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府,汪為仁認為事不宜遲,將賭坊創立起來便是眼下最要緊之事,而此事他也要親力親為。匆匆出了門選中一處風水寶地,花了大價錢買下一座樓房,憑借著仇高齒的威望在短短幾個時辰之內就創立了一座裝潢十分壯麗的賭樓,汪為仁看著這座大樓莫名其妙地笑起來,他心中念道:“仇高齒啊,仇高齒,你又讓本公子體會到‘權財’二字不是開玩笑的東西。” 太陽還未下山,賭坊中已經是人滿為患,汪為仁看著滿堂滿屋子的賭徒道:“若想摧毀一個人必先讓其不思進取,玩物喪誌,沉迷聲色,還若然無事,隻可惜他們還沒有看清楚這一點。” 汪為仁看著賭徒是局中人,可他自己又豈是局外人? 汪為仁吩咐道:“我們的賭坊不打烊。” 下人道:“不打烊?可是府寺有文規定青樓、賭坊不可徹夜經營。” 汪為仁道:“此事本公子自會處理,你隻管照本公子吩咐地做。” 下人道:“是,屬下明白。” 汪為仁道:“求財嘛,以財生財容易,以力生財......難......” 汪為仁覺得此事也沒必要去專程稟告仇高齒,因為他知道仇高齒知道他在她的掌控之中,他可以借由整頓賭坊一事安心在此處研習他心中的半部武經。 仇府,小憐道:“宮主,汪公子在為創立賭坊的事宜忙碌著。” 仇高齒道:“好,汪公子需要的一切東西都務必送到他的手上。” 小憐道:“屬下明白。” 仇高齒道:“小影,去將汪二公子請來。” 小影道:“是。” 小影來到房門前對守門侍女道:“汪二公子可在屋內?” 侍女道:“在。” 小影敲響汪為義的房門,汪為義打開門問道:“找我?” 小影道:“不錯,宮主請二公子去一趟。” 汪為義道:“找我去?做什麼?” 小影道:“我不知道。” 汪為義道:“可是我不想去。” 小影道:“宮主的話二公子不可不聽。” 汪為義想了想道:“好,我這就去,不過我想帶上我這位兄弟,不知可不可以?” 歸暮遲以為汪為義會有些發怵所以要他陪著他,他倒是樂意道:“好,我陪著你去。” 小影道:“自然可以。” 汪為義點點頭,二人跟著小影來到富麗堂皇的大殿,歸暮遲嘀咕道:“這大殿內的氣勢讓我有些不自在。” 汪為義道:“來都來了,別怕......” 仇高齒道:“怕到不怕,就是不舒服。” 小影道:“宮主,人帶來了。” 仇高齒道:“兩位小公子,住的可還習慣?” 汪為義道:“回宮主,一切都很好。” 歸暮遲跟著點點頭。 仇高齒道:“好,你們有沒有想吃的,想玩兒的都可以告訴本宮,本宮都可以滿足你們。” 汪為義道:“多謝宮主的好意,在這裡我們什麼都不缺。” 仇高齒道:“好,你可知道本宮為何要請你來?” 汪為義道:“在下不知。” 仇高齒道:“本宮聽你大哥說你失憶了?” 汪為義道:“是,我忘了許多過去的記憶。” 仇高齒道:“本宮尚懂些醫術,你願意讓本宮為你看看嗎?” 汪為義道:“這當然可以。” 仇高齒道:“你上來。” 小憐在旁邊謹慎提醒道:“宮主......” 仇高齒道:“無妨。” 汪為義緩緩走上高臺,掀開薄如蟬翼的紗簾,簾後是一位身著華麗服飾容貌好似仙女一般的貴婦人斜臥在鋪有白狐毛皮的大椅上。汪為義年少的心靈頗覺震撼,當然他見過的女人並不多,但眼前的雍容華貴的女人似已將女人應有的優點集於一身,他心中覺得國色天香便是說的這樣的女人。能看到仇高齒的一言一笑都讓人感覺這便就是上天的對自己的贈予。 汪為義脫口而出道:“宮主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塵?” 小憐在旁喝止道:“大膽,膽敢對宮主無禮?” 仇高齒反而不怒反笑道:“小憐,不可無禮。” 小憐隻得退守一旁。 仇高齒坐起身子來拉著汪為義的手道:“你坐到本宮身邊,讓本宮好好幫你瞧瞧。” 汪為義伸過手去,仇高齒親自為他診脈,汪為義正襟危坐,目視前方,一言不發。 仇高齒道:“脈象無異常,想來還是你頭上的麻煩。” 汪為義道:“是不是不好醫治,若是不好醫治那就算了。” 仇高齒道:“好不好醫治也得容本宮嘗試一番才知道。” 