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孔京在家門口邂逅一個不知道什麼來歷的猛漢,對方說要劫道,一言不合,就沖孔京砍來。這時,孔京剛剛在山下遇見過攔路挑戰的羅成,有了經驗。他也不慌張,隨手一揮,後麵的仕信就迎頭趕上,擋在他跟前,揮手一擋。 隻聽鏘的一聲脆響,巨斧砍在她的手臂上,如同砍在堅硬巖石上,竟然紋絲不動。 仕信“嘿嘿”一笑,感覺對方這一招並不比剛才的羅成厲害,要是同前幾日那個狠婆娘比,更是差得遠,完全破不了她那天生土武者的超強防禦,於是沒放在眼裡。 猛漢見自己全力一擊,對方竟然毫不在意地接下,也有點發愣,隨後大喝一聲,“鬼剔牙!”攔腰就是一斧子。 仕信躲也不躲,任憑這一斧頭砍在腰間,隻見斧刃一碰觸她的腰,又是如同砍在石頭上,進不了半點。猛漢見沒用,大喊一聲,“掏耳朵!”反手變招,想去砍對方的耳朵。 可惜,仕信實在是太高了,比他高好幾個頭。猛漢夠不到對方的耳朵,於是隻能砍在肋間,隻見對方還是照舊若無其事。猛漢連出三招都占不了對方半點便宜,對方甚至連躲都沒躲,完全沒把他這幾斧頭放在眼裡。於是他急了,抓耳撓腮,不知道如何是好。 仕信見對方愣住,也不做反擊。哥哥也沒說,怎麼辦呢,她也不知道還打不打。孔京和紫妍這時也有點愣,看見對方突然停住,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於是這一行人,大眼瞪小眼,眼瞪得跟鬥雞似的,誰都沒有動。 “喂,大呆瓜!你剛才吹噓什麼你好厲害,一劫一個準,官爺見了你都要下跪。”這時,隻見旁邊山林裡跳出一個姑娘,指著猛漢的背大聲罵道。“你看你,你這三斧子,連人家姑娘都不怕!你還劫什麼道,跟姑奶奶我混得了!” 這聲音十分清脆悅耳,猶如風中搖響一串銀鈴,叮叮當當的,引得眾人抬頭矚目。孔京定睛一看,來人是個從沒見過的陌生姑娘,年紀貌似比紫妍小一點,大概也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她身穿一襲淡青色的衣衫,頭上結了幾個發髻,綴著一些銀色的小飾品。至於長相,那是相當的清秀。隻見她那一張瓜子臉上,恰到好處地生著一雙活靈活現的杏仁眼。一張櫻桃小嘴一張一合間,依稀可見整齊的貝齒,唇紅齒白,賞心悅目,令得孔京感慨不已,天下竟然有這等清秀絕倫的人物! 猛漢被來人這麼一罵,也有點害羞。然而,他無言以對,剛才自己這三斧頭,確實打不動眼前這怪物。於是,他急得抓耳撓腮,囁嚅道,“我……我……” 來人不等他說話,張口又罵,“我什麼我,無能!你還有理了,大丈夫連個姑娘都打不過,你不羞,姑奶奶我還替你羞!”說著,這人唾了一聲,纖纖玉手一揮,指著孔京罵道,“還有你!想什麼呢,外麵那麼多條道不走,偏要走這條,活該被這大呆瓜劫!” 孔京被她這麼迎麵一罵,非但不惱,反倒有點想笑。或許是對方的模樣口氣十分可愛,令他氣不起來,於是接口道,“這裡是我的山寨,我同我老婆的家就在前麵。你說我回家不走這道,走哪裡?” 來人一聽,眼珠滴溜溜轉了圈,目光在孔京臉上掃了幾圈。她見這人眉清目秀,器宇軒昂,不像凡夫俗子,突然心念一動,問道,“你可是孔京?” 孔京一聽,喲嗬,今天可是第二次被人攔路問大名了。隻是,眼前這姑娘似乎沒什麼惡意,他也不打算隱瞞,於是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在下正是孔京,請問姑娘大名?” 來人聽了,好像小孩子做錯事一樣,一張俏臉飛上一抹紅霞,看著十分羞赧可愛。隻見她眨巴著大眼睛道,“姑奶奶我,哦不,姑娘我姓單名盈盈,家兄正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單雄信。”