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皮安施展了一個成像法術,把玉盤拍攝到的畫麵同步投放出來,雖然失去了許多細節,但方便大家一起觀看。 公羊先生對自己的話解釋道:“正如各位所知道的,前來上課的妖修,有的是道侶一同來的,有的是單獨來的,不論哪一種,上課之後都要重新測試並配對。 測試的標準是肉身的喜惡。 如果這個肉身和那個肉身互補,那麼這兩具肉身在事後就會進入一種無欲無求、滿滿足足的狀態裡,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越長,說明肉身就越互補。 反之則事後疲疲憊憊,情不滿而意不足,一做又想再做,但越做越欲熾而求旺,精氣因此敗亡。 這是房中修煉的基本依據之一。 但人不止需要肉身的互補,還需要靈魂和心性的互補。 僅僅有肉身的互補,其能到達的房中妙境是有限的,在這個限度之內,你好我好,但在更進一步的時候,就會觸碰到靈魂。 這時,不互補的靈魂就會對這種過於深入的觸碰感到厭惡。 所以,在具體的修行中,要注意保持內心深處的距離,守住不可言說的隱私。 如果能對靈魂如肉身一樣的互補性測試就好了,可惜這方麵的手段有限,主流上還是靠感覺。” 公羊先生侃侃而談,言語中飽含感情,就算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常識,但也會認為他已經深刻的領悟並體會到了。 “如今騷妖的表現,便就說明了這一點,可惜所代表的具體內涵還需要我們一一挖掘出來,” 公羊先生使了個法門問聞人黛和閑雲岫此時的感受。 兩妖全情投入,封閉了其他對外感知,“聽到”公羊先生詢問,回復了一個非常好。 公羊先生對幾人一笑:“他們顯然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等他們意識到,就晚了,如今有了騷妖的指示,就能避免許多走偏。黃道友,李道友,二位道友的這番研究,功德無量啊,必會將房中之術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黃芽對房中之術隻是簡單了解一些理論而已,她目前對此沒有興趣,聽了會兒幾人聊天之後,她就把注意力挪開,將視線投向山穀中的這些妖修上。 然後她就看到了有熊黑。 有熊黑的臨時道侶是一隻叫司辰露露的雞妖。 兩妖已經完成了這次的修煉,正坐在河邊聊天,交流心得體會。 隻聽有熊黑說道:“當美佳媽媽是一隻雞的時候,我想讓她變成人,現在她變成人……至少關鍵部位變成人了,我卻又懷念起她當雞的時候來,感覺真不一樣。” 司辰露露說道:“你們不是道侶,而是夫妻,用道侶的眼光看夫妻,自然是不同的。 就說我和我相公吧,是被主人指蛋為婚的,百八十年下來,也就一起過日子而已,各找各的道侶,互不乾涉,也挺好。” “現在呢?”有熊黑問她。 “現在我相公已經死了,那是十年前的事吧,主人宴請道友,要做一味菜,正缺一隻雞,本來要用我,結果我相公請主人用他。” “哦,那他對你是有感情的。” “是啊,所以從此以後我的心都空落落的,你們在觀音禪院如何?過得可舒心呀?” 有熊黑嘿然一笑:“大家都不是第一天做妖精了,這話還用問啊?” “是不用問,也不能問,這是碰都不能碰的話題。”司辰露露對自己能說出這樣有內涵和嚼勁的話感到很開心,忍不住咕咕叫了幾聲。 有熊黑配合地鼓了幾下掌,說道:“話說近日以來,我自問了一下修真者十大不能問。” 司辰露露聞言,小小打了個激靈,好奇道:“然後呢?” “然後其實也沒啥,我問我為什麼要長生,然後一想,嘿,這個問題對咱根本就不成立,咱就一輩子煉氣的命,談什麼長生?” “哈哈咕咕,說得對。”司辰露露撲撲翅膀笑道。 有熊黑揮著大手,拍了下水麵,“於是我又自問為什麼要修道,結果一想,這個問題也不成立,我何曾想過修道? 