汪為義道:“如此就多謝宮主費心了。” 仇高齒道:“世上也有不討人厭的小孩兒。” 汪為義道:“宮主過獎。”隨即站起身來抱拳施禮道:“宮主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仇高齒語聲極其柔和道:“說來聽聽。” 汪為義道:“宮主可否派人將我下麵的那位兄弟送出府去,他在這裡待太久了。” 仇高齒看向臺下的歸暮遲道:“送走你的兄弟,你不覺得會孤單嗎?” 汪為義道:“不會,還請宮主成全。” 仇高齒道:“既然是小公子的要求那這又有何難?不過現在天色已晚,不如明天送他出去如何?” 汪為義笑道:“宮主不必擔憂,他有地方去。” 仇高齒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依你。”隨即吩咐道:“小憐,你親自送那位小公子出府,順便給他些銀子買糖吃。” 小憐道:“是。” 歸暮遲沒想到汪為義竟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要送他出府,他在這樣的氣氛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好默默地跟著小憐走出大殿,他想道:“看來為義帶自己出來是早就算計好了的,我還以為他是因為害怕要我陪著他嘞,他這小子腦瓜子可真好使,我是趕不上他嘍。” 走出大殿沒多遠,歸暮遲道:“大姐姐,我還要回屋去拿點東西。” 小憐道:“好,跟我走。” 歸暮遲回到屋子裡將自己的木劍拿上,小憐看了他一眼便領著他來到大門前,司閽看見小憐趕緊將門打開來,小憐拿出幾兩銀子道:“小子,這些銀子給你。” 歸暮遲連忙擺手道:“大姐姐,這些銀子我不要,就此別過,告辭。” 說完扭頭就走,若非汪為義在這裡,他巴不得趕緊離開,一刻都不會停留。現在他終於得償所願了,隻要雙腿還在走路,還能承載著他去到新鮮的地方收獲喜悅他就十分開心。他向著客棧奔去,心中仍念念不忘著梅楓,想道:“楓姐姐,你到哪裡去了,你現在回客棧了嗎?我終於又可以做一隻飛鳥了,真希望天下無牢籠,想到哪裡去就到哪裡去。” 慕府,慕千洪剛出現在院中便被人圍了起來,四麵八方,庭院屋頂都站上人封住慕千洪的退路,仇高齒麾下四侍女之一的楓走出來。 慕千洪道:“不知諸位找在下何事?” 楓道:“隨我去見仇宮主。” 慕千洪道:“敢問仇宮主找在下何事?” 楓道:“慕先生去了不就知道了?” 慕千洪道:“那在下就隨諸位走一趟好了。” 與此同時,慕百川、慕昕笙、慕海佑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向哪裡去,兜兜轉轉後決定還是回到慕府,至少這裡還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不管如何,慕府總不會嫌棄他們。 慕海佑道:“大哥、二哥,你們說師傅會到哪裡去?” 慕百川搖搖頭,慕昕笙道:“在長運城師傅能有什麼地方會去?” 慕海佑道:“那師傅會不會真的不管我們了?” 慕百川道:“我不相信師傅會如此絕情的。” 他們三人說著翻進院子裡,當他們來到後院的時候,驚奇的看到慕千洪竟然被人圍在中央,三人想也不想沖上前去喊道:“師傅......” 慕千洪正打算轉身忽聽有人喊師傅,他抬頭看去竟然看見了自己的三位愛徒,他有些激動道:“孩子,你們怎麼回來了?” 楓道:“很好,既然都到齊了,那你們就都走一趟。” 慕千洪不解地問道:“這......這又是在搞哪一出?” 楓道:“你想知道怎麼回事?那等你見到宮主便就明了了。” 慕海佑道:“師傅,不能去,去了隻有死路一條,我們是逃出來的。” 慕千洪驚愕地看著他們,一時間雙方陷入一陣沉默中,在這場沉默的對峙中有太多東西是無法言明的,楓率先從這場沉默中開口,她說道:“我奉勸你們最好還是見宮主一麵。” 慕海佑道:“你這個混蛋奴才,眼裡隻有自己的命,難道就沒有別人的命?” 