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嗣在鬼獄中苦苦煎熬之時,趙塵和寧陽鄉土地正一邊通過光幕看著周嗣的表現,一邊交流著各自 在道上,尤其是神道上的領悟。當然,因為修為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寧陽鄉土地在說,趙塵在聽。 一番論道後,趙塵忽然開口道:“神君待我甚厚,實在讓我有些愧不敢當。不知我可有什麼能幫到神君的,隻要力所能及,神君隻管開口。” “哈,真人你這話說的就有些不誠了!”寧陽鄉土地聞言輕笑著搖了搖頭。 “而且,真人為什麼認為我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而不是天生熱枕呢。再說了,便真的有所求,那為什麼求的就必須是現在,而不是將來呢?” 說到這裡,寧陽鄉土地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你這一點不誠,往大了說,便是一點心靈層麵的瑕疵,再往大了說,那就是心性動搖的表現。吾雖不知你為何如此,但要注意呀……” 若說前麵的話隻收調笑,但寧陽鄉土地這一番話,卻是有幾絲認真的意思了。 趙塵自然也領會到了話中的勸誡意味,認真的表示了感謝。 也因為寧陽鄉土地的點醒,趙塵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心態確實出了的問題,隻是太過細微,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若是要趙塵自己醒悟,若沒有外緣,雖不會到積重難返之時,但也絕不會輕鬆。 “這些時日修為有些停滯,行為做事不免有些急躁。雖然對此有所認識,但若不是神君點了出來,還沒認識到影響已經這樣深遠了。” 一邊大致和寧陽鄉土地說了下自己的情況,誠心的表示了下謝意,一邊,趙塵也在內心認真的反思著。 “這心性的修持,著實不易啊,我雖早已明心見性,心性圓滿,成就了一顆長生駐世之心。和尋常世俗中人相比,在心性上,足以說一聲超凡入聖了。並且,若是不繼續在道上攀登,這份超凡入聖的心性修持,也幾乎可以說一聲永不退轉了。” “隻可惜,就如一般人‘道不遠人而人遠道’一樣,我輩主動追逐大道,自然也會承受道的壓迫。這份壓迫自然是方方麵麵的。就如同心靈境界一樣,本來因該永不退轉的超凡入聖級的心性修持,在道的壓迫下,往外,不顯一點神異,往內,也不比普通修身養性之人高妙多少。” “這些在尋常時候,自然不算什麼,可一但受到波折,那就容易禍患積於細微了,時日一久,那更容易地裂山崩……” 想到這裡,趙塵忽然心中一緊:“我先前傳法門給周嗣,讓其通過參悟這些法門打磨精、氣、神、心等,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過也是,若是這種方法沒有缺陷,怎麼不但宗內不用,便是藏書中也沒有相關記載!” 想到這裡,趙塵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對自己默念道:“趙塵啊趙塵,你不但好為人師,還自作聰明啊……” 撫平思緒後,趙塵看向寧陽鄉土地:“神君,我有一事請教。” “真人但說無妨,沒什麼請教不請教的。” “若神君所見,我先前傳了一些法門給周生,如今想想,這是不是有一些不妥?若隻是囫圇吞棗的隨意用用也就罷了,可我讓周生參悟其中的道理……” 聽到這裡,寧陽鄉土地立刻明白了趙塵話中的意思:“真人多慮了。” “道何處不在,何物不存。我輩修行之人,參玄悟道,說是主動追尋大道,實際上是以威嚴、宏大來看待道。以此等視角看待道,又想著不斷向其靠近,自然會受到壓迫。” “周小郎君參悟真人傳授的這幾個法門,還不到這種程度。影響肯定是有的,但若沒有數十年如一日的時間侵染,受到的傷害,在量上,還沒有這一次的大;在質上,隻要一年半載不參悟,那影響也會消失的一乾二凈。” “再說了,就這點影響,便是放著不管,也沒什麼。等周小郎君正式跨入修行路,也能輕鬆消去的。” 說話間,光幕上,周嗣身邊那源源不斷的鬼類終於驟然一空,那一直緊繃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周嗣按照儀式,變化手印,口頌贊偈,停下法門。法門剛停下,周嗣腳下便一個踉蹌,照地上摔去。 寧陽鄉土地見狀,直接將周嗣挪了過來,並將臨時生成的鬼獄消去。 原本一直守在井口,手中提著一根繩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朝井內張望著,正準備將周嗣從鬼獄中拉出來的神吏眼前突然一花,便見無論是井還是房間,都消失一空。自己此時正站在一麵墻壁前。見狀,神吏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遂對著虛空抬手一禮,轉身離開。 正朝地麵摔去的周嗣忽然感覺自己被一股力氣托住。順著這股力氣站起身體,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來殿中。 “周生,你很好!”趙塵對著周嗣微笑的點了點頭:“還不多謝神君!” “多謝神君!” “小郎君客氣了。還有真人,之前就說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一番客套之後,趙塵開口道:“周生,你隨我遊歷九年,行走數州。數年相處下來,你應該對修行一事,有了些基本的了解了。今日再問你一次,可願隨我回宗修行?” 周嗣聞言大喜,雖之前便在患得患失之間有所猜測,但如今真的從趙塵口中得到了明確的回復,卻依舊激動的難以自持:“學生此心,自從九年前開始,便不曾動搖過,求老師成全。” 說罷,周嗣直接一拜到底。 趙塵抬手虛扶,將周嗣隔空扶起:“既然下了決心,便不要後悔。周生,你和我出來這麼多年,回家看看吧。畢竟,下一次回來,還不知是什麼時候了。我在這裡等你三個月。” 被扶起的周嗣隻聽見這一句話,便忽的一陣恍惚,隨即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伏在書案上睡著了。待自己起來,原先坐在自己對麵的趙塵早已不知所蹤。屋內屋外,乃至出門尋找一圈,隻發現了一份自己的行李和一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