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弟子叫了出來:“咦?這是什麼?” 靈堂內點著蠟燭,燈火通明,他們很快就看清了地上的東西,頓時吵鬧起來。 “好像是海妖?” “是那個海妖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 “肯定是趙明己扔的!” “他瘋了嗎?!” “趙明己怎麼將他扔在了這裡?!” 難道…… 一眾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繼續說了,隻能各自在心底暗自揣測。 難道此事跟門主有關……? 不可能!定是那趙明己瘋了,隨便將屍體扔在靈堂的,為的就是惡心他們! 那瘋子現在什麼做不出來?! 暮沉海看著弟子們不斷變化的臉色,暗暗攥緊了拳頭,幾度調整呼吸才讓自己鎮定下來。 “今夜是我們長生門的疏忽,讓這海妖鉆了空子溜進來,他怪到我頭上也是應當的。”眼下暮沉海隻能以退為進,先按下此事,“木意,你帶著裕樹去檢查一下今夜各處巡守的弟子,看到底是哪些人玩忽職守,竟讓海妖都進來鬧事了。其他人,事情調查清楚之前,不得外傳!” “是!” 烏泱泱一群人一下子就散了。 隻是吩咐是這麼吩咐的,長生門又不是不透風的墻,總有那麼些喜歡嚼舌根的弟子,私底下傳來傳去,不過兩天的時間,長生門內流言四起,什麼版本都有。 有說是趙明己和無極海私下通信害死了在無極海作戰的眾人,被發現後畏罪潛逃的。 也有說是長生門裡有某個位高權重的長老和無極海勾結,被趙明己發現後教訓了一通的。 還有更離譜的說法,說是趙明己這麼瘋是因為被康守機附身了,康守機察覺到有人害了他,回來報仇的。當然,這個說法也偏向於長生門裡有內奸。 事實如何,眾說紛紜,離真相卻越偏越遠。 暮沉海立即處置了幾名弟子,可流言已然擴散,眾人不知當日內情和個中細節,自然而然就隻會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更有甚者,添油加醋,胡編亂造,好似當晚自己就在現場,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了一般。 他立即召集幾名長老商議,也無濟於事。如今之計,唯有盡快查明真相再公布出去,才能堵住悠悠眾口。 隻是,處於流言中的人又怎麼分得清真相和流言呢?若不能給出一個讓眾人信服的“真相”,哪怕它確實是真相,恐怕也無人相信。 這也是讓幾名長老頭疼的地方。 “都是些聽風就是雨的……門主,如今我們長生門乃是地界的表率,門內的規矩是不是也該嚴謹些了?這樣的門風,讓外人知道了,豈不覺得們內都是些泛泛之輩?” 坐在首位的大長老鶴發童顏,曾是上一任門主,也是暮沉海的師父。他雖未曾在慶功宴上出現過,如今幾乎不露麵,也完全不參與長生門內的事務,卻餘威猶存。 這話無疑是在質疑暮沉海的能力,暮沉海雖為門主,在這些個長老麵前也隻能算是小輩,免不了要矮上一個頭,此刻隻能鐵青著臉應是。 “對外隻說是我們長生門待客不周,才叫他與我們生了嫌隙吧。”另一名長老道。 “是。” “東仙桃花城的那位大人醒了沒有?”大長老問。 暮沉海道:“早上的時候已經醒了,隻是,弟子們說她似乎有些記不清事。” 大長老瞇了瞇眼:“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偏是這個時候記不清事?” 暮沉海忙往地上一跪:“是弟子的疏忽,不知那幾名醫者裡竟混進一個巫醫,每日借著療傷的由頭清洗她的記憶,這幾日已不知她忘卻了多少往事,那巫醫已經被弟子們扣下,隻等著審問了。” 大長老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幽幽道:“我相信你的能力,隻要不影響長生門的地位,那些齷齪事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但你最近太冒進了,有些東西沒清理乾凈,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暮沉海隻覺得頭頂一陣惡寒。 他自小就受大長老教導,可以說一肚子謀劃都是從大長老身上學的,最清楚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長老的眼裡隻有長生門,無極海一戰死了多少天資聰穎的弟子都無所謂,反正長生門的名氣已經打起來了,往後會有源源不斷的弟子慕名而來,有的是好苗子讓長生門挑。 趙明己鬧了那出,如今的長生門內又流言四起,毫無疑問影響了長生門的聲譽,而這一切正是暮沉海引起的。