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太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吳咎的臉上,有些刺眼身體卻暖洋洋的很舒服。 “這是哪?”吳咎覺得自己應該是睡懵了,抬頭張望了一圈。 多媒體講臺上,站著一位著黑絲的方便麵頭中年女人,身材說不清是微胖還是不苗條,反正令黑絲看上去也就那樣了。 “唉,多看一眼都是對黑絲的褻瀆,再見吧。”,吳咎將目光收了回去。 臺上講課的是馬列課授課教師,叫什麼英來著?對於這種沒突出特點的中年女性同誌,吳咎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她的具體名字。 英子坐在講桌後麵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大堆,吳咎也聽不清她在說啥,漸漸的困意又湧上心頭,懶散勁兒在他體內蔓延開來…… “對了,我這麼叫她英子這禮貌嗎?” 迷迷糊糊的吳咎在腦海裡又再次批判和自我批評,畢竟在學校裡,他吳咎還是個入黨積極分子。 …… “吳咎,別睡了,已經下課了,有人找你!”鄰桌的同學拍醒了吳咎,指了指門口,隨後便不再多事瀟灑地揚長而去。 一個女生俏生生站在教室門口,纖細婀娜的身姿在陽光下耀眼奪人,她向吳咎招了招手。 吳咎本能的抬手回應,“等一分鐘,我收拾一下馬上就來。” 一個愣神的功夫教室裡猛然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給人一種空寂的感覺,令人很不舒服。 “我這是怎麼了?我在大學課堂從不睡覺,哪怕熬夜到天明也精神抖擻的上課,畢竟部分教授是要點名的,缺席太多是要影響進步的。” 從高中一路睡到大學後,吳咎就下定決心重新做人,從此戒掉熬夜,做個社會主義接班人。 “實在沒想到啊,如今自己又墮落了,不僅編排馬列老英,還上課睡覺,實在是有愧積極份子的名頭。 果然,劣質人類總是會在違背諾言後感到衷心懺悔,然後再次重蹈覆轍嗎? 嗬,人類~” 吳咎做思想道德建設的同時也沒影響他收拾東西,畢竟他是空手來的,桌上也就一部手機,上麵顯示電量不足30%,電量不足的焦慮瞬間襲來,好在現在下課了。 手機揣兜裡,吳咎打算去食堂打個尖兒,來個肉夾饃加咖啡補充一下身體消耗,眾所周知,睡覺也是要消耗人體能量的,尤其是睡眠質量不高的情況下,消耗更大。 “對了,還有個妹子!”吳咎抬手磕了磕腦門,自己這是怎麼了,遇到上門的美女都不積極,難道不漂亮?懷揣疑惑的吳咎加快腳步往門口走去。 “來了,不好意……” 吳咎剛到門口話說到一半就被還沒看清臉的女生拉著往外跑。 “牽手了?男女同誌手拉著手為什麼老子心裡毫無波瀾,牽著女生的手似乎也沒什麼感覺? 熬夜真殺精?太可怕了,以後再也不熬夜了,吳咎在內心賭咒發誓。” 吹了一陣風,混沌的腦子一下就清醒了許多。 妹子長啥樣也沒看清,就叫人給拽著跑了一路,感覺就像是牽了一頭騾子結果被拖拽著跑了半裡地。 “哎,慢點,慢點啊!”被拖拽的吳咎被路牙子磕一下子,跌跌撞撞的差點摔倒。 “艸,這女人誰啊,拉著老子一路跑,大白天的拉去賓館開房啊!”吳咎心裡咒罵了一句,還是沒開口,畢竟還是要給美女一點麵子。 跑了一陣,女生漸漸慢了下來,將吳咎帶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小樹林。 “我親愛的母校裡有這麼一大片小樹林嗎?總覺得有些似是而非……”吳咎腦海裡有些遲疑,感覺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個所以然來。 各種念頭在腦海裡此起彼伏,他使勁閉上眼睛微微擰了擰腦袋,想讓自己清醒幾分。 就在睜眼的一剎那,一抹灰白色從他的眼前一晃而過,色彩繽紛的樹林呈現出灰白色,就像是黑白的老照片中的樹林,寂靜、瘮人。 不過,當他再次聚精會神地觀察的時候,一切又恢復了原樣,秋日的樹林,絢爛而淒美,吳咎沒有在意,注意力再次聚焦到了身旁的美女。 “我的天~這麼刺激的嗎?”來到小樹林吳咎頓時激動了,枯燥乏味的課程之後確實應該到小樹林陶冶一下情操,吳咎感覺自己學到了。 不是年輕人沒有想法,也不是年輕人沒經驗,主要是年輕人沒機會啊。