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棗泥糕和蓮子酥(1 / 1)

緋衣春 尚方寶見 3554 字 8個月前

“你就是梁碟?”   二公子半張臉沒入陰影,嘴唇輕掀,語氣溫和,卻莫名瘮人得很。   屠嚴負手守在一旁,腳下跪著一個五花大綁的年輕男人,書生模樣打扮,如同在地上打過滾,一襲白衫沾滿灰塵臟汙,頭發淩亂,幾縷發絲垂在臉上,狼狽不堪。   梁碟眼睛泛紅像是哭過,雙手抱頭,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語:“我知道錯了,小儀你去哪了,都怪我,我不該送簪子,都是我的錯……”   二公子微微蹙眉,冷冷吐出兩個字:“瘋了?”   他瞥了眼屠嚴,屠嚴會意,氣沉丹田,毫不留力地甩了梁碟一巴掌。   梁碟到底是書生,被打得眼冒金星,不過緩了片刻後竟然清醒了過來,等到他看清屠嚴以及讓屠嚴都恭敬不已的年輕公子後,臉上瞬間爬上了恐懼的神色。   梁碟連滾帶爬地上前,結果被二公子嫌棄地踹開,他便不敢動了,口中不停地求饒:“我真的知道錯了,公子求您饒我一條狗命,我再也不敢了!”   二公子懶洋洋地問:“是你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我沒有!”梁碟驚恐地大喊,結果又支支吾吾的,半晌說不出話。   二公子瞇了瞇眼,忽的冷笑:“如今給你機會你不說,那就永遠別說了。”   他微微揚了揚手指,屠嚴上前拎起梁碟的後領就要把人拖下去,嚇得梁碟倒豆子一般一骨碌全說了。   “……簪子送給黃侍郎的千金之後,我心中難安,便想找個時機要回來,誰知那日我到了約定地點,就看見她死在了池塘裡!而且、而且那支簪子也不見了!”   梁碟顫抖著聲音說完,眼底劃過一抹悲傷和更多的恐懼。   二公子輕笑出聲,語氣愈發溫和:“梁碟,我問你,你把每一回的交易都刻在簪子裡做什麼?”   梁碟麵色唰的蒼白如紙:“我、我,我……”   二公子終於從座椅上站起來,姿態優雅地將袖子上的褶皺扯平,走到梁碟麵前緩緩半蹲下,勾著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   梁碟抖得更厲害了,腦袋使勁往下埋。   “噗嗤!”   “呃——”   梁碟姿勢扭曲地歪倒在地,雙手捂著插入腹中的匕首,眼睛瞪大,嘴唇無聲地一張一合,嘴角不斷湧出鮮血。   二公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笑容溫和,眼神冰涼,鮮血順著指骨從指尖滴落。   有人把梁碟的屍體拖下去,有人擦地,有人端來溫水伺候二公子洗手。   屠嚴看著二公子一邊擦手一邊道:“二公子,如果梁碟說的都是真話,那劫走貨物的人多半就是殺了黃香儀之後取走簪子的人,而且極有可能和半年前潛入雀樓的毛賊有關係!”   二公子沒有說話,房間內沉默得可怕。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你今夜去黃府走一趟。”   頓了頓,二公子繼續道:“沒想到這案子還跟雀樓有關,既如此,那便更不能讓她查下去了,記得做乾凈些。”   屠嚴點頭:“是。”   ……   城西有一條河。   河這邊是繁華的商鋪,人流熙攘,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河對麵是掛滿琉璃燈盞的銅雀樓,銅雀樓東家花重金建造了這棟佇立在水中的酒樓,又花重金打造了幾艘畫舫,想要入銅雀樓隻能乘坐畫舫。   寧慈隔著河看了眼對麵的銅雀樓,隨後移開視線,看見了一座石橋,石橋通體雪白,雕刻著類似於鱗片的花紋,橋頭有一把石刻的油紙傘,傘柄上刻著一個“許”字。   這座石橋就是林月嫣說的素仙橋。   過了石橋,寧慈找到了林月嫣說的那家糕點鋪子,讓鋪子裡的夥計給她稱三塊棗泥糕,夥計說新一籠的棗泥糕還沒蒸好,需要等一盞茶的功夫。   等待的時候,寧慈忽然察覺到背後有一道視線,她沒有轉身,幾息之後,一個披著白色狐裘披風的年輕公子走進鋪子,與寧慈並肩而立,笑容溫和地讓夥計稱一份蓮子酥。   寧慈瞥見年輕公子接過油紙包的那隻手,手指修長,略有薄繭,除了寫字會形成的繭之外,還有練劍會形成的繭。   這個並不奇怪,看他的穿著打扮和不俗的氣質,無疑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文武雙修屬實正常。   奇怪的是,寧慈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棗泥糕好了,寧慈揣著油紙包回家,敲門後薑湄很快就來給開門了,寧慈進去後回身關門時,餘光瞥了眼某個落滿雪的屋頂。   屠肅趴在屋頂上,渾身被雪覆蓋,見盯梢的對象終於出現了,狠狠鬆了口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會兒他在街上把人跟丟了,左思右想隻好回到了這個暫時的據點,果然把人給等回來了。   她手裡拿著的油紙包上麵印有城西那家糕點鋪子的標記,屠肅再熟悉不過了,心想她應該就是去城西逛了逛,中途把人丟事情還是不要跟公子提了,免得無端受罰。   薑湄已經做好飯菜了,蘿卜燉肉、素炒冬筍,還有在熟食鋪子買的醬牛肉。   說是不給薑湄工錢,實則寧慈還是給了,除了工錢還給了買菜的錢。   油紙包被隨手放在桌上,薑湄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棗泥糕。”寧慈喝了口帶有蘿卜清甜的肉湯,“你可以嘗嘗。”   薑湄迫不及待地拆開,拿起一塊咬下一口。   寧慈語氣認真:“好吃麼?”   薑湄細細品嘗,覺得無論口感還是味道都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這可是女主帶回來的,表情糾結得很。   寧慈道:“真話。”   薑湄乖乖說了心裡話:“一般般吧。”   寧慈點了下頭:“吃飯吧。”   薑湄尋思著可以買原料回來自己做然後投喂女主。   吃完午飯,寧慈把威武牽了出來,這段時間它在馬廄裡吃睡睡了吃,圓潤了不少。   寧慈上馬後,一隻手拉著韁繩,俯下身,另一隻手拎著薑湄的腰帶將人帶上馬。   薑湄如今的身體才十六歲,因從小被繼母虐待發育不良,而寧慈又比大多女主都高挑,因此薑湄坐在前麵絲毫不擋視野。   威武馬蹄噠噠噠的朝戶部侍郎府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