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嘀嗒~……噠~……~……噠!” 水滴砸落在湖麵,發出清脆悠遠的響聲,喚醒了沉睡中的人。 “唔~”吳咎無力的呻吟了一聲。 他隻感覺嘴唇乾裂的厲害,異常的口渴,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所有的氣力仿佛抽絲那般被抽走了。 眼皮就像是兩座山,死死壓在了上麵,讓他眼珠亂動就是翻不開眼皮,急迫的心情就像是一團烈火,再要是睜不開眼睛吳咎覺得自己就要著了,著火的那個著。 “噠……噠”的滴水聲間隔越來越長,聲響也愈加響亮,一下……一下……又一下,這聲聲響動砸在他耳畔,也砸在他的心頭,仿佛……死亡的喪鐘、靈魂的悼曲。 “噠!” 他等了好久,還是沒等到下一聲的到來。 吳咎再次試著睜開眼睛,這次他成功了,他毫不費力便睜大了雙眼,力氣重新回歸到了他的身軀。 “這——” 吳咎被看到的景象嚇得目瞪口呆,他情願剛才沒有睜開眼。 他看到了自己,他透過對麵墻壁上掛的鏡子,看見自己端坐在辦公椅上,頭顱微垂落,麵部鐵青,表情似喜似悲甚是詭異。 雙臂自然垂落於座椅扶手兩側,上身穿了件亞麻的襯衫,襯衣袖口卷起了一些,裸露出的手臂部分明顯的呈現出青白狀,翻起的皮肉組織上不時滴落黑紅色的濃稠血滴,不上不下地懸停在那裡,並沒有砸落在地上的一片血泊中,擊起一圈圈厚重的漣漪。 地上不遠處便是掉落的銼刀與剪刀,它們已經全部沒於血泊之中了,唯有凸起的輪廓才將這兩件兇器暴露了出來。 辦公桌的抽屜櫃子全部被打開了,裡麵的各種物件被翻得亂七八糟,桌上各類物品擺件亦是一塌糊塗,平時工作的筆記本被掃下了桌子,顯示屏上紮了一把螺絲刀,徹底成了電子垃圾。 筆記本買了沒滿一個年,姑且算是中道奔殂吧。 原來放筆記本的位置擺著一個打開的工具箱,裡麵的工具都被打亂了,看到這裡,吳了的腦海裡已經有了畫麵: 淩晨四五點左右,天色依然昏暗。 他起床後穿上了衣服,然後便來到辦公桌前一陣翻箱倒櫃,終於在找到了工具箱後便心滿意足地坐在了座椅上,開始在工具箱裡挑挑揀揀,並最終選中了銼刀與剪刀,用其結束了自己短暫的、樸實無華的生命。 “我也不簡單啊,求活之心甚是強烈。”吳咎習慣性地調侃了自己一句。 吳了在剩下的工具中看到了螺絲刀,不管是“一字”的還是“十字”的,往頭部哪個五官七竅紮都是一刀致命;往胸腹紮,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紮到膽的綠刀子另說。 鉗子,能鉗能剪,上鉗手指下剪腳趾,也是放血利器。 錘子,大中小型號的三把,無論是哪一把都有一擊必殺的特效。 剩下的大剪刀、美工刀、三角錐、電鉆、扳手……,隻要不想活,樣樣要人命。 吳咎能從眾多的“殺人利器”中,千挑萬選選中了“小銼刀”與“小剪刀”,其求活本能可見一斑。 “我……自殺了?” “我就這樣死了?” “開玩笑!” “哈哈——真他媽的開玩笑!——哈哈~” 吳咎雙臂在空中無意識的掄著、甩著,腦袋也跟著身軀來回擺動。 “哈——”吳咎想說什麼,口張開了卻隻是發出一聲五味雜陳的喘息。 吳咎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他”站著,而還有一個他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原來——這就是死亡嗎?” 吳咎將雙手放到眼前,張開五指前後翻動著仔細打量。 皮肉翻飛的手腕;青白色的皮膚;緊閉的雙眸…… “……鬼啊!”