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樣一個強壯的同伴,鬱笛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正午之前,他們找到了一個小土坡,可以躲在下麵納涼。 鬱笛用棍子趕走藏在裡麵的奇怪爬行類,將降落傘布鋪在地上,躺了下去。 鳥人蹲在裸露的樹根下不知道在挖什麼,鬱笛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是一種塊莖類植物,一半在土裡,一半露了出來。 絕大多數肉類都不會有毒,但植物可不一定。同樣的綠葉,有的可以拿來調味,有的卻能讓人神經麻痹而死。 鳥人把那塊莖刨出來,掰了一半給鬱笛,自己哢嚓哢嚓啃了起來。 看他吃得那麼香,這玩意兒應該沒毒。鬱笛擦了擦上麵的土,三兩口將它吃下肚去。粉脆的口感在舌尖綻開,沒什麼特別的味道,不苦也不甜,水分適中。 流了這麼多汗,又一天多沒喝水,鬱笛渴得要命。她側耳細聽片刻,並沒有找到溪流的蹤跡。她向鳥人比劃著喝水的姿勢,想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鳥人盯著她的動作看了一會兒,伸手指了指天空,發出了幾個音節。 這廝,不會是讓自己等著下雨喝雨水吧!鬱笛見他很是小心地將自己所有的羽毛都藏在樹根的陰影下,抽了抽嘴角。 反正接下來的三個小時,他們都得在這兒待著,避免流失過多水分,鬱笛索性閉上眼睛,試著在意識海中解讀鳥人偶爾發出的聲音的意思。 在這樣的環境裡冥想,相當鍛煉人的忍耐力。 鬱笛剛弄懂幾個音節,就被胳膊上傳來的觸碰感拉回現實世界。 睜眼一看,是那鳥人蹲在自己旁邊,一臉擔憂的模樣。 或許是沉入意識海時,呼吸與心跳都會放緩,鳥人以為自己被熱出毛病了。 她舉起手,示意自己沒事兒。 鳥人站起身,四下望了望,忽然往矮灌木茂密的地方竄了出去。發現什麼了嗎?鬱笛拿起木棍,也跟在了後麵。 但密集的灌木叢並不是個適合跑步的地方,尤其是對於鬱笛這種並沒有什麼經驗的人。很快她便跟丟了鳥人的蹤跡,臉上也被細碎的樹枝劃出幾道口子。 不能再這樣追下去,否則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鬱笛停下來喘了幾口氣,打算先往回走,等等看鳥人會不會回來。如果他不回來,她就得自己一個人上路。 剛走了沒幾步,鬱笛便感到側麵的枝葉動了一下。她立刻原地站定,盯著聲音來源的方向。人在極度警惕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動靜都會被放大,但此刻,叢林中無比安靜。 明明是正午,冷汗卻順著她的脖子流了下來。汗毛倒豎......有種成為獵物的感覺。看見地麵上的獸足印,鬱笛意識到自己剛才很可能不小心闖入了別人的地盤。 她雙手拿著木棍,抬腳向後退,但為時已晚。隻見一半人大小的豬頭狐貍呲牙咧嘴地朝她撲過來! 鬱笛連忙往地上一蹲,躲過了這針對她脖子的一擊,隨後往旁邊一滾,果然避開了豬頭狐貍的第二次襲擊。 兩擊未中,豬頭狐貍前腳扒地,後腿蓄勢,開始重新評估眼前這獵物危險性。 鬱笛滾至一旁後立即爬起身,木棍向前麵對豬頭狐貍,同樣做出攻擊姿態。 豬頭狐貍盯著鬱笛的動向,往後退了幾步,鬱笛本以為它這是要撤,卻沒想到這畜生頭一昂,吱吱嚎叫起來! 那如碩鼠般的尖厲嗓音穿過茂密的枝葉,召集來五六隻同伴——卻並不都是和它一樣的豬頭狐貍,有的毛色不同,有的乾脆連動物特征都不一樣。 鬱笛心道完蛋,這是要圍攻的節奏。這畜生的瞬時速度顯然比自己快,而在叢林裡逃跑的危險性極高。 那鳥人要是再不出現……這將是一場惡戰。 鬱笛的腎上腺素幾乎在噴發,即便是在進行穿越躍遷之前,都不如現在這般緊張。 躍遷失敗,她瞬間成灰,可要是被當做獵物捕殺……以這豬頭狐貍的體型來看,等待她的有可能是被活活撕咬致死。 豬頭狐貍站在它同伴的前麵,儼然一副頭領樣子。鬱笛背對著樹乾,將木棍尖端對準豬頭狐貍,“啊”一嗓子尖叫出聲。 豬頭狐貍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鬱笛這嗓音,比它可不差。 擒賊先擒王,先下手為強。就在豬頭狐貍抖的那一剎那,鬱笛緊握木棍,箭步一邁,嗖一下將尖端往它眼睛上叉去。 鬱笛並不期待自己這兩下子能殺死它們,隻要能把它們嚇跑,就足夠了。 豬頭狐貍非常敏捷,向左一跳便躲過了這一擊。鬱笛深知一擊未必就中,左手抓住棍子的尾端,猛地橫掃,口中依舊吼叫著,用極其兇惡的眼神,與它們的視線交匯。 眾野獸都被鬱笛這極為突然的發難給震懾住一瞬,後來的幾隻收起攻擊態勢,開始觀望情況。 幾隻野獸高低不同地叫了幾聲,豬頭狐貍再次沖鬱笛呲了呲牙,三兩下蹦回了灌木叢。 鬱笛握著木棍,以單膝跪地的姿勢,定定地立在原地,直到周圍徹底恢復平靜。 她的手抖得厲害,腿也脹麻不已,腳趾幾乎失去知覺,整個身體完全使不上力氣。 緩緩放鬆身體,鬱笛在地上癱坐了片刻。等呼吸平靜下來,她才拄著木棍慢慢起身。 得回去收拾東西上路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豬頭狐貍最後那一下呲牙,鬱笛仿佛聽到它再對自己說“等著瞧”。 她不可能一直保持體力充沛的狀態,如果這些野獸有跟蹤獵物的習性……鬱笛不敢想,到夜晚會發生什麼。 她必須盡快上路,找到開闊地帶,才能生起火,防禦這些野獸。 走了沒幾步,鬱笛又聽到了腳步聲。放下去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兒,她回頭一看——是鳥人! 呼——不是更多的野獸就好。 鬱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真的受不起更多驚嚇了。 鳥人手裡捧著什麼東西,小心翼翼地向鬱笛走來。 “你拿的什麼?”鬱笛踮起腳尖打量——紅褐色的粘稠液體被裝在新鮮長葉中,散發著濃重的腥味。 是血? 鳥人雙手一伸,把這潑東西遞到鬱笛唇邊。 鬱笛本能地往後一躲,鳥人愣了愣,低頭瞅了一眼手裡的血——沒問題呀? “你自己喝吧。”鬱笛眉頭忍不住地抽動。野生動物血液中所包含的致病物簡直數不勝數,更何況還是來歷不明? 她還沒絕望到那份兒上。 鳥人似乎非常不理解鬱笛的行為——她不是渴了嗎?為什麼不喝? 他捧著樹葉小小啜飲一口,張開嘴示意自己已經喝了,這東西沒毒。 鬱笛撓撓頭,轉身便往回走。溝通不利的情況下,不予理睬,也是一種拒絕。 然而過度驚嚇讓她身體缺水的現象愈發嚴重,在跨過一道淺溝時,她的腿忽然抽筋,猛地踉蹌一下,隨即眼前發暈,陷入了短暫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