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推辭後,陳安之還是答應下來。 快步跟在羅塵後麵,不為別的,隻為嘗嘗這裡的酒食,是不是真如這貨所說,天下一絕。 這座沿河而建,占地範圍頗廣的勾欄,屬於合歡宗的資產,名為百花樓,共有四層樓,一樓主要是表演曲藝之地,算是清倌。 二樓以及勾欄外的花船,都是做些皮肉生意,隻需要花費點金銀錢財,便能混得風生水起,被姑娘們當成大爺伺候。 三樓則是一些花魁小娘的小院,僅靠錢財,是敲不開小院大門的,還得輔以詩詞歌賦之類的才藝才行。 四樓,則屬於修士才能踏足的地方,用的是山上的神仙錢,裡麵的女子,也是合歡宗獨有的爐鼎娘,修習的功法,足以讓諸多修士欲仙欲死! 兩名身材姣好的豐腴女子,站在四樓雅閣之上,憑欄而立,眺望著太平鎮上的繁榮景象。 如果陳安之在此,估計一眼便能認出,其中一名身著紫裙的女子,正是在金乾宗有過一麵之緣的棲霞山六娘。 豐腴婦人望向旁邊的好友抱怨道,“薑嫣,還是你百花樓的生意興隆,不像棲霞山那處偏僻地界,估計一整年的流水,才頂得上此地一個月。” 名為薑嫣的女子,身穿一襲粉色長裙,微笑一笑,“六娘要是喜歡,除了每年元宵外,也可以常來逛逛的。” 六娘搖了搖頭,“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裡雖好,但總歸感覺不自在,特別是那些大宗門弟子的所做所為,是真的沒眼看。” 薑嫣不置可否,“宗門修士,歷來如此,行事無所顧及,隻圖一時痛快!” “對了,六娘得了蜀山枚丹藥,想必離築基應該不遠了吧?” “早著呢,你我同修的一種功法,體內的陰氣有多難平衡,你怎會不知,那枚丹藥,隻是讓我多上幾分築基的可能罷了。” 薑嫣點點頭,“看來還是得多吸收點修士身上的陽氣才行,最好是名築基期修士的純陽之氣。” “不過有此境界,還留有童子之身的修士,鳳毛麟角,比上青樓,卻守身如玉的男人還罕見,六娘看來隻有另尋他法了!” 豐腴婦人唉嘆一聲,“前些年在金乾宗,倒是遇到一張靈符,頗為古怪,竟然能中和鬼物體內的陰氣。” 薑嫣驚訝出聲,“還有如此奇怪的符籙!” 作為這座百花樓的幕後主人,薑嫣然自認見識頗廣,卻不曾聽過世界上有如此奇怪的符籙。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隻怪你我井底之蛙,見識太淺!” 薑嫣好奇道,“是哪位高人,竟然有此種靈符?” 婦人開口道,“是位煉氣中期修士,身上符籙,估計是長輩所贈,隻有三張,在金乾宗內,全被他用掉了,此符最終與我失之交臂,無緣購得一張。” 薑嫣唉聲嘆氣道,“可惜,可惜,如此珍貴的符籙,竟被一次性全用掉了,真是個敗家玩意,莫非是大宗門出來歷練的弟子。” 婦人人搖了搖頭,正想解釋,眼神突然一亮,望向一處,笑了起來。 薑嫣望著傻笑的豐腴婦人,疑惑道,“六娘是看到了什麼稀奇之物?” 婦人目光如焗,嫣然一笑! “碰巧看到了個敗家玩意!” …… 羅塵帶著陳安之,徑直走入這座百花樓。 此時正值夜晚,二三四樓以及河中的花船,往來絡繹著許多修士,商賈,官吏,甚至還有一些修習橫煉功夫的江湖遊俠,可謂是生意興隆。 唯有一樓的勾欄,顯得格外冷清,隻有寥寥幾人,觀其模樣,多是些沒錢的窮鬼。 想想也對,哪有正經人,晚上來此,隻為了喝喝小酒,聽聽小曲? 羅塵領著陳安之,在一樓一處靠窗的地方落座,果真如他所說,真就是隻為了聽聽飯,聽聽曲,順便看看河中花船上雪白的美景而已。 想必那些窮鬼,同樣也是如此的想法,點上一壺小酒,一盤小菜,邊喝邊欣賞,估計能看上一整晚。 兩人雖在一樓落座,但羅塵還是頗為豪爽的點了一桌修士才有資格享用的靈食,還點了一壺兩塊靈石的仙人醉。 陳安之小嘗一口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家夥總算說了次真話,這裡的酒食,雖然沒達到天下一絕的程度,也確實不錯。 “說吧,找我來此,何事。”陳安之夾了兩口菜後,開口問道。 羅塵飲了一口酒,斟酌了許久,才開口說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這座太平鎮,正是我家鄉。” 陳安之點點頭,他早就猜到了,雖然羅塵從未提起過,但他到此處後的那種放鬆心態,和遊子回鄉時如出一轍,藏不了半點。 陳安之開口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家在何處。” 羅塵指了指黑夜中,河對岸的南方,“從這裡過河,數裡外有座小山頭,山上原本有座茅草屋,裡麵曾經住著一家三口,以打漁為生。” “二十幾年前的一天,兩位來此降妖除魔的宗門仙師,打鬥時隨手毀掉了那座茅屋,還誤殺了屋內的一對夫妻,僅剩一位在學塾念書的孩子幸免於難!” “現在那裡,已經沒了茅屋,沒了夫妻,那名孩子也遠走他鄉,隻剩下兩座相依為伴,長滿青草的墳塋!” 漢子語氣平靜,似乎在訴說著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陳安之默默飲酒,一言不發。 待羅塵連飲了一口酒後,陳安之才繼續開口問道。 “那兩位仙師呢?” “給了官府一大筆神仙錢,熄事寧人後,回山上修行長生大道去了,這麼多年過去,估計兩人早就將此事忘得一乾二凈了!” 羅塵一連喝了半壺仙人醉,似乎這酒真有些醉人! 漢子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又說了些醉話。 “他們不會知道,當時那位拿著一朵先生獎勵的大紅花,蹦蹦跳跳回家,等著娘親誇贊的孩子,看到兩具屍體時,哭得有多慘。” “他們也不會知道,那名不過十歲的孩子,獨自挖出兩座墳塋之時,雙手磨出了多少鮮血!” “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誤殺的兩名螻蟻姓甚名誰!” “他們隻會心疼自己賠出的一大筆神仙錢!” “他們……!” 漢子一邊喝著酒,一邊訴說著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