沉默許久之後,吳咎神經質地沖坐著的自己大喊了一聲,擺出一副張牙舞爪的姿勢,仿佛要嚇到坐著的某人。 “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這世間是有鬼的! 如果這個字眼是禁忌的話,那就換個詞來形容——靈魂,人是由肉體和靈魂共同組成的。 也不知道……” 吳咎沉思了片刻,“鬼能不能吃東西,吃東西能吃出來滋味嗎?” 眼珠一轉,“靈魂應該是能穿墻的吧……話說,隔壁院子的南姐早起有沒有洗澡的習慣呢?”吳咎的思緒一下子就飛到了那個春天,那被風撩起的發梢;隨風而動的絲巾;宛若秋水的眼眸…… “哎呀,真是傷腦殼!”苦思冥想了半天,道德底線拉扯了半天,吳咎最終決定出去轉轉,不乾別的就是轉轉,心情不好出去所以出門壓馬路,不是很正常的選擇嘛! 吳咎先是在屋子裡試驗了一番,靈魂狀態的他的確可以穿墻而過,不過有個問題,那就是靈魂力量太過弱小,現在的他連一支筆都拿不起來,頂多翻翻“花花公子”雜誌。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吳咎不太確定他能不能“曬”太陽,所以他決定盡快出去遛遛,萬一遇到別致的“女鬼”,他們還可以交流一下,鬼界新人,急求組團。 沒有組織可以依靠他很不踏實,最起碼也得有個團夥,帶著迫切的“組團”想法,吳咎小心翼翼地“飄了出去”。 淩晨四五點的大街靜悄悄的,吳咎住在家鄉的小鎮上,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錯綜復雜的鄉間小道。 鎮上的建築都是按照規劃建造的,家家都是獨棟小院,每戶院落之間都隔著百十米,用老陶的話來形容就是,“阡陌交通,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鎮子是拆遷安置時修建的,因為是拆遷戶,家家戶戶都有錢,按照咱們中國人的傳統,發達有錢之後第一件事必然是修宅建房,所以安置房經過一番變通,主要是“加錢!”後,就變成了現在這番模樣——鄉野別墅群。 彼此之間住得遠了,那相互之間的聯係就少了。 這點和城市裡是不一樣的,在城市裡樓上的不認識樓下的,對門的沒有講過一句話,這些都是很正常的。當然隔壁老王除外,眾所周知老王同誌是個熱心腸的同誌。 鄉下生活一般來說都是比較悠閑的,就算是種地那也比上班自由多了。 吳咎父母前些日子沒了,老兩口坐飛機去外地旅遊,第一次坐飛機也是最後一次坐飛機,也不知道航班遇到了什麼情況,整個航班都失聯了。 一同失聯的還有吳咎的姐姐,姐弟倆關係不怎麼樣,後來更是因為觀念差別巨大,平時兩人之間都不怎麼聯係。 最近的聯係就是接父母去外地旅遊,結果乘坐的航班一去不復返,此去終是了無音訊,也不知飛到了世界的哪個犄角旮旯。 驟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變成了徹底的孤家寡人,著實將吳咎打擊的不輕。 盡管與父母的相處,橫挑鼻子豎挑眼彼此都看不慣; 盡管與姐姐三觀不合,看不慣她幼稚可笑的處世哲學,居然設身處地地為她的老板著想,老板拖欠薪水三個月,她說老板的難處,為了養活多少的員工,每天省吃儉用……乘公交車出行雲雲。 吳咎著實想不通,同樣是大學畢業,學環境的和學金融的差距就那麼大嗎? 公司老總省吃儉用可能是他有“三高”,吃不得油膩;乘坐公交車上下班應該是車上有他喜歡的小姑娘,現在的老總可能喜歡萍水相逢的調調。 但凡看看老總的儲蓄存款、消費流水、住房、用車,外加有一顆沒有被洗腦的腦子,都不至於打工人的屁股坐到老板的一邊去。 