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鉛雖是庶出,但自認為身份比衛戩等旁係要高貴許多,加上他十分擅長拍衛國公嫡子、他堂弟衛聽風馬屁,衛鉛在外向來是橫著走的。 除非遇見讓他不得不能屈能伸的對象。 比如這位北地世子。 正是因為衛鉛喜歡仗勢欺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千萬不能得罪比他所仗之勢更大的勢。 越珩一開口,衛鉛便噤了聲。 藥無衣眼睛睜圓,像是被嗆到般咳了咳,慕容離和衛聽風也略感好奇地看了過來。 寧慈低著頭走到越珩麵前,溫聲道:“公子要添茶麼?” 越珩沉默片刻,示意寧慈放下茶壺,寧慈照做,之後就被越珩捏著手腕扯近了些。 梨花木椅很寬敞,寧慈被越珩拉著坐在他旁邊,完全猜不到他的用意。 如果是想幫被紈絝盯上的可憐侍女解圍,越珩大可以直接讓她出去,保管衛鉛根本不敢反對。 寧慈看著纖細,實則比大多女子都高挑,但是坐在越珩旁邊就被襯得比平時還要纖細,她低著頭,琢磨到底怎麼回事。 湊得很近,越珩嗅到了淡淡的紙墨香,垂眸盯著寧慈看了一會兒。 “公子?” 感覺到越珩動了她的頭發,寧慈頓了一下,伸手在頭上摸索。 越珩鬆開寧慈的手腕,向後半躺在椅背上,懶懶道:“出去吧。” 寧慈收回手,不做多想,低著頭退出天字閣。 藥無衣自小嗅覺靈敏異於常人,方才那個侍女給他倒茶,靠近時他便聞到了熟悉的紙墨香,來晟京一個多月,藥無衣隻在一個人身上聞到過。 藥無衣看著越珩“你”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委實不知道該不該提醒越珩。 走廊上,寧慈看著手裡青竹樣式的長簪微微一怔,隨後收進袖中,朝采薇閣走去。 七步詩館有三層,視野最好的第二層隻有天字閣和地字閣,其他包間都在一樓和三樓。 說是包間,實則每個房間朝向看臺那一麵都是欄桿和半透明的山水畫簾,林月嫣那身鵝黃太過顯眼,就坐在采薇閣裡。 采薇閣裡坐了好些千金小姐,應如許也在其中。 寧慈進來後取下麵紗,林月嫣瞪大眼睛:“寧大人?” 寧慈微笑:“冒犯了,還請林小姐見諒。” “沒、沒事。”林月嫣擺擺手,想了想說,“如此也好,這裡有許多姐妹都是去參加過賞梅宴的,寧大人想問什麼,問便是了。” 說罷,林月嫣小聲同身旁的女子耳語:“如許,現在這位寧女官接手了案子,你就當看不見她罷。” 應如許笑容柔柔地點頭。 林月嫣見她似乎真的不介意,這才鬆了口氣,忙問寧慈想問些什麼。 寧慈言簡意賅道:“我想知道賞梅宴之前黃小姐常去的地方、心情如何,以及賞梅宴當日黃小姐的衣著打扮。” 去過賞梅宴的幾位千金小姐拚拚湊湊描述了黃香儀那日的著裝,跟寧慈從小桃那裡了解到的相差無幾。 林月嫣則仔細思索道:“賞梅宴前幾日,香儀似乎有些魂不守舍,我約她出門玩兒好幾次都被拒了,問她她隻會說沒事,但是賞梅宴那日我看得出她很是喜悅。” 賞梅宴前幾日黃香儀心情不好,推了林月嫣好幾次出門的邀約,但賞梅宴當日她卻變得很高興,說明真正讓她轉變心情的不是賞梅宴本身,而是賞梅宴上可能會發生的某件事情。 比如她約了什麼人在賞梅宴相見。 這個問題寧慈也曾詢問過小桃,小桃是記錯了,還是在撒謊? 寧慈微頓,繼續問道:“再往前回憶,是否有奇怪的地方?” “怎樣才算奇怪?” “讓你疑惑或是不解的事情。” 林月嫣恍然喊道:“那還真有!” 寧慈用目光示意她講下去。 林月嫣也沒賣關子,當即說道:“香儀特別喜歡城西素仙橋附近一家糕點鋪賣的棗泥糕,有一回她高興地讓我也嘗嘗,我覺得很一般,還不如香儀娘親為她花重金請到府裡的點心師傅做得好吃。” 說完,林月嫣不確定地問了一句:“我們說的這些東西有用嗎?” “有用。”寧慈笑意淺淡。 林月嫣吐了口氣:“希望能早日抓住殺害香儀的兇手!” 寧慈起身離開時,應如許也站了起來:“寧慈,我有幾句話相同你講。” 林月嫣擔憂看著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 觀景臺上。 應如許眼中暗含探究:“寧慈,你認識沈妙知嗎?” “應小姐說的是宮裡那位妙昭儀麼?”寧慈反問。 應如許一頓,微微笑道:“我的意思是……你以前和妙昭儀相熟嗎?” 寧慈笑了:“我來到晟京之後便入了女官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何能認識陛下的寵妃?” 應如許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疑惑,卻又鬆了口氣,有些莫名。 應如許回神,轉移話題道:“你在查香儀妹妹的案子?” 她這問似有言外之意,寧慈微微瞇眼:“應小姐有何高見?” 三年前,應如許被接回晟京,發現許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這一世寧慈沒有入宮,被慕容弈寵在手心的女人變成了沈妙知,既然如此,上一世的恩怨就該留在上一世,應如許不介意跟寧慈賣個好,哪怕不能成為朋友,她也不想跟對方結仇。 可惜的是,前世應如許此時已深處後宮,對前朝局勢到底無法了如指掌,亦不清楚好友黃香儀遇害的來龍去脈以及更深的內情。 隻知道此時牽涉極廣,甚至牽扯到了衛家和蜀地。 不過也足夠了,應如許微笑:“有太後娘娘支持,寧大人定能抓到兇手。” 寧慈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謝道:“多謝應小姐提醒。” …… 七步詩館對麵是一間酒樓,環境雅致但菜價昂貴,因此每日來吃飯的食客都不多。 流汗沿著發鬢往下滴落,屠嚴心驚膽戰,聲音止不住發抖: “二公子,江南來的那批貨被劫走了,對方提前藏身在交易地點埋伏我們,恐怕是有人走露了消息。” 二公子抿了口清酒,眼底涼意:“負責此次交易的是誰?” 屠嚴汗都不敢擦,忙不迭回答:“稟二公子,負責這次交易的是梁書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