楓抬頭看看天色,掛在天上的明月清冷如冰盤,她語氣冰冷道:“殺......” 劍出鞘的聲音一聲連著一聲,劍從來都不是讓人觀賞的,劍是用來殺人的,這樣的聲音莫非就是死亡前的催命曲?然曲終,一道人影從遠處掠了過來,身法如電,出手如雷,毫不留情地赤手空拳地進行屠殺,一群不該蔑視生命的人最終死在了一雙雖有溫實則冷的手中,她們的死狀不是被擰斷了脖子便是被折斷了脊椎骨,肢體的扭曲讓人可以聯想到假如這樣的疼痛發生在自己身上是否能承受的住? 楓拔出長劍想找到殺人者,可是她看到的卻隻有一個個瞬間倒下去的人。她隻感覺眼前一陣風掠起,隨即便看到一張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第二次的鬼臉,她雙眼睜大,若非她見過太多死人她幾乎要喊出聲音來,她下意識將手中的劍刺出,可下一刻她被一隻手掐住脖子,隻聽清脆的“哢擦”聲,手上的劍和劍鞘便掉在了地上,眼神中滿是疑惑,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相信世上有人能在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的情況下將她殺死,可惜她的不甘再也不會說出口。 慕千洪看著鬼拱手施禮道:“鬼先生......” 慕百川、慕海佑、慕昕笙震驚地望著眼前的這道背影不勝驚恐。 鬼鬆開了手,楓那已經癱軟的身體便自由地摔在地上,鬼將自己的手舉到眼前,他們看到他的手在發顫,鬼道:“月明清照冷,又見故人來。” 他們都不明白鬼說的是什麼意思,慕海佑戰戰兢兢道:“大哥,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慕百川搖搖頭。 鬼轉過身來看向他們,他們三人看到鬼的樣子簡直跟大晚上見了鬼一樣,不由自主地向後退步,鬼開口道:“這是你徒弟?” 慕千洪道:“正是。” 鬼道:“你不覺得他們做人太過無禮?” 慕千洪道:“快向鬼先生施禮。” 他們下意識地拱手道:“晚輩參見鬼先生。” 鬼道:“你這三位徒弟全都是廢物?” 慕百川一向性子溫和聽此人說他們是廢物也有些慍怒,便大著膽子維護他與他二位師弟的尊嚴道:“雖稱你是先生,可你說話口無遮攔也無先生之實。” 鬼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若想做大事,定不可找廢物做幫手,否則隻會拖後腿。” 慕千洪道:“鬼先生,他們身上的傷全都是仇高齒造成的,所以這筆賬在下是一定要跟她算的。” 鬼的聲音好像沒有溫度,從他嘴裡蹦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來自閻羅殿,聽他道:“若是我發現他們拖了我們的後腿我會毫不留情地除之而後快。” 慕千洪道:“在下的徒弟鬼先生萬萬不能殺。” 鬼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慕千洪道:“百川,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慕百川道:“師傅,我們是被人救出來的。” 慕千洪道:“是什麼人?” 慕百川想了想道:“我們不認識。” 慕千洪長嘆一聲道:“孩子,現在仇高齒的人死在這裡她最終一定會知道的,所以,你們跟著師傅多少會有些風險,你們現在速速去報官,讓田玉良知道仇高齒對你們犯下的錯,他會知道怎麼做的,為師也會去看望你們的。” 慕百川道:“師傅......” 慕千洪道:“孩子,沒有解決這一切麻煩更好的辦法。” 慕百川他們當然知道慕千洪因為他們而承受的壓力,答應道:“徒兒謹遵師命。” 慕百川、慕昕笙、慕海佑三人又走出慕府,慕海佑道:“我怎麼感覺這像是一場生離死別?” 慕昕笙道:“別胡說,師傅讓我們這樣做是對的,此時我們不求助官家還能求助誰?