“這......”   慕海佑道:“你們有你們的路,我們有我們的路,我們用不著你們可憐我們。”   梅楓見此人有些不識好人心,於是乎生氣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真的欠揍?本姑奶奶給你好言相勸你不樂意也不至於說話這麼難聽啊?”   慕昕笙眼見苗頭不對趕緊起身安慰梅楓道:“姑娘別生氣,我三弟其實人很好的,隻不過......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姑娘你原諒他。”   梅楓扭過頭去不理會他。   慕百川則勸慰慕海佑道:“三弟,你若是不同意就算了,何苦傷人家的好心意?”   慕海佑道:“不,我這是讓你們看清別人的真實麵目,除了咱們三兄弟是一條心外,所有外人都不過是假裝可憐我們,惺惺作態,用他們根本瞧不起我們的心態虛偽地充當聖人,我們現在依賴她,她就對我們趾高氣揚,若想以後她給我們的恩惠更多了,成了我們的大恩人,那她豈不是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大哥、二哥,我告訴你們要認清現實,我們是廢人,寄人籬下永遠都不會讓別人看得起,難道在他們的照顧下,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吃他們給你的那碗飯嗎?”   梅楓一聽慕海佑誤會了她的意思緊忙解釋道:“方才是我不對,我不該意氣用事,但我真的沒有不尊重你們的意思,我隻是想幫你們,你何必斤斤計較?”   慕百川也深知他們若隻是依賴別人並非長久之計,他勸慰道:“三弟,你消消氣,人家姑娘絕沒有這個意思,如果你覺得不適咱們再另想辦法就是,你沒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嘛,何況我們也絕不會白吃他們的飯。”   慕海佑深深吐出一口氣,當他發泄完後似乎也覺得有些太魯莽了,他語氣有些緩和,輕聲說道:“我說的是實話。”   梅楓道:“如果你已認為你說的是對的,我不會反駁你,但我告訴你,在這江湖上不是沒有可以與你們風雨共濟之人。”   慕昕笙道:“多謝姑娘......”   江漠塵聽著他們爭吵並沒有出麵乾預,他完全理解慕海佑這個年紀的少年人那份獨有的要強的自尊心,他即為他們擁有這樣的自尊心高興也為之不安。他透過麵具慈祥地看著他們,他還是不想摘下麵具,似乎唯有在這麵具後他的心才能更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梅楓道:“我隻是覺得你們應該有些打算,不過你們需要幫助的話我們會盡全力。”   慕百川道:“多謝。”   慕海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慕昕笙、慕百川二人緊隨其後。   梅楓來到江漠塵的身邊又坐了下來,梅楓道:“他們好像......”停頓了好一會兒她才繼續說道:“好像很固執,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江漠塵摘下了麵具,他輕輕拍了拍梅楓的肩頭道:“你有你的選擇,他們有他們的選擇,又不互相沖突,何必為難自己?”   梅楓道:“我......”   江漠塵道:“他們肢體殘缺這是不可忽視的現實,能否邁過這條心坎不是你說了算。”   梅楓道:“可是......”   江漠塵繼續講道:“如果他們十分健全或許就會樂意跟你做朋友。”   梅楓道:“我沒有這樣想,我覺得我們依然可以成為朋友。”   江漠塵道:“如果總是庇佑著他們,倒不如讓他們在江湖上變得更堅強些好。”   梅楓道:“我怕......”   江漠塵道:“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準,也隻能看天意了。”   梅楓道:“可是我們在他們身處黑暗的時候拉他們一把總是能給他們帶來希望的,好讓他們知道江湖也並不是隻有風雨。”   江漠塵道:“憑他們的倔強,為師倒覺得他們不會輕易向任何挫折低頭的,他們跟你一樣都不是小孩兒,他們知道他們應該怎麼麵對比你還認為困難的未來。”   梅楓問道:“是真的嗎?”   江漠塵道:“八成。”   梅楓臉上重新綻放笑容,她寧願相信所有人都會跟她一樣無憂的謊言,可她還是希望所有的人都要好,她問道:“師傅,你當時為何出現在仇府?”   