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起來,你們這幫懶豬!哈哈哈,快都給我起來!” 清晨,天才蒙蒙亮 穿著正裝頭戴高禮帽的中年老登摩根就如瘋魔般開始挨家挨戶的敲擊馬戲團成員們休息的車廂,進行貼心的早起服務,生怕哪個團員再多睡一會就會睡死過去一般。 而其中一個叫白歌又稱湯姆的少年對此項服務極為滿意,差點掀起被子沖出去為這善良的老登加快人生進度,讓其直接登升至他所信奉的那什麼“人世天平”的神國。 但差點終究是差了一點,一身起床氣的白歌在黑暗中快速摸索到了自己長褲和粗布條的去向,穿上長褲將粗布條一圈一圈的纏在腳上。 “都給我快點,別再睡懶覺了!你們這些飯桶都給我快起來!” 還沒等白歌用粗布條裹完一隻腳,那個討厭的聲音便再次從車廂外傳來。 位於白歌上鋪的德米率先穿好了衣服離開了車廂,緊跟其後的便是“大頭”,第三個才是白歌。 走出車廂,冰寒的涼風通過衣物間的縫隙吹在皮膚上,凍得他直打哆嗦。 相反的某個在白歌心中被天天問候祖宗的老登此刻卻極為高興,站在廣場中心處的餐桌上手舞足蹈的喊著,臉上掛滿了無法遮掩的笑意。 像極了他上輩子記憶中,那些中了頭等獎後攝像機前樂成表情包的家夥。 見所有人都差不多到齊了,摩根這才神秘兮兮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件。 信封上蓋著一枚印有牛角圖案的圓形紅漆。 “各位!我們很榮幸的收到了,康德爾子爵大人的邀請,今晚我們將擁有登上大舞臺為其表演的資格...” 看著摩根老登在餐桌上如表演般的高談闊論,白歌卻不知覺間的想起了這輩子的父親耕種了半輩子的那片土地最終的下場。 ‘貴族老爺建了座新莊園’ ... 等摩根團長將信中的內容和其餘如獲獎感言般的廢話都說完後,這才將手慢悠悠的伸入了懷中,並掏出了那個白歌幾乎認為隻進不出的錢袋。 為每個馬戲團成員發放起了傳說中的夥食費,邊發嘴上邊嘀嘀咕咕: “都給我聽清楚了,今天白天的表演全部暫停,你們所有人都給我打好精神準備晚上的演出。” “特別是‘米格’‘米羅’你們兩個!” 馬戲團的成員們見此情景頓時掃去了之前聽團長“演講”時的困倦,一股腦的擠到了餐桌前,使原本就不是特別牢靠的餐桌差點一個晃蕩把摩根老登從上麵抖下去,真送其提前進入了那什麼神國。 “都給我排好隊!不許擠!不然我錢不發了!” 白歌看著位於餐桌上敬顯滑稽的老登一個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詭異的是明明有嘈雜人群的掩護,但那老登還是在白歌笑出聲的一瞬間將目光投射到了他身上。 使得白歌莫名有種回到中學時期聽寫偷看小抄時被老師發現的錯覺。 馬戲團的眾人陸陸續續排隊領到了今天的夥食費,基本都在5枚銅幣左右,當然其中也有幾個例外就如‘魔術兄弟’一人拋著一枚銀幣得意離場或白歌這般拿著三枚銅幣黯然神傷。 看著靜靜躺在手心中的三枚銅幣,心中暗罵那“摳門”先生的記仇,望著其他手拿四五六枚銅幣遠去的小醜。 白歌感覺剛剛自己仿佛遭受了一次職場霸淩,但悲催的是這世界並沒有辭職和《勞動法》這兩個選項,沒辦法他能選擇的也隻剩下了感恩戴德的自認倒黴。 掂量著手中的三枚銅幣,思量再三後覺得,早飯和午餐吃附近村莊的黑麵包和路邊野菜,其實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正當他這麼打算著,半隻腳已然邁向了附近村莊的方向,就在這時一股巨力猛得拽住了他的後背。 保持著腳步邁出的姿勢,僵硬轉頭看去,一個碩大的滑稽頭套映入眼簾。 頭套下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幽幽傳出: “麵...” 對方的這個“麵”字用的是不怎麼標準的中文。 白歌對此並不驚訝,畢竟這就是他教對方的。 “你要吃‘麵’?” 白歌試探著問了句: 而“大頭”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白歌的。 “你是要請我吃‘麵’?” 白歌麵帶疑惑的發出了詢問: 大頭點了點頭。 “我能不吃嗎?” 