希望官家能為我們討回公道。” 慕海佑道:“但願如此。” 慕千洪知道開弓必然沒有回頭劍,慕千洪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道:“仇高齒總會找來的。” 鬼道:“不正是要她找來嗎?這還省了我們去找她的力氣。” 慕千洪道:“可是以力相敵不如以智想敵,我們去抓虎,不如先讓虎相爭。” 鬼道:“相爭,怎麼爭?爭什麼?他們那群人手中握著的財富足夠他們花十輩子的,還有什麼可以值得他們爭的?” 慕千洪道:“欲壑難填,在欲望的誘惑下人想要不出賣自己不太容易。” 鬼道:“好,這一次我就聽你的,不過,隻要我覺得可以出手的時候你不要攔我。” 慕千洪道:“是。” 江漠塵、梅楓二人在客棧中也準備出發前往仇府,二人施展輕功輕快無比。 梅楓一邊跑一邊說道:“師傅,等我們找到暮遲,你可得好好教教暮遲輕功啊。” 江漠塵道:“你待暮遲不覺得太好了些嗎?” 梅楓道:“這還不都是你惹下的禍?” 江漠塵理屈道:“這是兩回事。” 梅楓道:“暮遲這個孩子很有趣,我也知道她拿我也是當親姐姐的,所以我不能不照顧他。” 江漠塵道:“楓兒,有時候心腸太好也未必是好事。” 梅楓道:“以後的事隻能以後再說,現在隻能做好眼下的事情。” 二人在屋頂之上飛奔,梅楓道:“師傅,你想不想名滿江湖?” 江漠塵道:“師傅不想,咱們這行當名聲太響可不是一件好事。” 梅楓笑道:“說的也是,我也不想做人人敬佩的俠女,好在憑我們的手藝這輩子都不可能會餓死的。” 江漠塵道:“是啊,吃飯穿衣可是人活著的第一件事,本事在身自然不愁。” 一邊聊一邊趕路,倒也沒耽誤多少工夫,若非江漠塵要照顧梅楓,憑他的輕功隻會更短不會太長。 一老一少趴在別人的屋頂向仇府窺去,江漠塵玩笑道:“為師陪著楓兒在這裡瞎折騰實在有些為老不尊的樣子。” 梅楓笑道:“怎麼?師傅現在知道臉皮薄了?” 江漠塵笑道:“為師戴上麵具臉皮不就厚了?” 梅楓目不轉睛地盯著仇府道:“師傅,要不我去探路?” 江漠塵道:“仇府不同一般人家,師傅我的輕功好還是我去......” 還沒等江漠塵說完,梅楓已經躍了出去,江漠塵嘆息道:“這個楓兒......”隨後也趕了上去,江漠塵低聲道:“上一次咱們帶走慕家三個小夥子,她們應該會加強夜間的巡邏,所以務必要謹慎。” 梅楓道:“我知道。” 江漠塵在前,梅楓在後麵跟著,他們二人就這樣在空蕩蕩的院子裡探賾索隱,梅楓道:“師傅,這不是也沒人嗎?” 江漠塵道:“或許仇高齒根本不擔心別人偷她的家財也說不定。” 梅楓道:“好一個狂妄自大的仇高齒,少不了有一日我要搬空她的家財。” 江漠塵道:“好,有朝一日你將她家財萬貫般成家財一貫你就出師了。” 正在他們放鬆之時,突聽有人道:“二位閣下不請自來,不知是何意?” 梅楓道:“師傅,他們不會是在說我們吧?” 江漠塵道:“聽他們的語氣像是發現了我們。” 梅楓道:“看來這仇高齒也是個小氣的女人。” 二人從角落中走出來,方才喊話者正是為仇高齒看家護院之人。 江漠塵道:“諸位想必也是武功絕凡之人。” 當首一人“哈哈”大笑道:“好一個‘絕凡’,讓俺來給你介紹介紹俺們兄弟,在下斧子夏夏琥瑙,俺兄弟鉤子藩藩厚仗,千裡馬馬錢足,王侯孫孫孜玤,鐵公雞姬玢。” 話音將落梅楓憋不住笑了起來道:“瞎胡鬧,翻後賬,馬前卒,孫子棒,這也就算了,怎麼連雞糞都來了?天下這麼多好名字,你們爹娘怎麼偏偏給你們起了個這種有趣的名字?” 江漠塵好歹是見過風浪的人這才忍住沒笑出聲來。 夏琥瑙道:“你還笑俺?你叫什麼名字?” 梅楓道:“本姑奶奶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梅楓是也。” 夏琥瑙又是一陣大笑道:“原來是還沒瘋的瘋子一個,怪不得如此精神,小賊,你吃俺一斧。” 江漠塵將梅楓拉到身後道:“楓兒,此地不宜久留,你找機會脫身回客棧,我來擋住他們。” 梅楓知道江漠塵的武功痛快地答應道:“好,這裡全靠師傅頂著了。” 