江漠塵道:“這說來可就話長了,總之肯定是為了找你和暮遲,不過你們為何沒有在客棧?”   梅楓怕江漠塵擔憂她道:“我們也是說來話就長了,總之我是為了找暮遲。”   江漠塵疑惑道:“是嘛,暮遲怎麼會不見了?”   梅楓道:“都說說來話長了嘛。”   江漠塵道:“一個精靈鬼,一個鬼精靈,好在鬼精靈還比較老實,這才不擔心你們闖禍。”   梅楓道:“沒有闖禍,把心揣肚子裡好了。我打聽道汪為義被他兄長汪為仁帶去了仇府,所以我就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打聽到暮遲的下落。”   江漠塵道:“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那不如就再去碰碰運氣?”   梅楓點點頭以示贊同。二人打定主意便向著城內走去,日上中天,他們二人終於來到長運城外,但見城內外車馬如流,人頭輳集,密如蟻線,砸鍋的賣鐵的吆喝聲聲不絕入耳,攬客的小二也站在門外不停招呼,人在城門外都可聽得到,可見長運城內十分熱鬧。   梅楓逐漸開心起來,二人不緊不慢地走進城,她看著路邊的一個攤子道:“師傅,我餓了。”   江漠塵道:“你知道師傅我身上從來不存銀子的。”   梅楓笑道:“手藝在身還愁沒有飯吃?”   江漠塵道:“你說的不錯,以往這種時候可都是你想辦法照銀子花的。”   梅楓道:“放心放心,本姑奶奶辦事你放心。”   江漠塵道:“臭丫頭。”   梅楓看準一個打扮華麗的中年男人,提著鳥籠吹著口哨正遛彎,身後還跟著幾個保鏢似的家丁,她仔細觀察一陣,瞅準時機從那中年男人身邊輕擦著走過去,手中赫然提著那人的錢袋子。   梅楓來到江漠塵跟前道:“師傅,今日開張大吉,徒弟我請客吃飯。”   江漠塵道:“既然你請客,那師傅可就好好喝一杯了。”   梅楓走到那個散發著熱熟食物獨有的香氣的小攤旁問道:“老板,這是什麼?”   老板用搭在肩頭的毛巾擦了把汗輕快地說道:“這叫炸圓子。”   梅楓道:“炸圓子,好吃嗎?”   老板笑道:“好吃好吃,小姑娘,你不妨先嘗一個。”   梅楓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梅楓結果老板鏟來的炸圓子放進嘴裡,梅楓用手呼扇著嘴巴道:“好燙好燙......”   老板不好意思笑道:“忘了告訴你,是有些燙的。”   梅楓讓圓子在嘴裡滾了好幾滾還是耐不住燙又用手接住,對著圓子吹了幾口氣才敢下嘴去咬,她輕咬一口,隻聽“哢嚓”一聲,圓子外皮炸的酥脆,酥脆的表皮下是封禁住的道道料香味,小蔥、蒜末、糯米的混合香味在短短的一瞬間便捕獲了梅楓的味蕾,梅楓心想道:“我之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個炸圓子?”   除了香味,糯米的軟彈的口感讓其欲罷不能,咬穿了糯米層,裡麵還裹著軟嫩多汁的肉丸,梅楓豎起大拇指道:“香酥軟滑,味美層層,好吃好吃。”隨即對老板道:“老板,好手藝,多賣些給我。”   老板道:“好好好,我這是好貨不愁賣,我給你包上五兩銀子的可好?”   梅楓道:“好啊好啊,多多益善......”   梅楓舉到江漠塵跟前道:“師傅,快嘗嘗,快嘗嘗,好吃的不得了。”   江漠塵笑道:“沒有酒怎麼吃得下?”   梅楓道:“那就去買酒嘛,走,前麵有酒館。”   二人吃飽喝足在街上遛彎,梅楓道:“師傅,我們可是要去找暮遲?”   江漠塵道:“目下是白天我想不太合適,咱們還是要晚上去,便於行動。現在吃飽喝足當然是要去泡個澡美美地睡上一覺。”   梅楓道:“那隻好如此。”一會兒梅楓叫道:“師傅,旁邊的那條街上好熱鬧?咱們去瞧一瞧。”   江漠塵道:“那就去瞧瞧看。”   二人來到熱鬧的地方一看,梅楓有些泄氣道:“青樓、賭坊?”   江漠塵道:“是啊,總之不是新開的澡堂與客棧。”   顏古富站在一個無人能看到他的地方正注視著樓外的人群,忽然江漠塵的身影走入他的視野,顏古富皺著眉頭望著他道:“此人的形態舉止到與他相似。”隨即吩咐道:“嚴常,下麵的那個人盯好他,等本座收網。”   嚴常道:“是。”   慕府,小憐自得到慕氏三兄弟逃了的消息後便率人趕到慕府,可是慕府每間房都搜過了,衣飾等物一應俱全唯獨沒有人。   侍女回稟道:“屋內沒有人。”   小憐道:“莫非人真的是慕千洪救走的?”於是吩咐道:“你們要守在此處,寸步不可離。”   