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道兮蒼茫,承負兮燧薪 次日,七道子草草洗漱了一番便來到藏書閣,拿出那本雜書繼續研讀起來。日升月落,晝夜交替,轉眼過去半月有餘,第四日開始七道子便在藏書閣點上油燈,不分晝夜的琢磨手中的書本。 此事不但驚動了星筠子,甚至整個旗嶺山都知曉了,星筠子不放心自己這個小弟子,便讓六道子整日整夜的在藏書閣中看著。 六道子所修乃是道門五術中的醫之一道,連日來在藏書閣中也多翻看祖師遊記手劄和一些雜書。這日正午,宿鵠子給二人送來飯食,六道子打開食盒將飯菜擺在桌上,看向七道子道:“師弟,先用膳吧,尋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叫了一聲,卻不見回應,六道子心中不禁疑惑。向著七道子所在看去,隻見七道子周身黑白之氣幻滅不定,身後朱厭法像閉目而立。見此一幕,六道子驚疑不定,立刻飛身離開藏書閣,前去稟告星筠子。 卻說七道子此時於一片混沌迷蒙之處醒來,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對身體沒有絲毫感知。想要看清眼前,想要聽聞聲響,卻發現自己五感盡失。如此的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一抹光亮出現,七道子再度暈了過去。 待到六道子帶著星筠子返回藏書閣,七道子身上異象已是消失不見,手中的書籍不知去向。隻見七道子盤坐在地,雙手扣成不知名道印。 星筠子想要上前查看,不料!普一靠近,一股巨力襲來。不及反應,便被震飛出去,撞倒了諸多放置書籍的架子,直至撞破墻壁飛出書閣之外。 書閣外,趕來的星繇子未及反應,便上前接住被震飛的星筠子,待二人落定。星筠子一口鮮血噴出,踉蹌幾步,才勉強回神,稍作調息。再度向著書閣中走去。 星繇子見此,快步跟上,疑惑的問道:“師兄,發生何事?為何會……?”卻是他知曉以師兄的能為,這旗嶺山十萬裡方圓能傷到他的寥寥無幾,更何況旗嶺山中。 “師弟,勿要多言,是我一時不察,七道子似是在接受一份極其強大的傳承,依為兄之感,他或許有望修成天人相生之境。”話語說完,二人回到藏書閣。六道子快速迎上來,對著星筠子關心道:“師尊,你沒事吧,怎會如此?師弟他……?”六道子心中也是驚疑不定,師尊被震飛出去剎那著實嚇了他一跳。 “無妨,你收拾一下此地吧,我和你星繇子師叔替你師弟護法。”說罷便與星繇子盤膝而坐,心神隨時注意著七道子身上的變化。 與此同時,轆芄山,山體中心,一處五丈方圓的空間內,空無一物卻又幽幽傳來一句:“古老的道魔傳承現世,獵星童有幸於此世歸來,必定信守承諾,聽命道魔一脈差遣,待吾重聚形體,便會前往參拜。還有~方家,嗬嗬嗬~一切恩怨,此世清算。”話音似有若無,最終歸於靜寂。 卻說方遠,自三年前趕至璋?山後,便被困於山中不得出去。三年來遍尋此山一無所獲,使得方遠不禁幾度懷疑父親所言。但眼前被困三年的事實,又無不在向他證明父親所言非虛。 璋?山一處山崖之上,一襲身影緩緩凝聚,然而似是力有不及,身影虛實不定,難以真正顯化。 “果然,想要徹底歸來太過艱難,隻能存在半個時辰,不過如此也可以了。吾弟,為兄能做的隻有如此了,日後的路便要你獨自去走了。”言罷,向著方遠所在掠去。 身影略動瞬息而至,一指點出落在方遠額間眉心。方遠瞬息呆滯,隻覺腦海中炸裂開來,似是遭受淩遲之苦,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一刻鐘後,那虛影將手抽回,似是耗費巨大,身影更顯得縹緲,仿若隨時就會消散一般。看著昏迷躺倒在地的方遠,虛影不由一嘆:“吾弟,??天章是為兄一身所學,也是為兄如今所能贈與你唯一的東西了,這一世為兄無力歸來,無法護你。但為兄於此山之中留下獄嶼道土,三年光陰,足以讓你暫能承受淬體之痛。” 虛影抬起雙手迅速結印,隨著法印漸成,一團玄黃光暈出現在空中,一道道符文打出融入玄黃光暈之內,越見凝實。不出半刻,虛影停下結印,隨著最後一道符文融入,玄黃光暈幾度轉化,最終變幻為一尊玄黃色的大鼎。隨著玄黃大鼎鑄成,隻見山間常年繚繞的雲霧盡皆匯聚於大鼎之內,源源不絕。不過片刻,山間雲霧盡去,露出蒼鬆古柏,嶙峋怪石,奇珍異草盡皆顯露出來,一眼看去,美不勝收。 