逝者已矣,親情一詞已經棄他而去了,盡管安慰自己成人的世界終將孤獨,可是哀傷還是如影隨形。 於是,他便回到了故鄉的小鎮,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除了偶爾放空思緒發發呆,更多的時間他將精力用於打理院中的苗圃。 在這段時間他認識了隔壁的鄰居南姐,說是認識準確來說應該是重新認識。 南姐是南家的老大,小的時候就帶著附近的一群小孩玩,為人溫柔、落落大方是個標準的鄰家姐姐,無論男女都喜歡追在她屁股後邊玩兒,後來由於上學的原因大家各奔東西也就沒了聯係。 吳咎剛回到小鎮的時候,鎮上的熟人前後都來慰問,南姐當時是一個人來的,飄散的長發;高挑的身姿,吳咎一米八的個頭在她麵前還低了一寸左右;身著一身黑色雙排扣大擺傘長裙,高挑腿長的優勢展現的淋漓盡致。 當時的吳咎還沉湎於悲傷之中,對於風情少婦的南姐並沒有過多關注,還是由於兩家是鄰居,南姐注意到他有時候不做飯,便會多做一份給他送來,來來往往倆人便熟悉了。 原來南姐與丈夫鬧矛盾了,南姐結婚多年至今沒有孩子,在婆家沒少受氣,婆婆罵她是不下蛋的鐵公雞,一有空就找她的茬,不是地沒拖乾凈就是做的飯鹹了、淡了,雖然活是保姆乾的,但矛頭就是對著她輸出。 老公自詡是個孝順人,聽到老娘訓老婆也是坐在一邊不吱聲,偶爾還附和兩聲哄自家老太太樂嗬,唯有她公公平時會給她講幾句公道話,可惜是個想玩“扒灰”的,對南姐下手被拒絕後一家三口站在了同一陣營對付她。 沒有打罵的低俗手段,有“教養”的家庭玩的是冷暴力,不堪家庭環境折磨的她,聽從了閨蜜的建議,帶著自家男人的“精華”去三甲大醫院的權威專家做了檢查。 結果出來後把一家子的臉都打腫了,兩份體檢報告明確指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女性體檢的各項指標呈陰性沒有問題;而男性的精子活性遠遠低於正常的指標範圍,報告最後建議如果要生育下一代的話,采取“人工授精”的方式是唯一的機會。 事後,她老公惱羞成怒,原來小醜竟是我自己,惱怒的他甩了南姐一巴掌,怒斥,賤人,竟然偷老子的精子拿去化驗,賤人!罵完便摔門而去。 南姐於是從夫家搬了出來,回到了故鄉的小鎮,和吳咎做起了鄰居。 吳咎在鎮上溜達了一圈,黎明之前的小鎮靜悄悄的,沒有人也沒有鬼更別說女鬼了。 “呀,我做噩夢自殺了,南姐家距離我家這麼近,會不會有危險? 不行,南姐平日挺照顧我的,我得去瞧瞧,我不放心。” 吳咎在南姐家院門外徘徊了一陣,還是不放心,於是果斷穿門進戶飄了進去。 吳咎無論是做人還是做鬼都是第一次來南姐家,畢竟單身青年往獨居的風華少婦家裡跑影響不好。 南姐家大廳的夜燈還亮著,也不知道南姐睡在哪個屋,吳咎隻好從一樓的房間一個一個地找,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了一個事,鬼,是有夜視能力的,雖然視野是綠油油的,但不影響視物。 突然,二樓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響,“不好!”吳咎聯想到了自家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抽屜,這是在找自殺工具啊。 吳咎急了一個閃現就出現在了二樓,急速往傳來響動的房間飄去,遇到門也不停下,直接穿了過去。 “我的天——” 屋內的景象讓吳咎口乾舌燥的同時又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