眾侍女道:“是......”   仇府,小憐道:“宮主,慕千洪不在。”   仇高齒道:“多留意些就好,不用太花費精力在無用之人身上。”   小憐道:“是,宮主。長運又開了一家青樓與賭坊,想來應該是顏古富的。”   仇高齒道:“賺錢的行當自然人都喜歡向裡進。”   段白玉道:“若是彼此相安無事這不也是好事。”   仇高齒道:“白玉,你可知有些事情我們隻不過是以人力逆命,有時可以完全改成我們預期的樣子,可有時預期的樣子隻不過是一層表象,像我們就是可以憑人力改變很多事情的人,但不是每件事情我們都能夠真正改變。”   段白玉道:“這與彼此相安無事有何關係?”   仇高齒道:“江湖之事,不可不防。”   段白玉沉默無言,仇高齒在別人眼中對什麼事情都是那種滿不在乎的人,可是她的漫不經心在段白玉的眼中看來卻是思慮周全後的運籌帷幄,所以在任何事情發生後她都可以從容不迫的解決。   城內仇高齒手下的禁山上端坐著兩人,慕千洪與自稱鬼的人。山風很輕,配上溫和的陽光,足以像一杯醇酒醉倒很多人,他們正出神地望著斑駁陸離的長運城。   慕千洪道:“山上太荒涼,還是山下熱鬧。”   鬼道:“鬼不喜歡熱鬧。”   慕千洪道:“鬼先生武功卓絕,在下誠邀鬼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鬼笑了起來,聲音不大,但在慕千洪的耳邊還是讓他感覺毛骨悚然心頭一冷,鬼開口道:“你究竟有多大的勇氣來跟鬼做生意?”   慕千洪道:“在下有的勇氣不大,適好能跟鬼先生做生意。”   鬼道:“給我一個理由。”   慕千洪道:“理由就是在下要做此城的王。”   鬼又笑了起來道:“王?狗屁的王,你不去做漢都的王,你做一個小小的長運王有何用?”   慕千洪道:“長運是座寶城,在下自然要做有寶之城的王。”   鬼笑道:“你告訴我要做王,難道不怕我殺了你?”   慕千洪道:“鬼先生是鬼中的王,在下是人中的王。”   鬼笑得更放肆更癲狂了,鬼道:“兩個王,你還真會說。”   慕千洪道:“難道鬼先生認為在下的話不足信?”   鬼道:“我是認為你的話太可笑。”   慕千洪道:“並不算很可笑,想做王就需要野心,吞並他們的野心。”   鬼道:“你想吞並誰?”   慕千洪道:“顏、戴、仇、官。”   鬼深思道:“他們?”   慕千洪道:“鬼先生怎麼看他們?”   鬼道:“他們將你吞入腹內倒是易如反掌。”   慕千洪道:“在下現在的處境是身無分文、孤立無援若能得鬼先生相助,我們說不定可以讓長運改頭換麵,鬼先生便是這長運夜中之王,在下便是白日之王。”   鬼道:“如此幼稚的條件可沒辦法讓鬼給你推磨,何況我不做王照樣自在。”   慕千洪道:“鬼先生一輩子活得見不得人怎能算得上自在?在下認為唯有站在所有人麵前看著別人為你俯首稱臣的樣子才是真正的自在。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鬼笑道:“好,好極了,看來我是時候可以出山了。”   慕千洪道:“多謝鬼先生。”   張三麻、李四眼二人匆匆忙忙跑了好幾個分舵愣是一個人都沒有找到,張三麻擰著眉頭道:“奇怪了嘿,怎麼人都不見了?”   李四眼道:“他們是不是都去轉青樓了,畢竟這樣的便宜可是不常有。”   張三麻道:“除非他們嫌自己命太長,否則多少得留兩個看門兒的。”   李四眼“嘿嘿”一笑道:“全都是一群瘋狗野馬,玩兒在興頭上誰會想自己的命長不長?”   張三麻道:“你們那叫瞎玩兒,老子這叫有腦子。”   李四眼笑道:“是有腦子,可惜是賊腦子。”   張三麻不耐煩道:“去你媽的,老子不是嚇唬你,咱們若是沒把汪公子交代的事情辦好,憑他的手段要咱們的命可不在話下。”   李四眼一聽要丟小命也不由得著急起來,說道:“咱們這不是找不著人嗎?是不是他們全都跑了,到別處謀生去了?”   張三麻把嘴一歪蔑笑道:“野兔子撒歡兒還認窩兒,就這些個懶的腚上生蛆的玩意你讓他上哪去謀生?我看八成不像。”   李四眼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怎麼了?”   張三麻咂舌道:“不好說,等等再說,我先去睡一覺,到現在我這臉還火辣辣地疼。”   李四眼嘀咕道:“就他媽顯得你長腦子,說來說去還不是個等,凈耽誤老子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