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中計了。” 少年本來很憤怒,但是看見周圍的壯漢之後頓時蔫兒了,乾巴巴地看著說了一句。 來之前越珩就料到此事極有可能是陷阱,因此毫不意外。 越珩隻關心一件事:“藥無衣,我讓你救的人怎麼樣了?” 藥無衣委屈地說:“你那心上人根本不是得了怪病,而是中毒了!雖然我暫時解不開這種毒,但是你得給我加錢啊,這也太危險了,我出穀是為了歷練可不是為了陪你玩兒命……” 越珩立馬打斷他:“中毒?” “沒錯。”藥無衣這才拉回越跑越遠的思路,點點頭,“是一種比較新的毒藥,我在江湖上還未曾聽聞過。” 越珩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剛站起身就被人扣住了手臂,但現在他無力掙脫。 先前越珩以為晟京這邊是想借應如許病危將他引來,沒想到應如許“病危”也是他們乾的,這些人為了抓自己竟如此不擇手段給她下毒。 越珩深吸一口氣,眸底迸出憤怒的火光。 “你們給應如許下毒?說話!衛戩,你們白虎衛行事何時變得如此陰險卑鄙了?!” 衛戩皺著眉頭,正欲開口,一道清冷冷的聲線先一步道: “是我下的。” 聞聲,越珩和衛戩同時轉頭,隻見那個方向包圍的白虎衛自覺向兩邊退開讓出了一條通道,一個年輕女子不急不緩地走來。 越珩從那身緋色官服得出女子出自女官署這一結論。 女官署與白虎衛一樣,二者都是衛皇後培養的親信,白虎衛負責防衛,女官署則輔助衛皇後處理政務。 寧慈走近後,出於習慣打量了一下越珩。 少年身量修長,腰細腿長,銀冠馬尾高束,夜行衣襯得他肌膚更如冷玉,那雙黑淩淩的眸子正冷冷地與寧慈對視。 越珩的母親並不是南晟人,而是北寒之地某個異族部落的公主,她對鎮北王一見鐘情後帶著自己的部落歸順了南晟,沒過多久就和鎮北王結為了夫妻。 聽聞那位公主是少有的美人,而越珩無疑是繼承了她的美貌。 寧慈頓了頓,繼續說道:“白虎衛隻負責抓人,並不知曉下毒一事。” 越珩手指攥得咯吱作響,咬牙切齒地問:“所以你的意思是,其他事情都是你做的?” 寧慈表情不變:“是。” 衛戩嘴唇微動,似乎想幫寧慈說話,但是被她接下來的動作打斷了。 寧慈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交給藥無衣,麵帶微笑道:“這是解藥,勞煩少穀主了。” 這個叫藥無衣的少年乃是藥王穀少穀主,年紀輕輕便醫術超群,隻有他幫應如許解毒診脈越珩才會放心。 衛戩示意下屬放開藥無衣。 藥無衣看著寧慈的臉,眼神略微迷茫,他總覺得這位姑娘有點眼熟,但又實在想不起來為什麼眼熟。 回神後藥無衣與寧慈對視上,莫名有種小時候被老頭抽背藥方的感覺,結巴了:“不、不勞煩,我這就去。” 說罷,他低下頭飛快鉆進主屋,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他似的。 即便如此越珩還是無法消氣。 據探子傳遞的消息,這半個月應如許被怪病折磨得十分痛苦,連太醫院的醫官都束手無策。 他從北地趕來晟京,雖然日夜兼程但是半路去找藥無衣所以花了點時間,半個月後終於抵達晟京結果卻是一腳踩進了陷阱。 越珩不怕死,也無所謂成為人質被軟禁在晟京,但這些人千不該萬不該傷害應如許。 “本世子記住你了。” 他冷冷說罷,那雙眸被怒意燒得明亮似火,漂亮極了。 寧慈移開視線,對衛戩道:“衛統領,時候不早了,勞煩白虎衛護送世子殿下回府。” 寧慈說的“回府”指的是鎮北王府。 幾十年前越家還是大家世族,後來人丁凋零便漸漸沒落了,直到越家上一輩嫡女入宮被封為越妃,以及越妃的兄長跑去邊關打下了赫赫戰功,越家這才重回四大世家之列。 而越妃那位戰功赫赫的兄長就是如今的鎮北王越霆。 鎮北王雖二十餘年未曾回到晟京,但越府早就換了鎮北王府的匾額,擴建到了相應規格。 可惜的是越家依舊人丁凋零,越家這一輩的血脈隻有越珩和越妃所生的二皇子。 傳言鎮北王並不喜歡他的王妃,可鎮北王妃去世已有十年,鎮北王至今未再娶,身邊也從沒出現其他人。 估摸著鎮北王府以後也隻有越珩這麼個獨苗苗。 “好。”衛戩點頭,“你也一夜未睡,早點回家休息吧。” 應府態度模糊,顯然是想要兩頭好,既不想得罪皇室和娘娘,又不想放棄北地。 但是有娘娘的懿旨在,即便心裡憋著氣,應府還是老老實實地配合了他們這幾日的行動。 隻是這次他們怕是把越珩和應府都給得罪了。 藥無衣出來後告知越珩應如許已經相安無事了,而他自己則左顧右盼地不知道在找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之後還自願跟著越珩被“護送”去了鎮北王府。 事情結束後,天蒙蒙亮,風雪不知何時停了。 街邊的食販擺早就好了攤子,大鍋裡冒著白色水霧,熱氣騰騰,餛飩在滾水中不停地翻滾。 寧慈輕捂著熱乎乎的碗,感覺冰涼的手指終於暖了過來。 吃完餛飩後,寧慈留了銅板在桌上,然後才晃晃悠悠回了家。 因為一個人住,所以寧慈租的一進的小宅子,在比較僻靜的街道,不過離女官署不是很遠。 青瓦覆簷,灰磚覆地,院中收拾得很整潔,西南方的墻角長著一棵高大的梨樹,雖然有點禿,但枝椏依舊伸展有致。 寧慈進屋後關上門窗,把火爐燒起放上水壺,換了身衣服在長案後謄抄了一會兒卷宗。 等屋內暖和起來,水也煮沸之後,寧慈熄了炭,這才上榻卷著被子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 寧慈換上官服,取了件披風,牽上那匹被她喂養得油光水滑、取名威武的棕色小馬出了門。 到了女官署,寧慈把威武交由小廝牽去馬廄。 大堂裡溫暖如春,四麵有窗寬敞明亮,地板乾凈得能映出人影來,梨木長案擺放整齊,年輕的女官們皆伏在案上處理各種政務。 寧慈輕易察覺到了幾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胡喜雲堵在寧慈必經的過道上,表情嫉妒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 “恭喜啊寧女官,聽說這次的差事你辦得可好了,隻不過好像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