那虛影手一揮,將地上的方遠投入玄黃大鼎之中。催動法決,瞬間,鼎內的獄嶼道土向著方遠體內湧去。隻聞一聲哀嚎,穿山裂石,響徹雲霄,卻是獄嶼道土入體淬煉肉身之痛深入骨髓,使得昏睡中的方遠清醒過來,體內傳來的疼痛又瞬間讓他暈了過去。如此反反復復,方遠醒來又再度暈厥不知持續了不知多久,最後甚至無法再度發出嚎叫。 兩刻鐘後,站在原地的虛影已是極度淡薄,如若不仔細觀望,甚至都看之不見。看著玄黃大鼎之內尚未完成的淬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不見也罷,吾弟,為兄離開了,這璋?山日後便是你的道場,為兄已在此地設下大陣,你便在此安心修行,待你修成煉虛合道之境,便可破開大陣,前往人世遊歷。罷了,你修習為兄的??道經,那些自那個時代活下來的老東西也應當會照看一二,為兄去了。”話語落下,本就微不可察的身影消散無蹤。 三日之後,懸浮空中的玄黃大鼎早已不見蹤跡,一滴晨露順著樹葉緩緩滾落,與樹葉另一麵滾落的露水匯合,凝聚成一顆更大的水滴,加快了滾落的步伐。清晨的陽光灑落其上,更是平添了一份美景。終於,再度融入了一滴晨露之後,薄薄的樹葉再也撐持不住被壓彎了腰,水滴滾動離開了樹葉,向下落去。 掉落的水滴砸在昏睡許久的方遠的額頭之上,清晨露水的涼意加之刺目的朝陽,使得沉浸美夢的方遠緩緩睜開雙目,眼帶迷茫的看向四周,一時不知所措。 方遠隻記得在失去知覺前,看到一個鬼影快速向自己沖來,再之後的事情便再也記不住了。陡然,方遠隻覺自己腦海中多了許多未曾見過的文字,雖不曾見過,但卻能夠懂得這些文字所記載的東西:??天章。 紅沙城,因南麵有一百裡方圓盡是紅色沙海而得名,此城立城於何時已不得而知,隻知曉此城存在極為久遠。如今的紅沙城中,共有三大幫派,金刀門、千山派,十二月。 其中,金刀門歷時最短,乃是八十年前金刀門門主拚命十三來到這紅沙城創立,卻因拚命十三其人能為高強,不過十餘年便壓下一眾小幫小派成為三大幫派之一。 千山派,立派三百餘年,其門主笑千山乃是三百年前縱橫紅沙城萬裡無敵的至強者,後來不知何故退隱於紅沙城中,收了些門人打理日常事務,後來有些門人仗著笑千山的零星指點,倒也將千山派的名頭打了出去。 十二月,極其神秘,在這紅沙城中存在千餘年之久,傳聞其內隻有十二人,極少出現在人前,隻是不定時在城主府指定紅沙城內的行事規章。不過紅沙城中,傳聞哪怕是笑千山也不敢隨意違背十二月所定下的規矩。 金刀門內,演武場上,今日,拚命十三揮舞手中大刀,雖未動用真元,卻也掀起陣陣狂風,呼嘯不止。拚命十三心中有感,今日他能再次承接一式刀招。 原來,自三年前在井移城得受雲上山人指點過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三年來,自那冥冥之中的傳承之內,他又承接了三次傳承。又習得兩式刀招和一門呼吸法,分別是:刀招陷陣誌、天下皆反和呼吸法龍蛇吐息決。 拚命十三手中揮舞的刀不知何時帶上了一股玄奧道韻,一招一式如同劍舞,卻又攜帶無盡殺機。倏然收刀駐地,緊閉雙目,神思卻被拉入一處不可知之地。 “戰爭?為何而戰?手中的刀,揮向的是敵人?還是同胞?吾不知~” “此戰,若死同歸~” “吾~帶你們~歸鄉” “吾~回不去了~回……” “死戰~諸君,身後是故土,吾等無有退路。” “戰……” “……” 無數聲音,嘈雜卻又清晰,似在訴說著一場慘烈的戰爭。 看不清的身影,前仆後繼。 昏黃的天空,彌漫的硝煙,四散紛飛的殘肢,泥濘的地麵,鮮血匯聚的溪流,無不在訴說著這一戰的慘烈。 拚命十三努力的想要看清,卻怎麼也看不清,直至一抹刀光閃過。 “是……”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將吾的屍骨帶回故土……” 拚命十三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再度睜眼,已是立身演武場。一場大夢,恍若隔世的感覺,使得拚命十三心神俱疲。 不過腦海中浮現的那一抹刀光,讓他心中狂喜,舉刀便要試招。高舉寶刀,眼神肅然,飛身起勢,仿若天地都要被這一招斬落。 “天~噗……”起勢未完,立造反噬。身影墜落,血灑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