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蘭克帝國南部,羅斯鎮 鎮外平原上搭建著個紅白配色的馬戲團帳篷。 帳篷幕後出入口的染色板條箱上。 坐著穿著滑稽服飾的小醜,小醜的右手捂著自己高高腫起的額頭緩慢揉搓。 他叫白歌又稱湯姆,他穿越了,不,準確來說應該是轉生了。 至於是個什麼原因,你問他,他又能問誰,反正可以確定的是絕對不是被某輛附有神奇魔力的大卡車送過來的。 怎麼確定的?當然是因為他沒領到標配的金手指,就連這個世界的‘語言禮包’都沒有。 今天是他成功在這個荒誕世界生存下來的第16年,在他11歲時跟了馬戲團的團長摩根,開始了他的小醜生涯。 11歲之前他則都是個普通自由農家的孩子,天天幫忙乾活砍柴本該有憂有慮的生活,因當地貴族打起了他們家土地的主意又不想掏錢,從而變得多災多難。 對方的方法也很簡單粗暴,在教會祭祀時找機會點了一把火,燒了他們家的房子,讓他差點拿到了天煞孤星的主角麵板,不幸中的萬幸是他哥哥和妹妹還活著。 大哥去了北方帝國謀求生路,小妹被當時在村內還未淪為邪教的薪輝教會燃火人克拉先生收養。 至於他的事那就說來話長了,反正如今是在當小醜。 正當白歌心生感慨之時耳畔卻傳來了令人不悅的聲音。 “小湯姆,你怎麼擺著副苦瓜臉,就和那些從礦山挖礦回來的苦哈哈一樣,身為小醜不應該多笑笑嗎...” 穿著身深藍色燕尾服的橘發青年從舞臺入口處的帷幕下走出,經過白歌身旁的同時發出了嘲諷。 麵對青年的挑釁白歌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對方一眼語氣威脅: “米格,千萬別讓我有和你那隻笨鳥單獨獨處的機會。” 對方聽聞白歌的威脅後卻,抬起右手捂住額頭學著白歌的樣子擺出一副誇張的哭臉: “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在留下這句話後青年人沒再做任何停留,大踏步走入了馬戲團幕後,隻留下了坐在板條箱上剛張開嘴準備回懟的白歌。 看著對方進入的幕後白歌再次發出了一聲嘆息,今天真是見了鬼了,在城鎮內被那些流氓“精耕細作”就算了,回馬戲團還要受氣。 這一切還要從今早說起。 他一大早就帶著馬戲團的門票去了附近的羅斯鎮,交完入城稅後最開始的一切都還算順利,遇上幾個小混混被洗劫一番什麼的都還正常。 一般來說賣出門票的收益他會藏一部分在身上另一部分放挎包裡,遇上城中流氓或被拉入巷子深處的暗巷內勒索,都起碼能帶著些出來。 但今天遇上的那幫混混是真的變態,看到他就跟見了富家小姐一樣,把他拽進巷子後將其從頭到腳摸了一遍。 真一銅板都沒讓他藏下,不幸中的萬幸就是那幫混混不知在顧慮什麼,竟然沒像其他城鎮的混混一樣在搶完後把他揍一頓或是語言威脅幾句什麼的,而就這麼任由他離開了城鎮。 返回馬戲團後,他立刻將今天的遭遇告知了團長,但那“老登”看他一副乾乾凈凈沒被揍過的模樣,和白歌口中聽到的那些關於他與流氓們激烈搏鬥的“真實”描述。 不想他那富有磁性和感染力的言語,竟然打動了疑似懶癌晚期的團長,讓他當即變成了行動派,掄起袖子就準備與白歌切磋一番,幫其增長修為的同時打磨意誌。 好讓白歌在下次與流氓的激烈搏鬥中,可以用自身本領守護住馬戲團寶貴的財物。 經過九年義務教育洗禮的白歌自然也不傻,熟知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道理。 眼看情勢不對轉身就想往外跑,但還沒等他提速,門簾外卻突然冒出了一個戴著頭套準備入內的人影。 