大頭朝其擺了擺手後伸手指向了白歌額頭。 嗯,可以確定了這家夥大概率是怕自己日後找他算賬,現在想來斬草除根的。 ... 他還依稀記得那是一個陽光不怎麼明媚的下午,他因為沒吃飽就打算去營地周圍采點野菜充饑,正巧看到了幾株長在路邊的‘狗尾巴草’。 當時就想起了前世看過的某些科普視頻中說‘狗尾巴草’是粟的祖先,就摘了一挎包回營地。 篩出狗尾巴草的種子磨碎成粉加上一小搓鹽巴倒入清水充分攪拌,再用木勺一小塊一小塊的割下丟入沸水中煮熟。 這種食物在他上輩子名叫“麵疙瘩”,當然他做的那一碗肯定不算,畢竟沒有任何現代調味品的輔助味道又能好到哪去呢? 但好在最終成品的味道雖算不上好但也並不差,起碼比啃黑麵包好吃。 正當白歌快樂偷吃著時,在營地內閑逛的“大頭”正好路過發現了吃獨食的白歌。 結果,就是從一人吃獨食變成了二人吃獨食,嗯這個結局很現實,但很快魔幻的事情就發生了。 大頭在吃完後就向白歌討要了製作方法和這道菜的名字,白歌當時也沒多想就取了“麵疙瘩”最前麵的那個“麵”字當做菜名告訴了“大頭”。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塵埃落定的白歌,現在看來自己屬實還是太年輕了。 大概一周後大頭竟將一團克蘇魯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古神血肉”端到了自己身前。 看著那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開始蠕動的墨綠色團狀物,白歌當時還天真的安慰自己這玩意會不會和自己上輩子的“臭豆腐”有著差不多的原理,聞著臭吃著香。 然後就嘗試性的撈起一塊團狀物送入了口中。 至於味道什麼的白歌已經記不清了,唯一還記得的隻有他當時品嘗時真就差點過河與父母團圓了。 ... 肯德爾山脈,位於羅斯鎮旁由康德爾家族管理,本該貧窮的小鎮因山脈內的一條鐵礦石礦脈而變得富裕。 同時也讓一些投機的商販不遠萬裡的來到了這座偏遠的小鎮,小鎮內所有人的生活都在日益變好,除了那些被小鎮隔離在外城區的苦哈哈們,不僅生活條件沒什麼改善,工時還加長了。 山脈中兩個瘦小的身影慢悠悠的爬行著,兩人穿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不過的粗布衣,如果不是在前方拿著小刀開路的人頭頂一個滑稽頭套,這二人其實與其他上山砍柴的農戶並沒什麼區別。 在前方開路的大頭顯得十分悠閑就像是來欣賞風景的一般,至於白歌就沒這麼幸運了,少年肩膀上掛著兩個滑稽挎包,都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額頭滴落著。 “大頭,這中飯我不吃了,我們能回去嗎,‘狗尾巴草’林子外麵就有沒必要去那麼深的地方。” 白歌喘著氣,大清早便被大頭趕上山的他真的已經快累死了,至於爬了多久他根本沒記,他知道的隻有現在懸掛在他頭頂的太陽,在他們出門時才剛剛升起。 麵對白歌的請求,在前方開路的大頭隻是用他那沙啞的聲音說了句: “肉...” “別想著肉了,'大頭'聽句勸,要是再這麼找下去,變成肉的就是我們了,要是出了什麼事,團長那老...先生大概也找不到我們。” 白歌話語剛落走在前方的“大頭”就將手中的小刀向身後甩了甩,示意他有武器。 白歌看了眼那把隻有手掌大小的削皮刀心中也是極為無語,這種小刀在他原本的世界可能都不夠拿來防身的,就更別提在這個異世界了。 搖了搖頭,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隻有他們一直在森林的外圍閑逛並沒有大膽的深入林子。 又在林中穿梭了一段時間,白歌扶著一顆大樹上喘著粗氣,至於“大頭”則又蹲在一段腐木前采摘著腐木上生長的一些白傘傘白桿桿的奇怪蘑菇。 對於這種他從未在任何市場上見過的菌類,白歌很懷疑吃完後很可能也會變的和這蘑菇一樣,接著被拉去躺板板。 大頭側頭看了看湊近的白歌,似乎並沒有發覺對方看向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竟還朝其比了個大拇指。 