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德信的話,趙塵隻是端起茶水又抿了一口,默默的看著圓鏡。 “既然是真人的弟子,那自然是由真人做主,剩下的幾位小友,這七層的茶水,對其也算一番緣法了。” 趙塵知道,先前龍宮之中,趙塵周嗣和荊淵君之間的幾句對話,德信乃至苦水觀祖師都沒有聽見。所以,隻是略微沉默了一瞬,趙塵開口道:“周生並不是我的弟子,我如今沒有收弟子的資格。” 德信立刻明白了趙塵的未盡之意,隨即看向周嗣:“所以真人這打磨,已經不是用力了,而是嚴苛。” “或許吧,畢竟這是和一方大教結緣啊。傳說中,那些仙人收徒,其考驗,莫不是歷盡輪回,幾歷生死。和之相比,這已經非常溫和了。” 聽趙塵這麼一說,德信不由有些無語道:“我這苦水觀雖是小門小派,但也知道,真人你說仙人,定也絕非尋常。”說罷,德信又看向鏡中眾人:“這幾位,除了,那隨真人學道的周小友外,雖不是什麼良才美玉,但也不是那些渾渾噩噩,迷茫於生死之中的凡俗濁流,而且,那位文質小友又和苦水觀又幾分淺薄緣法。” “既然真人打算以這茶水考驗學生,那我也湊個趣吧,那文質小友嘗上一絲,那邊和苦水觀多上一絲的緣法,若是其可以吃上一口,便是和我有一段師徒之緣了。” “觀主說我嚴苛,可觀主這考驗,相對而言,也一點也不必我輕鬆啊。周生尚有幾年底蘊可挖,可這幾位……”說到這裡,趙塵也隻是搖了搖頭,就閉口不言了。 “那些小友,自然不能和真人的學生相比……” 說到這裡,圓鏡之中,眾人已經分別坐定,有年輕道人為眾人奉上茶水。德信見狀,不過屈指翻掌,便將除周嗣和那知客道人外的茶水全部換掉。盞中,除了留下一口的量的原本茶水,剩下的全部換成了甘冽泉水。 場中眾人,不知為何,也沒有察覺到手中茶水的顏色突然淡了一些。微嘗一口,那不甚猛烈卻又綿綿不絕的苦澀之感便從舌尖散發出來。當然,這苦澀雖說不怎麼猛烈,但驟然嘗到,若非幾人都有些修養定力,怕是會當場吐出來。可便是如此,那綿綿不絕的苦意還是讓幾人眉目略顯扭曲。 看著幾人的表情,那知客道人低頭飲茶之時,眉間不自覺的露出了幾分笑意。這茶水雖是一種不錯的修行資源,其也算是荊經常可以嘗到。但就看其可以做為一種打磨心性的手段,便知道這味道絕對不好受。 今天,一來可以蹭一份觀主的份額,而來有能看到幾人這樣有趣的表情,這雙份的快樂都讓他有些喜形於色了。 此時,周嗣這突然的問話可是問到了他的知識盲區了。幸好此時,觀主的話音在他心底響起。等知客抬起頭時,已經收拾好了自身的表情。 “真人這般的修行法門,雖有種種要求,而且修行難度極高,但比我等這樣的法門……”德信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說,停了一瞬間後,才接著道:“至少壽元上,要比我等好上不少。便如真人,如今便有五百載壽元。而我等,便是修成散仙,也最多再駐世五百年。” 當然,這樣的雜念,德信不過一瞬間便將之斬滅了。不過一句感嘆之後,便又將話題轉到了別的地方。 趙塵一邊口上回應著德信,一邊在心中胡思亂想:“會不會,一般而言,神魂一脈的法門,要比正仙道更難呢?不但入門如此,後麵也是一樣。比如說成就四階,一般正仙道,足有一千載歲月可以努力,可神魂脈,卻是不到兩百年。超過五倍的差距,也不知是哪位天才,開辟出了這條路。” 當然,這樣的念頭,趙塵也隻是在心中想一想罷了。 圓鏡中,那知客見幾人嘗了一口之後,沒歇兩口氣便又嘗了第二口,沒一會兒的功夫,都喝下了不隻一口的量,頓感心中詫異。仔細一看,才發現幾人的茶水顏色淡了一點。當然,這一點差距,要不是經常接觸,很難察覺出來。知客心中了然,明白這是觀主的手段。 要知道,這其中可不是簡單的兌水那麼結簡單。為了讓喝茶的人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又不破壞這一口茶的完整性,其中的復雜之處……雖說一口第七層的茶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其效果可好過一盞第八層的茶水。 “也不知道這位周居士有什麼特殊之處,值得觀主這樣花心思。”知客道人心中思量道。 先前,德信列隊迎接趙塵的時候,因為有事,其並沒有參加。在加上神魂一脈法門的特性,其能做知客,接待來往的香客等,那必然年富力強,精力充沛。而這樣的情況下,縱然心性了得,但修為必然不高,所以也沒有看見之前的異象。 想到這裡,知客又看了周嗣的茶水,卻見其茶水顏色和自己一致,眼底露出了然的神色。 確認不會影響自身根基元氣之後,周嗣也就不客氣了。一口茶水入口,周嗣便察覺到了不對。隨即一邊任由口中的那點茶水一點點滑入腹中,一邊細細體悟自身的狀態。 正在此時,周嗣忽然想起趙十來天前那沒頭沒尾的話,又想起趙塵先前讓自己隨徐鉉等人來渚上時提到了苦錢泉的話。周嗣知道,這又是一個考驗。若是不通過,周嗣也不知道有什麼後果,或是過一段時間之後重新考核,或是被趙塵放棄。 但是,正如十幾天前說的,周嗣隨趙塵遊歷已經快七年了。這七年裡,周嗣歷經了多少艱難困苦,放棄了好些看起來近在咫尺的機會。所以,周嗣自覺沒有放棄的餘地。 同時,身旁幾人,對周嗣也是一份鼓舞和鞭策。就這樣,區區一盞茶水,周嗣一直喝了一個多時辰。一個多時辰,除了知客、周嗣,徐鉉、文質,還有一人外,剩下的幾人,身前茶盞中,都還剩下了一些茶水。多者半杯,少者也沒過杯底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