他們沒有撞上,但白歌的突然沖出卻讓那人影條件反射的遞出一計直拳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腦門上。 白歌隻記得,他當時先是感覺眼前一黑,待漆黑散去他就看見了自己這一世的父母在一片白霧彌漫的河對岸向他招手。 邊招邊喊‘讓他千萬不要過來’。 當時白歌被砸中後,立刻倒地陷入了暈厥。 好在那團長老登還有點良心,看他倒地不起雙眼翻白身子一抽一抽的,一副即將要去見安息之神‘哈姆洛’的樣子,便沒再強行與他進行比武切磋。 ... 中斷這糟糕的回憶。 盯向米格遠去的方向,正當他盤算著要不要趁對方晾衣服時朝他褲子上扔黃泥巴時,另一道男聲卻在這時從他身後馬戲團帳篷的出入口處傳來: “湯姆,別和米格鬥氣,他這樣這麼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微微側頭那是一名穿著與長相幾乎與剛剛離去的米格一模一樣的男子,男子手上還拿著幾個顏料盒。 這人白歌認識,叫米羅是剛剛那混蛋的雙胞胎弟弟,雖是雙胞胎但兩人性格卻截然相反,若把人比做水,那米羅就是可飲用的清水,而米格就是一隻青蛙。 為什麼?因為他“非人哉”啊! 他們兩兄弟也是馬戲團中唯二的魔術師,兩人靠著被稱為“空間魔術”的調包大法,成為了團長老登的心頭肉。 白歌朝對方擠出一個苦笑: “米羅,你哥哥要是有你一半好說話那就好了。” 見對方走上前,打算給他補妝白歌連忙側頭躲開。 “米羅,我今天是負責去鎮子賣票的,按規矩我不用上場。” 米羅在聽了白歌的話語後眼神中閃過些許迷惑: “但團長先生剛剛跟我說你上一場表演時把妝沖淡了,讓我來幫你補個妝。” 白歌的表情略微僵硬心中卻在大罵那可惡的老登,在短暫的不快後白歌也隻能自我安慰幾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次我先記下了。” ... 30分鐘後... 摩根馬戲團今日的最後一場演出在觀眾席的一片掌聲中完成謝幕,騎著獨輪車被丟進水桶裡的白歌被幾個“同事”抬下了舞臺直接甩到了地上。 白歌和木桶內的水被一同倒出,身上多處被撞傷的白歌踉踉蹌蹌的爬起身。 “辛苦了,明天也麻煩你替我上場哦。” 語氣中夾雜著幾分得意和譏諷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撇了眼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名紅頭發的少年,少年坐在距離他不遠處的板條箱上邊翹著二郎腿,咀嚼著手中的黑麵包。 深呼出一口氣,眼前這個紅發混蛋名叫羅曼,白歌沒去搭理他,因為不管和這家夥鬥嘴還是動手每次都是他得不償失。 畢竟白歌雖然沒帶什麼外掛,但那些長達千年的國粹傳承和世世代代無師自通的街巷罵街本領都還是帶著的。 所以每次與對方吵架羅曼都會被他罵的遍體鱗傷,然後轉悲憤為力量帶著他的一幫小弟來暴揍白歌。 白歌當然也試過反抗,但大概是因為天地法則兩者不可兼得的緣故,白歌的實戰能力剛好與對噴實力成反比。 所以就漸漸的造成了如今這個“沉默是金”的悲傷情況。 羅曼這家夥是他在馬戲團這麼幾年中為數不多的幾個發自內心討厭的家夥之一。 這人總喜歡莫名其妙的刁難他,就好比上次他在偷懶摸魚時不幸被對方發現。 這混蛋竟扯著個嗓子在整個馬戲團邊瘋跑邊叫喊‘湯姆在偷看舞女小姐洗澡。’ 要不是當時舞女小姐恰巧和米格在練習魔術表演,他恐怕會被團長直接打個半死後扔出馬戲團,因為馬戲團的舞女小姐正是那老登的親閨女。 除開這種傷天害理的汙蔑這家夥最常乾的,還是往他們馬車上或晾洗的衣物上故意扔泥巴。 尤其是在舞臺上他如果遇上對方,絕對落不得個好下場,常常一場下來身上便會青一塊紫一塊。