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知道,明白(1 / 1)

百煉爭仙 一聖正氣 5565 字 2024-03-17

暮色蒼茫,晚風吹拂。   長長的石階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暮色落在身上,映出淺淺黃昏光線。   晚風徐過衣間,吹動落袖,輕輕搖擺。   忽然間。   前方的汪海,邁出的步子,大上一分。   緊接著,又再多一分。   那步伐速度,在瞬息間,徒然加快。   身後的李方,忽的怔住。   又在剎那後,明白過來。   那黑白的雙瞳,湧出堅定,那小小步子,亦是大大邁出。   一時間,前方身影在趕,後方人影在追。   追逐的兩道身影,在昏黃的暮色下,拉出兩道長長的黑線。   直至抵達山下,前方的汪海,才止住步子,停在山腳處。   又如之前那般,忽的轉身。   銳利的眸子,盯著那張氣喘籲籲的臉龐。   青袖下的右手,緩緩抬起,分開的五指,握住成拳。   那拳頭,在目光下,緩緩向李方遞去。   李方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因竭力追逐,而微微弓著的身軀,在拳頭遞來的那一刻,不自打直。   黑白的瞳孔,透著堅定,帶著鋒芒。   然後同樣抬起右手,握指成拳,向前遞去。   砰。   一大一小的拳頭,在半空中,輕輕對碰。   那對碰聲,明明淺低,可落在二人耳中,卻似刀劍戈鳴。   對視的雙眼,齊齊湧出恍惚,而後皆是射出銳利。   明明無言,卻已道盡。   自這一刻起,兩人是推心置腹的知心好友,是人海茫茫的磕碰少年,更是……   你追我趕的競爭對手!   …………   神意觀,廂房。   清茗香氣,裊裊飄起。   四方小桌上,山水折扇扣在其上,磁性聲音隨之響起:   “知你時間緊迫,所以我命鐵匠,日夜加點。”   “還好趕上了。”   話語落下後,楊文興右手輕抬,山水折扇跟隨提起。   那壓在山水折扇的一物,隨之映入眼中。   是一雙鐵鑄手套。   半指短口,覆鐵手背,扣鏈掌心。   點點銀芒,在黃昏光線下,折射而出。   “黃巖山的上好鐵礦,王家灣的百鍛鐵匠,白雲城的製圖大家。”   “費了功夫,出了大血,要是嫌棄,那就拖出去!”   點點話語,再次落下。   雖未言明,可李方心頭,卻是清楚。   如今的他,今非昔比,早已不是那個懵懂少年。   這長河地的各方雲湧,落在耳中,記在心上。   黃巖山的鐵礦,一礦難求,王家灣的鐵匠,排起長隊,白雲城的大家,三顧才見。   其中耗費的銀兩,五百起步,上千不止。   更不談,還有欠下的各方人情。   這道緣分,可比那見麵禮,重了不知多少。   可偏偏李方臉上不湧感激,口中也不言謝意,反而徑直伸手,朝鐵鑄手套抓去。   那打趣的笑語,同時落下:   “楊師兄,莫要心疼,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   “再說,我這身上,長滿了虱子,都沒叫痛,你可不能喊苦。”   相識到相知,輕禮到重緣,相處的方式,漸漸轉變。   相識淺言,輕禮厚語。   相知熟話,重緣無聲。   那緣分,越是厚重,那言語,越是輕抹。   真要重緣厚語,反倒徒生距離。   啪!   楊文興卻是打落李方的小手,兩道星眉輕輕一擰,抿嘴道:   “就許你彎酸,不許我耍潑?”   “我怎地就不能心疼了,這可是我的私房錢!”   李方聽後,輕抹漸去,鄭重浮上,輕聲道:“我醒的,楊師兄。”   “我隻記得楊文興,可不曉得哪裡來的楊家。”   “醒的就好。”   楊文興眉頭舒展,笑容浮上。   那握扇的大手,也隨之收回。   李方這才再次伸手,拿起鐵鑄拳套。   十指沒入短口,掌心觸連扣鏈,手背緊貼覆鐵。   方一戴上,鐵質的冰冷感,湧上雙手。   五指彎屈,緊握成拳,不厚不薄的鑄鐵,正好擠滿了拳頭間的最後一道縫隙。   生出沉重力道感的同時,又不失輕巧的靈活性。   恰在這時,楊文興的話語,再次響起:   “百鍛精鐵的用料,看似單薄,實則十足堅硬,普通刀劍,一當對上,不是缺磕,就是斷口。”   “半指短口的打造,比不上全指的對拚性,可多了全指沒有的靈活性。”   “更能發揮出截盤手的特點,行走江湖,亦是可時時戴上,以備偷襲。”   說到這裡,楊文興頓了一頓,繼續道,   “至於掌心扣鏈,手背覆鐵,前者為掌,後者為拳。”   “出掌時,道道扣鏈,交相扣連,似那掌心鈍針,如那缺尖粗刺,落在他人身上,可破肉入骨。”   “若是對上劍鋒刀口,扣鏈交連間,可卸下一二分鋒芒,隨心意間,選擇拍飛擊走,或是緊鎖擒拿。”   “出拳時,百鍛覆鐵,渾然一體,堅硬無比,對上大開大合的手段,不落絲毫下風。”   “若是誕生勁力,沉重力道,更添三分威力!”   隨著話語漸落,李方雙手變換,或掌或拳,或拍飛或擒拿。   似在演武般,一一印證著楊文興所言的手段。   待印證過後,李方看向楊文興,點頭道,“勞楊師兄費心了。”   “我知道了。”   麵對謝語,楊文興卻是緊盯李方,不答反問,“你當真知道?”   李方沉默不語,心頭卻是明白其語意。   再次點頭,輕聲道:“我知道。”   楊文興的目光,不由浮上凝重,“可你知道,那位也知道。”   “你就不怕犯了那位的忌諱?”   李方對上目光,眼中是無比的通透,“知道歸知道,可又不是明白。”   “看他人明白,卻言道糊塗,看自己糊塗,卻心知明白。”   “再者……”   李方話語一轉,沉聲道,“相比犯了忌諱,我更害怕失去價值!”   楊文興不發一語,可那朗目,卻是死死盯著李方。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目光,透著冷芒,帶著後怕,又藏著驚恐。   …………   李方離開了。   一時間,不大的屋內,隻剩二人。   楊文興坐在木椅上,沉默不語。   汪海坐在對麵,望了一眼自家好友後,輕聲問道:“後悔了?”   楊文興聞言,端起清茗,大灌一口後,狠狠道:“後悔?怎不後悔!”   “後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他不過入眼,隻是上心,怎麼敢……”   話語落至此處,楊文興猛地抬頭,風采的臉龐上,湧出後怕與猙獰,   “如何敢去試探那位的態度?!”   “他,當真瘋了!”   汪海銳利的雙眸,隨著話語,浮起復雜,感同身受道:“看不透,猜不著。”   “惶惶不安,度日如年。”   “楊兄,換做是我,我亦是也會瘋。”   楊文興再度沉默,可那目光,卻是漸漸平靜下來。   恰在這時,汪海的輕笑話語,再次響起:   “再說,若是成了呢?”   “若是成了,離那往後,還差幾分?”   “差得多了,但總歸比上心,更進一步。”   對語落下,一片無聲。   可楊文興的目光,不再後怕,不再驚恐,而是蠢蠢欲動。   那平穩的呼吸聲,亦是帶上三分心動。   汪海雙眸藏鋒,在那鋒芒下麵,是炙熱的灼烈。   隻有這般瘋了的人物,才是他汪海教出來的後輩。   隻有這般瘋了的人物,才能配得上旗鼓相當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