若不是門裡暫時沒有能擔任下一個門主的弟子,恐怕暮沉海現在已經被趕下來了。 “是,弟子明白。” 大長老又道:“那巫醫我自會審問。桃花城那位大人,等她好些,就送她回去,看還能不能恢復一些記憶吧。” 這就是要幫暮沉海處理一下爛攤子的意思了,不過,也僅限於此。 暮沉海暗自鬆了一口氣,無極海那一步棋,雖險了些,卻沒下錯,至少現在,他的地位還無人能替代,就算長老們對他的所作所為已經有了不滿,也隻能捏著鼻子給他處理爛攤子。 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趙明己了,他顯然是知道了些什麼,或者是察覺到了些什麼,隻不過手上沒有確切證據。 沒關係……暮沉海暗自安慰自己,滄瀾已經死了,趙明己那晚又瘋成那樣,就算說出來,誰會相信他的話? 另一邊的趙明己顯然不知道也不在意長生門裡發生的事情,此時他正躲在扶春臺,跟幾個小孩比射箭。 當然了,一群孩童再怎麼樣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哈哈,你又輸了!來來來,我給你畫隻烏龜!” “嗚嗚嗚……壞大人!你又欺負小孩!” 丹心一回來,見到的就是趙明己正抓著他的一名弟子在他臉上亂畫,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趙明己!!!” 說起來,他和趙明己也頗有些淵源,康守機曾將這塊木頭送到他門下,希望他能把趙明己也養成一個好苗子,起碼不要到處搞破壞。 他見趙明己人前表現得還不錯,是個可塑之才,便答應了下來。現在想想,都覺得後悔。 那時他不過教了幾天,就發現趙明己根本就不服管教,有他那幾位哥哥姐姐在的時候還好,一個性格有些頑劣的家夥罷了,可他們不在的時候,這小子可是把自己扶春臺裡麵的弟子都欺負了一遍!還美其名曰切磋,切磋是指逮著人屁股打麼? 丹心不止一次的教他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趙明己倒好,表麵上應得乖乖巧巧的,實際上那是一件也不落,最後就連裝都不裝了,直接一副“我就這樣,你說,我聽,但是就不改”的氣勢,幾乎要將丹心氣出病來。 最後丹心還是委婉地朝幾人表示自己教不好他,將他送了回去,這樣的弟子他真是無福消受。 隻是如今的扶春臺,還有不少弟子談趙色變,可想而知趙明己當時的行為有多惡劣、多令人發指。 而趙明己,卻惦記上了他的這些寶貝弟子,時不時就跑來欺負他們一下,十分欠揍。 這會兒見了趙明己,他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你在我這裡做什麼?!” 丹心在長生門自然也聽了一些風言風語,但他是什麼人,這些年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自然不會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隻是對趙明己的性子很是不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趙明己可不怕他,聳聳肩道:“你這老頭好不識抬舉,我這是叫他們長長見識!老是在這裡……呃……有個詞怎麼說來著?” 丹心扶額道:“閉門造車。” “哦哦,閉門造車,沒點歷練,這能有什麼進步?” 丹心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你還挺理直氣壯的,你是師父還是我是師父?你會教你就自己收個徒弟自己教,別老是來禍害我的弟子!” 趙明己朝他做出一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隻是還沒等他跑到門口,一個布袋子就準確無誤地砸到了他的頭上,還沒來得及伸手接,一頭足有兩三人高的巨狼忽然闖了進來,一口咬住了他的頭,將他扔回了一堆小孩裡。 “銀月哥哥!” “是銀月哥哥來了!” 見了它,一群孩童頓時歡快起來,似乎一點都不懼怕這頭狼,反而全都圍了上去,開心的又摸又抱。 銀月略施法術,化為人形,就被一個不到他腰的小男孩抱住了大腿:“銀月哥哥!這個怪叔叔又欺負我們!” 趙明己很不滿地擦掉頭上的口水,“憑什麼他是哥哥,我就是叔叔了,他都五百多歲了!我長得難道比他老嗎?” “誰讓你老是欺負他們。”銀月朝他翻了個白眼,本能的想抬腿撓一下自己的脖子,又想起現在是人形,不太方便,隻好作罷。 “你不聲不響的捅了個這麼大的窟窿,自己倒躲在這裡欺負小孩,虧得我素日裡清楚你的德性,果然讓我在這裡逮到你了!說!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