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寧願跑到城鎮裡和那些眼高於頂的治安官或流氓無賴打交道也不願呆在馬戲團表演的原因之一。 遵循惹不起我還躲不起的原則白歌每日基本都離這瘟神遠遠的,還好他還有幾個同樣被欺負的同伴抱團取暖,不然他可能已經出逃開始在林間荒野求生了。 ... 想到這白歌又不由嘆息了起來,因為之前那個給了他一拳差點把他物理超度了的人就算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在馬戲團內有個“大頭”的外號。 在馬戲團帳篷的背麵是一片由幾節車廂圍出的空地,而此時空地的中央一口大鍋內正煮著土豆野菜湯,蒸騰的白霧不斷從鍋內飄出,其旁的木桌上還擺放了幾塊被切好的黑麵包片。 白歌各拿了一份返回了自己的車廂。 他的車廂位於車隊的末尾,整節車廂很古舊,給人一種剛出土的美,離近車廂,白歌就看到車廂上方,盤坐著一個頭戴滑稽頭套的瘦弱背影,他正小心翼翼的掀起頭套一角啃著黑麵包片。 對方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差點讓他去與父母團圓了的“大頭”,而他這個外號的由來自然得益於他一直戴著的滑稽頭套。 聽說是他因為麵部有畸形,才一直戴著的甚至連吃飯睡覺都不曾摘下,就連雙手雙腳都沒放過常年都裹著層厚厚的破布條。 在白歌的印象中這家夥基本不怎麼說話,反而像啞巴般更習慣用簡單的動作來傳達意思,當然這其中的原因也有“大頭”他說話似乎不太利索的緣故。 “大頭!” 白歌朝著坐在車廂頂端的背影叫了一聲,對方並沒有回頭隻是抬起了他剛剛啃著的麵包朝白歌揮了揮算是回應了白歌的招呼。 將晚餐放在車廂外的一張破板凳上,脫下身上那套濕透了的小醜服將其掛在了車廂外拉出的晾衣繩上。 拉開車廂門進入其中,馬戲團的這種車廂類似於他前世所認知的火車車廂,隻不過二者相比之下明顯差距巨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馬戲團的車廂,最多也就3平米左右,但卻住了整整4個人。 車廂內隻點著兩截燃著微弱火光的蠟燭,蠟燭的光芒不亮但卻也可勉強讓白歌看清車廂內的情況,這節車廂內隻有兩張高低鋪和一副擁有四個抽屜的木櫃,一股潮味和黴味常年在車廂內彌漫。 怎麼說呢,環境堪比上輩子所看影視作品或小說中描繪的集中營了。 當然生活條件之所以這麼糟糕原因大概是,這節車廂內住的全都是些不合群的小醜,或者換個說法這節車廂內住的全是與羅曼有過過節的小醜。 從屬於自己的那層抽屜內找出一套乾燥的粗布衣換上離開車廂。 拿起自己的那份晚餐,從車廂前的駕馬位爬上車頂,幾步坐在了“大頭”身旁,看著遠處西方緩緩落下的太陽。 吃著黑麵包蘸土豆野菜湯,欣賞著山脈盡頭即將被燒盡的黃昏,白歌突然感覺這場景有些熟悉,略一思索後一段久遠的記憶從腦海深處浮現。 多年前的那次傳火日儀式,當時在進入教堂前最後一眼望向遠方看到的黃昏好像也是如今這般模樣。 將最後一口拌著土豆湯的黑麵包送入口中,白歌伸了個懶腰。 緊接著就把木碗甩在了“大頭”身側,並飛快的向車廂下跑去,“大頭”疑惑的轉過腦袋,正好看到了正用右手不斷捶擊自己胸口的白歌。 白歌見大頭看來便抬起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頸,同時心中吐槽。 這麵包怎麼辦到的,為什麼連帶湯一起喝都能卡住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