梅楓說完轉身邊走,馬錢足、姬玢二人緊忙去追梅楓去了,梅楓左邊藏藏右邊躲躲,仇府之大藏身的地方倒也是不難找,反而是馬、姬二人找人找得焦頭爛額。 馬錢足道:“老姬,這小妮子也太會躲了。” 姬玢道:“誰說不是,一身武藝無用武之地,愁人吶?” 梅楓躲躲藏藏之間就來到一間屋子前,她看到那間屋子竟然有人看守,心想道:“凡有人看守之處其間必有蹊蹺可尋。可是,我輕功沒有師傅好,我怎麼才能在人察覺不到的情況下進去一探究竟?” 正當她無計可施之時,腦瓜子靈光一閃計上心來,她簡直為自己的計策拍案叫絕,心中欣喜道:“聰明不過我梅楓也。” 她躡手躡腳地離開此處,還不時躲避著那二人的追擊。她掏出火折子,在經過的每一處地方都放起了火來,仇府多的是木材房屋、亭子還有花草樹木,此恰逢秋時天乾物燥,風助火威,火借風勢,火一燒起來,瞬間火光滔天,梅楓手腳乾脆利落,放火的速度可比人喊著救火的速度快多了,剎那間仇府好似入了火海,人人都喊著嚷著來救火。 梅楓心喜道:“燒,燒啊,好好的燒,燒得越旺越好。仇高齒啊,仇高齒,你可別怪本姑奶奶心腸歹毒,正所謂我不為人,人人為我,你這麼有錢就替本姑奶奶多擔待一些。” 江漠塵這邊還跟人苦戰不下,一看遠處火勢沖天便心已知曉此事必是梅楓所為,他也要找機會脫身才是。 梅楓又回到方才的屋子前,但見守門的人都已經不見,想必是忙著去救火去了,她樂開懷道:“這下我看還有誰攔我?” 梅楓悄無聲息地走進屋子裡關上房門,她壯著膽子來到床跟前竟然看到了汪為義,她心下大驚,呼喚道:“汪為義,汪為義......” 她一連叫了幾聲,汪為義才恍恍惚惚醒過來嘟嘟囔囔道:“頭......頭痛......” 汪為義得到了仇高齒的醫治,現在正頭痛不止被人送回房間內修養,梅楓卻以為他又遭人所害,於是果斷地背上他走出門去。 江漠塵心中主要是擔心梅楓,現在他知道他已不必再擔心她。然而,對付他的人越來越多,全都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好手,他自知也不能跟這些人纏鬥下去,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施展輕功要走還無人能攔得住,除非有輕功身法比他更高明者。他找準空襲,飛簷走壁逃出仇府,身後追殺之人也不少。 仇府之外,嚴常正領著一些人藏在暗處的角落觀察著仇府的變化,眼見仇府陷入火光中,他已知曉仇府內出了變故,他看著江漠塵身後的追逐者,果斷對身邊的人下令道:“趁其不備,巧勢殺人。” 話音將落許多人如夜空中的鬼魅跟上那群追逐者,展開殺戮,而嚴常則默默離開,江漠塵誤以為已經甩脫後麵的追兵放下心來,他現在隻需回客棧靜等梅楓便是。 歸暮遲不知跑了多少路終於回到客棧,店小二打著哈欠看著他道:“呀,小兄弟回來了。” 歸暮遲道:“回來了。” 小二笑道:“我看你們這三人吶簡直比野貓還浪,三天兩頭不著家。” 歸暮遲道:“我是出去玩忘了時間。” 小二道:“好好好,需要我去給你的房間點蠟嗎?” 歸暮遲現在也毫無睡意便答應道:“那有勞小二哥。” 小二道:“沒事沒事,咱不就是乾這個的嘛。話說你比另兩位客官回來的晚幾天吶,你去哪兒玩兒了?” 歸暮遲疑惑道:“另兩位?” 小二道:“是啊,就是跟你結伴同行的一位大叔還有一位小姑娘。” 歸暮遲驚喜道:“他們回來了?” 小二疑惑道:“你們這是唱哪出,他們早就回客棧了,怎麼你們還不都在一塊兒玩?” 歸暮遲隻顧心裡麵想事便沒有理會小二。 小二見歸暮遲沒理會他嘀咕道:“真是奇怪。”而後自顧自說道:“我說小兄弟,你們這付了房錢不住房多少是有點兒虧啊......” 歸暮遲道:“小二哥放心,我們不欠錢的。” 小二連忙擺手道:“小兄弟,我不是那意思,你們所付房費加上頓頓好酒好肉好招待也夠住上個一年半載的了。” 歸暮遲道:“那就好......” 