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姬香、曲非煙三人將這思過崖當成了大本營,遊覽北峰後返還山洞時天色已黑,而且開始下起小雪。三人進了山洞,見火堆已經升起,卻不見令狐沖…… 話說三人出遊後,令狐沖獨自在洞中練劍,想起之前林平之那毫無章法的招數,也學了起來,一招白雲出岫遞出,學著林平之一掌擊在劍柄,劍搜一下插入了墻中,自己也吃了一驚,自忖就算這幾個月中功力再進步得快,也決無可能一劍刺入石壁,直沒至柄,那要何等精純渾厚的內力貫注於劍刃之上,才能使劍刃入石,如刺朽木,縱然是師父也沒有此能耐,目前見過的人可能就林兄弟能做到了。 他呆了一呆,向外一拉,將劍刃拔了出來,手上登時感到那石壁其實隻薄薄的一層,隔得兩三寸便是空處,石壁彼端竟是空洞。他撿起石頭運力一砸,突然間砰的一聲響,石頭穿過石壁,落在彼端地下,但聽得砰砰之聲不絕,石頭不住滾落。他發現石壁後別有洞天,又去拾了石頭再砸,砸不到幾下,石壁上破了一個洞孔,腦袋已可從洞中伸入。他將石壁上的洞孔再砸得大些,點了火把,鉆將進去,隻見裡麵是一條窄窄的孔道,低頭看時,突然間全身出了一陣冷汗,隻見便在自己足旁,伏著一具骷髏,他定了定神,尋思著:“難道這是前人的墳墓?但這具骸骨怎地不仰天躺臥,卻如此俯伏?瞧這模樣,這窄窄的孔道也不是墓道啊。”俯身看那骷髏,見身上的衣著也已腐朽成為塵土,身旁放著兩柄大斧,在火把照耀下兀自燦然生光。他提起一柄斧頭,入手沉重,無虞四十來斤,舉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嗡的一聲,登時落下一大塊石頭。他又是一怔:“這斧頭如此鋒利,大非尋常,定是一位武林前輩的兵器。”又見石壁上斧頭砍過處十分光滑,猶如刀切豆腐一般,旁邊也都是利斧砍過的一片片切痕,微一凝思,不由得呆了,舉火把一路向下走去,滿洞都是斧削的痕跡,心下驚駭無已:“原來這條孔道竟是這人用利斧砍出來的,可惜啊,這人再往前一步就出去了。” 又再行數丈,順著甬道轉而向左,眼前出現了個極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眾,洞中有數具骸骨,或坐或臥,身旁均有兵刃。舉起火把往山洞四壁察看,隻見右首山壁離地數丈處突出一塊大石,似是個平臺,大石之下石壁上刻著十六個大字:“五嶽劍派,無恥下流,比武不勝,暗算害人。”每四個字一排,一共四排,每個字都有尺許見方,深入山石。舉起火把往石壁上照看時,隻見一行字刻著道:“日月神教範鬆趙鶴破恒山劍法於此。”這一行之旁刻著無數人形,每兩個人形一組,竟然是拆招破解之法。在這些人形之旁,赫然出現一行字跡:“日月神教張乘雲張乘風盡破華山劍法。”令狐沖勃然大怒,心道:“無恥鼠輩,大膽狂妄已極。華山劍法精微奧妙,天下能擋得住的已屈指可數,誰膽敢說是‘盡破’?”一凝神間,看到那行字旁一個圖形,使劍人形雖隻草草數筆,線條甚為簡陋,但從姿形之中可以明白看出,那正是本門基本劍法的一招“有鳳來儀”,劍勢飛舞而出,輕盈靈動。再細看“蒼鬆迎客”、“白雲出岫”、“白虹貫日”“金雁橫空”、“無邊落木”……竟然盡數給人破去,一時間冷汗直流,後背濕透,呆立原地。 “令狐兄,怎麼了,沒事吧?叫了三聲了都不答應。”林平之一拍令狐沖後背,將他嚇了一個激靈。 令狐沖抹去額頭的冷汗道:“林兄弟,你們回來了?完了,我華山派的劍法全給人破了。”說罷手指著墻壁,並將如何發現山洞給描述了一遍。 四人看了許久壁畫回到火堆前,令狐沖發著呆囔囔道:“林兄弟,怎麼辦?不對,這些招法不能流傳出去,不然五嶽劍派就完了。” 卻聽得林平之嗤笑一聲,道:“令狐兄啊,識字的先生多不多?但能寫好詩,寫好文章的有幾個?” “啥意思?”令狐沖問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林平之接著道:“都是用那幾千個字,在不同人的手裡可以寫出不同的文章詩句,有的好有的差。武功招數不也是一樣的道理,相同的招數,不同的人使出來效果也不一樣,有的高明有的呆板……來來來,不信來破我手上的華山劍法。”林平之站起身來,撿了兩根樹枝,扔了一根給令狐沖。 令狐沖站起身,離開林平之一丈遠道:“好!你使出墻上的‘有鳳來儀’來試試,我用魔教的招數來破。” 林平之道:“按墻上所畫,華山派這有鳳來儀起手便是虛招,而之後的五六種後手才是其威力所在,對吧?準備好了嗎?” 令狐沖凝神道:“是的,林兄弟,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林平之的臉已貼近令狐沖的臉,這速度嚇得令狐沖暴退,便在拉開間隙一瞬間,林平之屈膝轉胯“劍”尖斜上直點令狐沖心窩,正是一招有鳳來儀。令狐沖按照墻壁上的招數將來劍挑開,哪知林平之往右前微跨,令狐沖剛好將林平之的“劍”挑在了自己喉間。 “不是,林兄弟,你這有鳳來儀起手就虛招當實招用啊……”令狐沖道。 “誰規定這有鳳來儀不能起手就來實的?你就說這是不是有鳳來儀吧。”林平之笑道。 “是倒是,隻是……”令狐沖話還沒完便聽得聲音從洞口傳來:“隻是個屁,華山派的蠢材小子,是木魚腦袋嗎?難道林小子還得照著墻上比劃出後招來,讓你再依葫蘆畫瓢反擊啊,傻不傻?你就不能學學林小子,靈活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