白歌見狀隻感覺右眼不自主的跳了跳,便打算等會“大頭”做菜時一定不能讓他把這詭異的菌類塞入鍋裡。 也就在白歌心中剛形成這個打算時,遠處的森林間一陣蹄子踐踏地麵所發出的奔跑聲卻突然傳來,似乎是有什麼動物在飛快的朝他們這個位置靠近。 沒給白歌任何做出反應的時間,那在林中奔跑的動物便已然臨近了他們所在的位置,伴隨著一聲樹枝被重物踩斷的聲響,前方的一片灌木內一顆鹿頭赫然沖出。 嚇的白歌一機靈,與此同時,剛剛還在采蘑菇的“大頭”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了他那把略有些破舊的小刀,做好了撲擊動作。 幾乎在那顆鹿頭沖出的一瞬間便撲了上去,“大頭”和那隻鹿一同跌回了灌木叢後,反應過來的白歌抓緊時間起身就想跑,但一想到大頭還在灌木叢後麵,便一咬牙從腰間的挎包內取出了一把剝皮小刀,緊隨其後沖了上去。 剛剛沖來來的動物隻是一隻公鹿,並沒有多危險,他們兩個人一起上還是有很大勝算的。 正當這麼想著的白歌跨灌木叢,看清灌木叢後的場景後他卻楞在了原地。 剛剛還活蹦亂跳,差點沖出來把他頂飛的公鹿此時卻如一隻死狗,不,應該是死鹿般倒在血泊中,胸口劇烈起伏鹿蹄掙紮著想要站起,但在幾番嘗試下都沒有成功。 “大頭”單殺雄鹿?他這麼強的嗎? 看向“大頭”卻發現對方正一動不動的緊盯著倒地的雄鹿,再次抬步靠近,白歌這才注意到了雄鹿那流出鮮血的傷口。 那是一道位於雄鹿腹部的巨大傷口,那道傷口不似是林中獵人的陷阱造成的,反而更像是林中其他捕獵者造成的。 雄鹿的鮮血與內臟從傷口內流淌滑落在泥土上,看得白歌後背不由冒出一陣冷汗。 在取得如此之大優勢的情況下,那捕獵者大概率還沒放棄這隻獵物,他們要趕快離開這! ““大頭”快走!這隻鹿很可能是別的野獸的獵物,再不走那野獸可能就要追上來...” 到了嘴邊的話剛說完一半,就見“大頭”竟舉起了那把小刀一刀紮入了雄鹿脖頸處的動脈,雄鹿在短暫的掙紮後不再動彈,鮮血從小刀紮入的傷口處噴濺,射“大頭”一身。 看著對方似乎還想繼續收割自己的“戰利品”白歌被嚇的差點沒當場說母語,連忙拽住了“大頭”一條胳膊就往來時的方向扯去。 但奈何這“大頭”看似瘦弱,但體重卻真重的驚人,最終愣是給他割下一塊鹿肉後才得以被白歌拽著向森林外逃去。 對此情況白歌可以說是又氣又怒,因為他可以感覺到其中大概率還是“大頭”自己在割下鹿肉後,自願配合著白歌的拉拽才被他成功拽走的。 ... 白歌一路上沒敢停下,身旁停下一回頭就會看見那未知的捕獵者迎麵撲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奔跑時白歌感覺自己幾次想要暈厥,但卻都靠求生的欲望硬抗了下來。 說實話,如果前世他能有如今這意誌力,那長途馬拉鬆前三名多少都嘚有他一席之地。 可惜並沒有如果,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點離開這片林子。 在跑了不知多久後二人總算找到了一條被人踩踏而成的泥土小道,跟著小道一路小跑最終在林子外圍一條小河邊停下。 白歌趴下身朝對著河流猛嘬了兩口,上氣不接下氣的艱難起身,踉蹌著走向剛將鹿肉在河床上,準備開始清理的“大頭”。 “你不知道,血腥味,會引來其他野獸嗎...” 白歌屬實是累壞了,剛說兩句眼前的景物就有些發黑險些翻白再次如昨天般暈厥過去。 還好他自己,快速抬起右手猛掐自己人中才緩過來些,正當他還準備繼續數落對方幾句時。 卻看到對方指了指自己手上拿著的鹿肉後又指了指白歌的額頭。 “疼...” 沙啞的聲音從“大頭”的滑稽頭套下傳出,聲音沙啞甚至顯得有些艱難,所以在說完這個字後接下來的內容對方都靠肢體語言告知了白歌,白歌也從對方的動作中解讀出了他所想表達的意思。 合著這家夥還在為了昨天差點把他送走這事擔心呢,與頭套上的兩個漆黑空洞對視幾秒,長呼一口氣硬生生將送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隻是默默的從腰間的挎包內取出了,他哥哥在分別時送給他的剝皮小刀,走到大頭身旁一同幫忙處理起了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