小二來到樓上為他點燃蠟燭便下樓去了,小二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我們這老板,就是個扒皮佬,定下個大半夜不睡覺還要值崗的規矩,工錢還不多算,真是沒良心,沒良心喲......” 歸暮遲走出房門想看看梅楓與江漠塵可又擔心會吵醒他們,所以隻好忍住內心的歡喜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可他剛坐下,房門便被推開了,他抬頭一敲一個戴著麵具的人出現在眼前,這個人的打扮他是從來沒見過,他還以為是江漠塵的裝扮,於是激動道:“江前輩,我回來了,你怎麼這身打扮?” 他見眼前的人不說話,隱隱感覺不對勁,再一看此人手中還拿著一柄劍,終於意識到不妙,邊問道:“閣......閣下是誰?” 他抄起桌上的木劍擺好架勢,嚴常出手便將他手中的劍打掉,然後用手按在他的肩頭。 歸暮遲結結巴巴地再次問道:“閣......閣下是誰?我......我不認識你啊......” 嚴常冷冷地說道:“安心地坐著,我不會要你的命。” 歸暮遲做回板凳上道:“好好好,刀劍無眼,閣下千萬別生氣。” 嚴常道:“坐下,趴在桌子上,閉嘴。” 歸暮遲將嘴合上額頭枕著手臂趴在桌子上,他想偷偷觀察嚴常,腦袋剛轉動一下,後背便接觸到一柄劍,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再也不敢動彈。他心想道:“這都是乾什麼的?我沒那麼倒黴碰上強盜了吧,可是這人怎麼不動彈?莫名其妙。” 江漠塵站在院中看著暮遲房間透出來的火光心想道:“屋子裡的火光是怎麼回事?” 江漠塵生性謹慎,他來到暮遲房門前,捅破一層窗紙看到暮遲趴在桌上,他放下戒備推門便走了進來道:“暮遲,你回來了?” 歸暮遲抬起頭來看到是江漠塵,心情激動道:“江前輩......” 江漠塵看著他的神情還不明白,可當看到一柄長劍架在暮遲的脖頸上時才發現屋內原來還藏著人。江漠塵看此人的裝扮便已猜到他是顏古富的人,他也相信此人的劍斬下暮遲的頭顱是輕而易舉之事,他不敢妄動,於是問道:“不知閣下前來所為何事?” 嚴常道:“在下請閣下去喝杯茶。” 江漠塵道:“在下不認識閣下,莫非閣下是認錯了人?” 歸暮遲道:“我也說不認識他,他不聽。” 劍真的很涼,他無奈隻好閉上嘴。 嚴常道:“一日一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千日千麵,閣下的易容術雖高明,可也總會有人能看穿。” 江漠塵道:“閣下說的是什麼話,這裡哪有什麼易容術?” 嚴常道:“容貌可易,可閣下的舉止形態沒有改變。” 江漠塵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嚴常道:“自然是去喝茶處喝茶。” 江漠塵道:“在何處喝茶不是喝,不如我們就在......” 嚴常一字一句道:“江先生,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嚴常手中的劍向上一翻,火光打在劍身上的光反照向江漠塵。 江漠塵隨即笑道:“也罷,喝杯茶而已,去何出喝茶不是喝,在下這就去。” 嚴常道:“不急,魚在網中多遊一時,無妨。” 江漠塵想在梅楓來之前就走,可惜此人根本沒有打算現在就走的意思,他若是離開暮遲的腦袋一定會搬家他十分清楚這一點,無奈受製於人隻好聽之任之。 沒過多大工夫,梅楓便火急火燎地背著汪為義來了,她看到暮遲的房間亮著燈,門口還站著江漠塵想也不想便沖了過去,喊道:“師傅,你看我帶誰回來了?” 江漠塵道:“總不能是暮遲吧?” 梅楓道:“怎麼會是暮遲,你一看便知,別堵著門,先讓我進去。” 梅楓擠進門去,抬頭看到暮遲繼而又看到嚴常道:“暮......暮遲......這......這是怎麼回事?” 歸暮遲也是一臉不解地望著她。 嚴常道:“江先生,魚遊到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