接著,她又用手肘碰了下旁邊的猛漢,道,“這個大呆瓜姓程名咬金,我也是剛認識沒幾天,不是跟他一路的。” 猛漢一聽,嗬嗬笑了,收起斧頭,道,“對,我是程咬金。禾呈的程,咬人的咬,金銀的金。” “哦,原來是單小姐和程壯士,敢問到此有何貴乾?”孔京聽了,舉手作揖道。單盈盈見他沒有責怪自己無禮的意思,於是嘻嘻笑道,“什麼貴不貴乾的,無非不就是來看你咯!” “看我?”孔京有點奇怪,一時腦筋轉不過來。單盈盈接著道,“對!上月姑奶奶我聽江湖傳聞,說你乾掉了那個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還把來征討的官府狗打得落花流水。剛好我哥手下的徐先生來你這裡觀禮,我就想跟來看看,你是不是有三頭六臂。”這話,她隻說了一半。 前些日子,徐茂公確實來過觀禮。然而,她隻是偷偷跟來的,而且一路上貪玩,還走錯了路,結果比徐茂公晚了幾天到山寨,於是同下山散心的孔京剛好錯過。 不過,遲到的人不止她,還有眼前的程咬金和一名叫尤俊達的同伴。這兩人幾年前劫過一筆四十八兩打的皇綱,這些年來為躲避官府追緝,到處東躲西藏。聽說孔京大宴賓客,於是想上山來騙吃騙喝。隻是,古代也沒有GPS導航的某德地圖,所以他們從鄰州走來,迷了路,晚到了兩天。 這幾人聽寨裡人說,孔京下山散心去了。大老遠來,路途遙遠,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於是他們就在山寨裡坐等孔京回來,閑得無聊就攀談起來。 三人都是綠林出身,臭味相投,一來二去竟然成了朋友。剛才,程咬金吹牛,總是吹噓他那神仙傳授的三斧子半武藝有多厲害,隨便一出手,就能劫個十萬八萬的銀子來。單盈盈不信,程咬金抓起斧子就往山下跑,邊跑還邊說,“我這就去劫個道給你看看!” 單盈盈緊隨其後,於是有了剛才那一幕。主人在自己家門口被劫,說起來有點搞笑。 當她避重就輕地把這番經歷對孔京說了後,孔京才明白,這些人還真是大老遠專程來看自己的呢!所謂遠來是客,自己當然要盡點地主之誼。於是他拱手道,“一場誤會,不打不相識!程壯士,單小姐,在下這廂有禮了!” 兩人見人家主人不計較,還以禮相待,趕緊舉手回禮。孔京又道,“來都來了,不如歇息幾日,也讓在下盡點地主之誼。” 單盈盈從小在響馬堆裡長大,跟紫妍有點像,心大,自然不會覺得住響馬堆裡有什麼不妥。程咬金本來就是來混吃喝的,當然也不想走。於是一行人盡釋前嫌,手挽手地走回山寨。 遠遠就望見李淳風帶隊,大開寨門,恭迎孔京一行人。淳風早一步回來,自然是見過單盈盈和程咬金他們的,也不覺得意外。他是不知道,這些人剛才在山下遇險,差點連小命都不保。 由於有客人在,孔京也沒空同他細說,匆匆把客人帶進議事堂。 隻見議事堂裡,早已端坐著一人,一見程咬金,就笑著迎上來,道:“哎喲,哥哥,你上哪去了?也不叫上弟弟我!”孔京定睛一看,隻見這人一臉清秀,年紀應該大自己好多,估計也有四十好幾。隻是這人麵相有些陰沉,皮笑肉不笑的,令他不喜,於是迎麵打個招呼,懶得多話。他心知,這人應該就是剛才單盈盈介紹過的尤俊達,是程咬金的義弟,跟著他一起來的。 這時,尤俊達心裡又是另一番想法。話說十年前他也曾經是一方豪強,統領上百號人馬,江湖人稱“鐵麵判官”。幾年前,他同程咬金合夥,劫過靠山王楊林的四十八萬兩皇綱。他這個傻哥哥,莫名其妙地把這錢分了給平民,氣得他要死。後來,官府按這銀子上麵的官印追查起來,他們隻得東躲西藏,居無定所,最後淪落到上這裡來混飯。 雖然如今落魄,然而有道是,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是瞧不上年紀同資歷都比自己小得多的孔京,所以也懶得搭理。隻是,眼前這位紫妍竟然與他聊得來,於是攀談起來。 