還不是幼年時候,白雲禪師拿我父母煉丹,見我根骨不錯,才收入門下的麼。 接著,我又自問對現在的狀態滿意不滿意。 這下我把自己問到了。” 這個話題挑起了司辰露露不少興致,她忍不住坐到黑熊上,“一旦被問到,那可就麻煩了,輕則生活被毀,重則道心破碎,咕咕咕。” 有熊黑深以為然道:“這就是我為何來上房中課的原因了,我對生活的其他方麵感覺挺好,就是對房中的感覺不太對勁,最近越來越不對勁。 按說我和美佳媽媽現在的關係比以前,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在以前關係那麼惡劣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自問道心,現在如膠似漆,一天到晚五六七八次了,反而反思起來了真是……” 司辰露露一邊練功一邊歪著雞頭沉吟道:“你這種感覺,有沒有可能是愛情?” 有熊黑不置可否,顯然也這麼想過,就是拿不太準,他說道:“如果是的話,可就跌落到凡俗的狀態裡了。” “凡俗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就是……這種事情最怕你有情而對方無意,而且有排他占有的問題,今天開心明天失落,得了其中喜,就要遭其中罪啊。” 司辰露露問他:“那你對美佳媽媽表達過嗎?” “當然沒有,這怎麼能有,開弓沒有回頭箭的。” “那你覺得她對你的感覺怎麼樣?” 有熊黑把司辰露露放到河岸青石上,他站在水裡,然後說道:“這也是提都不能提的話題,一提心就亂了。” “道侶,夫妻,戀人,一重關係一重天,我相公死後,我才察覺他有愛我的意思。然後我就想,要是他生前對我表達愛意,想必我是不會回應的。” 有熊黑聞言,多用了幾分力氣,有些為司辰露露的相公出氣的意味,他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就更不能對美佳媽媽表達什麼了,不然道心要完。” 司辰露露對這忽然多出來的力氣感到有些受用,她不再言語,隻是把頭高高昂起咕咕低鳴起來。 而在這邊,公羊先生已經將聞人黛和閑雲岫喚醒,指給他們看今日的問題。 黃皮安和李三娘完成了今天的拍攝計劃,便帶著黃芽出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去喝茶聊天。 黃皮安考慮到自己隱藏了身份,就要告辭,讓李三娘和黃芽二人敘舊,但黃芽卻說說道: “黃道友,實不相瞞,我對你有些好奇,也好奇你和三姨是如何結識的,一起喝茶吧。” 這話說的就很有三體寺弟子的味道了,此話一出,是不容拒絕的。 黃皮安聞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這小丫頭氣場很大呀,皮皮,伱有沒有一種被捉奸的感覺?”李三娘通過二人之間的玄妙聯係傳音道。 “多少有那麼一點,不過我們要注意啊,她耳朵裡的耳語者有些厲害。” “按之前說的辦吧,不要隔絕耳語者的傾聽,在心裡嘟囔些碎碎念。” “現在看來,當初在平湖酒樓對明步師太出手,她真是留了手的,要不是白老師出手,我們都不是一合之敵。” “誰想到長生燈還有開關呢,連有想師太都不知道,要說三體寺最厲……” 李三娘正傳著音,忽聽黃芽說道:“有殺氣。” “殺氣?”黃皮安心頭一凜,下意識就走到黃芽前麵,做出防護的準備,卻被黃芽用微妙的身法繞過。 “不用黃道友費心,我能保護自己。” “……”黃皮安尷尬一笑,心道差點露餡。 黃芽向左側山頭一指,“那人在那裡,他過來了。” 隨著她的話音,一個藍衣男修就如箭般嗖然飛到近前,然後也無言語,直接祭出一桿秤朝黃芽刺來。 同時,黃芽的頭頂憑空出現一間屋子那麼大的秤砣當頭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