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這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經驗之談,誠不我欺。 “話說,學校啥時候有小樹林了?”這個疑惑再次從腦海裡蹦了出來,他模糊地覺得大學校園裡是有山但是沒樹林啊,小樹林是高中時代的後山聖地才對。 不等吳咎仔細琢磨,馬上他就將疑惑拋之腦後了,因為他被推倒了。 是的,被陌生女給推倒了,吳咎一屁股坐在靠背椅子上。 吳咎屁股還沒坐正,陌生女就竄到了他懷裡,坐到了他大腿上,手臂挽著他的脖子,做小鳥依人狀。 “噝~”深秋的空氣中已然夾雜著些許涼意,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十點的晨風,吳咎頓時有些齒冷,大腦瞬間被放空了,爪子順勢就摸到了肉絲大腿上。 “這觸覺~這手感~嗯……好像~沒感覺?”。頓感疑惑的吳咎使勁地搓了兩下,雖然他是第一次上手,但是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手感他媽的不對! 內心憤恨的吳咎扭頭,這才有機會看到妹子的正臉,一路奔跑凈看後腦勺了。 短發,發梢剛剛蓋過耳朵少許,明亮純凈的眼睛,略顯俏皮的鼻子沾了些許細小的汗珠,嬌唇細齒在稀鬆的陽光下格外的誘人,這是初戀的感覺啊。 “這他媽不就是高中時候的初戀麼,叫什麼名字來著,林還是晶來著?”看著近在咫尺的嬌俏臉龐,吳咎實在想不起她的名字,他這會兒隻想知道她唇膏的味道,畢竟看著就知道很好吃。 哪個學生乾部經得起這樣的考驗?吳咎承認他還不是個乾部,所以,吳咎緩緩俯首靠了過去。 初戀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星星點點的細微汗珠,讓她看上去更潤了。 吳咎盯著初戀的眼睛,隨著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不由的微微合上眼睛湊了過去。 “……嗯?”這觸覺不對啊,吳咎睜開眼睛,隻見初戀用手指摁在他的嘴唇上。 “好了,我答應你了,以後我就是你女朋友了!” “等我,我會來找你的哦——” 初戀拉長了尾音,她看著吳咎的癡呆樣,得意的笑了起來,隨後在吳咎吃人的目光中飄然而去,宛若一隻翩然的黑蝴蝶。 “……”妖精!這絕不是他記憶中的初戀,那種割裂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很快又平復了下去。 腦殘!……一排烏鴉從吳咎腦海裡飛過,沒頭沒腦的話,似曾相識的臉,就像是十部影片的鏡頭毫無關聯的剪輯到了一部影片中,那種別扭、扭曲、割裂,讓他惡心想吐。 一陣風拂過,吳咎頓時舒服多了。 接下來吳咎哪也沒有去,靜靜地靠在椅子上出神的凝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幽邃的小樹林,一直到晚霞爬上西邊的天際,陽光不再溫暖反而略帶寒意,才起身離去。 宿舍樓一片嘈雜,樓道裡學生進進出出,張牙舞爪的,一個個跟瘋子似的。 “也許,現在的大學生就這吊樣。”吳咎對一切視而不見,他這會隻想回到自己的宿舍406,哪也不想去。 “對了,我還要去食堂吃肉夾饃呢。”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很快便被吳咎拋之腦後了,一門心思爬樓往四樓趕去。 四樓倒是安靜許多,隻是偶爾有幾個人影從樓道裡穿行而過。 吳咎站在406門前,推門沒推開,擰了擰門把手還是沒打開。 “開門,開門,大白天關著門乾嘛?上鋪和下鋪搞起來了還是上鋪和上鋪搞起來了?” 吳咎不耐煩地踹了兩腳門,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開門,吳咎開始點名,叫到‘強子’的時候總算是把門叫開了。 開門的正是睡門口下鋪的強子,他開完門也不理人,又回床上躺著去了。 “嘛呢?一個個跟死人一樣,叫了半天沒人開門。”吳咎不滿地嘟囔了一句,走進去後一腳把門帶上了,反手就給鎖了。 “我為什麼要鎖門?”疑惑再次湧了上來,然後拋之腦後。 吳咎一進宿舍困意便淹沒了他,仿佛…… 吳咎睡上鋪,這會兒實在困得睜不開眼睛,迷迷糊糊倒在了靠窗的下鋪,睡了過去。 “起開,滾~”,也不知過了多久,吳咎被床鋪主人趕了起來,睡意正濃的他毫不在意又迷迷糊糊靠在了床架上。 這人趕走吳咎後,嘴裡罵罵咧咧的,將床上的鋪蓋卷了起來丟在了地上,然後蹲在乾床板上雙手抱頭緊緊地縮成了一團,照在白墻壁上的黑色身影微微抖動。 夕陽透過窗戶照在屋內,上方的床鋪將光線遮掩了一半,剩下的正好遮住了下鋪那個想拚命抱緊卻又無力的掙紮軀體。 …… “快遞~,開門,開門。”一陣劇烈的砸門聲傳來,室內的空氣頓時活躍了起來,那種令人困乏的氣氛似乎隱藏了起來。 還是睡門口的強子開的門,進來的是一個戴鴨舌帽的人,穿著一身黑色衛衣,又將衛衣帽子帶了上去,黑色口罩遮住了他大半的麵孔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神秘的味道,說他是搶銀行的匪徒肯定有大把的人相信。 來人用報紙包著一包東西,徑直走了進來後直奔陽臺,將懷裡的東西放在窗臺上,然後便迫不及待地從打開的窗口跳了下去。 “跳了下去?” “似乎哪裡不對勁?” “有人跳樓了?” “這是我的宿舍吧?” 種種割裂感讓吳咎無所適從,爆裂、平靜、迸射的液體、沉寂的湖麵,冷與熱,動與靜不停地在他腦海裡循環、翻騰。 他受不了了,他想拿腦殼撞墻,他也確實這麼做了,不過撞到的卻不是墻壁而是床架護攔。 “叮——”腦殼磕到床架上,那聲音格外悅耳,他平靜了下來。 “跳了?這是四樓吧~”吳咎不由地走到窗口往下眺望,人出窗,頭朝下,跟個爛西瓜似的狠狠砸在了地上,湯湯水水的濺了一地。 吳咎本能地後退了兩步,又靠到了床架上,這才看到原來報紙裡裝滿了各種刀具。 不知何時,陽臺上圍滿了人,初戀也來了,手裡還提了個黑箱子。 初戀從報紙裡抽出一把西瓜刀,一個猛子便紮在了吳咎旁邊的舍友的腰子上,嚇得吳咎往後一退,一屁股跌在了身後的床鋪上。 初戀鬆開了握刀的手,任由對方靠墻滑了下去,透體而出的刀子劃在墻皮上,謔謔作響。 初戀仿佛這時才注意到吳咎,她提著箱子貼在吳咎身上,倆人耳鬢廝磨,初戀在吳咎的耳邊溫柔的說道:“選一個吧!” 初戀把黑箱子打開任他選,她鼻翼上的幾點雀斑清晰可見。 初戀總是讓人無法抗拒,吳咎順從地從中挑了一把小銼刀,在左手腕上來回拉扯了起來。 很快手腕處的皮膚便翹了起來,卻沒有血液流出,吳咎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我到隔壁轉轉去。” 說完便自顧自地來到了隔壁,推開門走到宿舍中間,才發現這個宿舍的人也在陽臺看熱鬧,發現吳咎進來後便同時緩緩回頭死死盯著吳咎。 “……” 吳咎被眾人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不由地掏出銼刀又在手腕上劃拉了起來,隨後便麵無表情地回到了406宿舍,爬上了自己的上鋪。 “這個不行,再選一個!”初戀再次出現在吳咎的床鋪上,看著吳咎的手腕,不滿地說道。 吳咎左手腕已經被他磨了一個圈了,翻起的皮肉仿佛一圈花瓣,手就像是從花瓣裡長出來的一樣。 吳咎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抬頭看著初戀的臉,她仿佛一直在他身邊,她又將黑箱子遞了過來,並打開讓他選。 吳咎挑來挑去,又相中了一把小剪刀。 這回左手持剪刀,在右手小臂上下剪刀,比劃了半天愣是不知道從哪下手。 “這條怎麼樣?”初戀饒有興趣地指著右手小臂上的一根略顯藍色的線條,吳咎一剪刀剪了下去,發現沒什麼變化,又看向初戀。 初戀往吳咎的手臂上摁了摁,一條紅線顯現了出來,肯定地說道:“這條肯定沒問題!” 吳咎對準紅線剪了一剪刀,接著剪了一下,一下,又一下,隨後開心地用剪刀夾住一段紅線給初戀看。 夕陽下的兩個人,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 夕陽落到了地平線附近,世界的影子越拉越長,即將走到終點。 此時,一道人影坐在高低床的上鋪不停地用剪刀剪著什麼,嘴裡不時發出嘿嘿傻笑。 床板下方形成了一道血色的三角狀簾幕,粘稠的血液透過床板的縫隙,匯聚到倒三角的角尖,最後無力的跌落了下來,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