話說紫妍在響馬堆裡長大,以前好歹也是做過幾年山大王,兩人自然有共同話題。 另一邊,程咬金倒也沒想同孔京說什麼,他的眼中隻有剛才硬挨了他三斧子,卻連傷口都沒半點的羅仕信。他心想,天哪!自己已經夠猛了,世上竟然還有比自己還猛的女人!這也太離奇了吧!於是,他忍不住同仕信攀談起來。 就這樣,看著手下這幾人紮堆嘮起嗑來,孔京覺得無聊,就找眼前的單盈盈搭話。正好,這姑娘對他大感興趣,於是相談甚歡。盈盈道:“哎喲,公子!你這老婆不錯嘛,這小臉,這身段,隻比姑奶奶我差那麼一丁點。你真有福!”這話,孔京不以為然。他望著對方平平無奇的胸,有點想笑,心想,“顏值且不倫,我老婆的好,你是不懂的。等哪天你嫁人了,才會知道吧。” 不過,想歸想,嘴上還是要貼點金的,於是孔京回道,“賤內是不及單姑娘。姑娘的姿色,那是天上有,地上僅此一人,在下今天也是嘆為觀止。”他離紫妍遠,說得又小聲,紫妍肯定沒聽見。 盈盈見對方誇自己美貌,心裡歡喜得緊。要是眼前這個大呆瓜程咬金誇她,她是半點也不會在意的,就當對方放屁。可是,如今是個俊秀非凡的公子哥贊自己,她就不可能不當回事了。隻聽她咯咯一笑,大咧咧地道,“算你有點眼力,知道誰更美點。不過,你會看人,看地方的眼力可不怎樣。”孔京一聽,問道,“願聞其詳。” “姑奶奶我看你這小寨,也不咋的嘛。這陳設,這布局,比我哥的二賢莊差遠了!” “哦,單姑娘所說的二賢莊,在下也有耳聞。久聞令兄本事很大,在下心向往之,要是令兄能與我結盟,那是天大的喜事。” 盈盈一聽,樂了。她是女流之輩,也不知道結盟是多大的事。但是,她從小驕橫慣了,口頭上是不會認半點輸的,於是隨口道,“不就是結個盟唄!姑奶奶還以為是多大點事呢!” 說著,她又拍了拍自己那平平無奇的胸,誇口道,“等姑奶奶我回去,同哥哥一說,你這點事就算成了。放心好了,包在姑奶奶身上!”她是不知道,幾天前,她哥哥的手下,徐茂公也說過差不多的話。而現在,徐茂公正在回去的路上呢。至於她反復提到的哥哥,單雄信現在才發現,他的寶貝妹妹不知道又跑哪去了。這古代也沒有手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無法電話報個平安,所以,他正同手下大發雷霆呢。 孔京聽得雲裡霧裡,覺得眼前這姑娘好生厲害,自己心心念念好久的結盟大事,竟然被她說得輕輕鬆鬆。或許,她在單雄信麵前真能說上話,也許,自己應該哄她開心才對。隻是,說好話的事,要等她安全回到二賢莊才行。這麼一想,他忽然想起剛才在山下遇到的強敵,羅成。對方一心取他的性命,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於是,他揮手叫來幾個手下,吩咐手下各自分頭,火速下山打探。 安排完後,見到時辰也不早了,他又招呼大家用晚膳。這一餐,雖然隻是山寨裡常見的粗茶淡飯,或許是眾人都餓了,於是都不客氣,一頓狼吞虎咽。席間,仕信一個人。呃,這家夥的體型,很難用一個人來形容。姑且叫一個人吧,她吃了大概十人份的飯。 旁邊一直對她獻殷勤的程咬金,好像同她比胃口似的,也吃了五人份的飯。順便提下,紫妍吃了三人份的。而其他人,都是尋常飯量。席間,孔京還舉杯敬酒道,“今天諸位有緣相聚,就是給我孔京麵子!感情深,一口悶,乾!”眾人紛紛舉杯,又是一頓豪飲。 正是: 酒逢知己千杯少,相逢何必曾相識 乾戈到頭為玉帛,清酒一碗泯恩仇 等到酒足飯飽時,人人都走不動了,躺在椅上直打飽嗝。當然,仕信的體型太可怕,沒啥椅子能撐住她,隻能躺倒在地。孔京正在琢磨,怎麼剛才的安排還沒回復時,突然有個探子闖進議事堂來,大聲道:“報~~~~~~大事不好!”
第32回眾人不打不相識,孔京巧遇伶俐女(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