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個人的星球(二十)(1 / 1)

想法很美好,但實際並不如人所願。這裡的菌種不如第一個世界那樣被可以篩選和培育過,效率沒那麼高。鬱笛這個電機雖然能用,但持續性太差,通一會兒電就斷了,必須得蓄能,而儲能總量又有限,不足以支持大型設備的運轉。   鬱笛捂著腮幫子想了半天,扯來紙筆大概算了一番。如果要弄出能支持這麼多設備運轉的電量,她得在這裡耽誤好幾個月。到時候不成,想再去發射塔,就會錯過考察隊。   本就亂糟糟的頭發被她刨得支楞在空氣中,她猶豫了許久,還是不管這些設備了,去發射塔。動身之前,她改裝了一輛太陽能驅動的小車,充滿電後帶著她和她的行李,一次性可以行駛三個小時。   天文臺地處大陸西北,發射塔則在東北的沙漠之中。設備準備停當,解下來便是水和肉乾。   鬱笛花了一周時間,準備好夠吃三個月的物資,正式跟天文臺告了別。   開著車比她雙腿走快許多,鬱笛避開了遮天樹的範圍,多繞了半天的路,才回到荒野上。車剛停下開始曬太陽,鬱笛便瞥見幾頭巨鵝朝她飛了過來,看上去來者不善,頗有些氣勢洶洶。   這是來找她復仇的?   鬱笛架起氣槍,先打瞎了最大那頭的眼睛,而後繞著車子跟它們周旋。鋒利的消防斧被鬱笛開了血槽,隻要劈中,巨鵝便要失去平衡而墮地。   但它們的力氣大,嘴巴尖,即便是飛不起來,也能抻著脖子叨她。鬱笛輕易近身不得,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小電車被它們戳出許多窟窿來,四處漏風。   付出了一輛車的代價,鬱笛終於反殺了這幾頭巨鵝。她喪氣地蹲在地上看著被毀掉的小車,深感浪費時間。   她乾脆拆了車架,隻保留了底盤與電機,用繩子捆住廢棄的車頂當板車,就這麼露著天走。   越往東,雨水越少。風中的腥氣幾乎不見了,飛揚的塵土多了起來。   荒野上沒什麼遮蔽,鬱笛生了火便靠著小車睡,若是下雨,便用降落傘一鋪一裹,鉆進車底。這降落傘布用了這麼久,磨損得很厲害。天文臺裡沒什麼堪用的代替品,隻有一些廣告紙與塑料布,到下一個城市之前,鬱笛打算省著點用。   原本她以為能沿著這個方向一直走,直到進入沙漠區,卻沒想到半途又多了個攔路的湖麵來。這裡本該是片平坦的盆地,估計是因為水利設施年久失修,又發了地震或洪水,導致整個地方都被淹了。   地圖在此失去了作用,鬱笛不知道這湖麵究竟有多寬,她試著沿湖邊開了兩天車,都沒怎麼改變方向。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鬱笛停車充電,思索渡湖的辦法。   湖邊寥寥生長著一些又白又直的樹木,看起來安安靜靜的並沒什麼危險。湖水蕩漾著粼粼波光,沿湖走的這一段路上,她也沒瞧見疑似什麼水怪的東西。   從地圖上判斷這一塊盆地,大致是個橢圓形。鬱笛對著的,應恰好是它較長的那邊,所以才覺得走不到盡頭;而較短的那邊則還不到長邊的一半距離。   決堤後,河流的走向有可能會發生改變。看這湖水的清澈程度,湖對麵或許會有乾凈一些的水源。   要讓小車浮起來,並不是很容易。好在鬱笛在迦祿星上見了不少控製浮力的裝置,也能照著樣子製作。   吃過遮天樹的虧,鬱笛相當謹慎地試探過後,才將湖邊的白皮樹給砍了下來,紮成了兩個寬大的木船。小車的電機並不防水,但可以稍稍改裝一下,削個螺旋槳裝上。   忙活了一整天,這些事兒才將將完成。夜晚的湖邊很冷,火烘烤得鬱笛臉蛋發紅,後背卻被風吹得僵硬,她像個沒解凍的肉排,直接放進鍋裡煎。   鬱笛索性穿上所有衣服,把小車拖過來擋風,窩在地上嘗試睡覺。   閉了會兒眼睛,覺沒睡著,腦子卻越來越清醒。不知不覺中,鬱笛開始盯著天空出神——在這麼多星辰中,會不會有她的家呢?   死前的事情,已經不太記得了。自己真的死過嗎?也不太記得了。   這一切的發生好像都順理成章,她找不到自己和這個係統綁定的意義在哪裡。換個有能力有手腕的人來,難道不會比自己更好麼?   一直藏匿在她心底的孤獨終於突破了桎梏,瞬間湧上鬱笛的心頭。鬱笛動了動麻木的腳趾,坐起身來,看著火堆發呆。夜風嗚咽著傳入鬱笛的耳朵,她本能地進入意識海開始識別。   是湖麵的形狀。   這“風聲”,竟是一種水草發出的動靜。如烏魯的聲腔結構類似,它們則是在白日吸收了陽光後,夜晚將代謝氣體釋放出來。   響藻不僅能通過這樣的方式發出聲音,它們似乎和笑臉樹一樣,都有自我邊界的意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鬱笛不僅識別到了響藻生長範圍內湖水中的狀況,還識別到了一些水蛇。   這世界的蛇類可真不少,叢林裡光她見過的就有實際中,地鐵隧道裡也有,城市裡這些蛇更是長了翅膀都會飛,戰鬥力沒巨鵝那麼強,肉質倒是很鮮美。   就連這湖水也是,響藻區有成群的胖頭蛇,似乎已經形成了群落,彼此之間的地盤有明顯的分界,互不侵犯。   看起來沒什麼危險性。   要是還能有機會見到鳥人,倒是可以帶他來這兒瞧瞧。也不知道沒有自己的影響,那家夥還有沒有勇氣踏出叢林?   說起來,這世界雖然不大適合人類直接生存,但這副各種生物生機勃勃的模樣,真不像是末世該有的模樣。   她伸手拽過激光發射器,繼續對著遙不可及的空間站晃來晃去。沒了遮天樹的障礙,天空再次恢復了通透。   “拜托你們誰低頭看一眼吧!”鬱笛祈禱著。   而幾天前,被她惦記了兩秒鐘的鳥人,正騎在一隻四翼大鳥身上,跟巨鵝搏鬥——這個不長眼的怪物居然想搶他好不容易偷來的蜂房!不可饒恕!   這些荒野上的動物對他偏愛非常,鬱笛經過時沒怎麼被騷擾,可他和四翼鳥隻要落地,便會被襲擊。才走了這麼點路,鬱笛留給他的打火器便已經弄丟了,長矛也斷成了兩截。   普通的動物襲擊倒還好說,他的體格野蠻得很,不怕打架,但若沿著鬱笛的蹤跡一直走,他很快就會進入遮天樹的範圍之中。   來自頭頂的危機,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