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那頭兇虎,已經潛伏在這四周了?” 聞言過後,李方雙瞳微縮,神經隨之緊繃,在慎重的目光下,還夾雜著躍躍欲試。 孫麻子見狀,哪裡不明白李方的心思。 可已為魚俎,哪敢再有托詞,隻好如實道出: “是的,不出意外,那頭畜生,應該潛伏在戲猴所在柏樹的後方。” 此言一落,李方精神一振,右手拔起三尺鐵矛,步若奔蹄,朝著戲猴的方向,急奔而去。 以及落下命令般的話語: “跟上!” “若遭遇兇虎,你等可自行撤離。” 話入耳中,孫麻子站在原地,望著李方的背影,神色掙紮起來。 數息過後,孫麻子咬了咬牙齒,朝著身邊的四人,低聲道:“都跟上,那頭畜生惹不起,至少還能逃。” “可惹怒了這位李大人,咱們就真無處可去了。” 其餘四人,也知利害,點頭應下。 一行五人,不再遲疑,當即奔開步子,急追而去。 李方大步急奔,迎風疾馳,不過十餘息,便臨近高大的柏樹。 似是李方的舉動,驚嚇了戲猴,在李方臨近的一瞬間,戲猴如驚弓之鳥,從柏樹枝頭一躍而起,躥入後方的柏樹林中。 ‘追!’ 好不容易從孫麻子的口中,撬開兇虎的線索,李方哪肯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腳下速度,再快一分,直追而去。 越過高大柏樹,直追數十步後,李方急奔的步伐,突然一止。 視線中的戲猴,躥入一處柏樹林後,不知去向。 最重要的是,一條分岔小道,映入瞳中。 小道入口,自李方腳下開始,朝著前方的柏樹林,分割成兩條通往不同去向的小道。 小道上長滿雜草,在其四周,更長著一米餘高的灌木叢。 讓原本不寬的小道,變得越發狹窄,導致僅容一人通過。 目光一移,落在小道的雜草上,讓李方的臉龐,又生數分慎重。 漫道的雜草上,有數簇雜草,呈踩踏的形狀,依稀能分辨出這是腳印的痕跡。 輪廓呈前尖後方,七寸長,三寸寬。 在腳印的四周,還散亂留下著尖銳的爪印痕跡。 ‘製式長靴,流外俠客。’ ‘尖爪痕跡,兇虎爪印。’ 李方認出腳印主人與爪印主人的身份後,轉頭看向另一條岔道。 在小道的雜草上,同樣留下了流外俠客的腳印與兇虎的爪印。 呼,呼。 正在這時,後方的孫麻子五人,追趕上來。 五人脊背微弓,喘著大氣,還有滴滴汗珠,從額頭流下。 李方見狀,眉宇微皺,從發現戲猴的小道到達此處,不足三百米遠,隨便一個半大小子,就能輕鬆跑來。 更不提五個正值壯年的獵戶,怎會如此不堪。 思緒遐想間,李方靈光乍現,下意識握了握手中的鐵矛。 可迎來的卻是雙瞳驟縮。 不可置信的目光,從眼中浮起,讓李方死死盯著自己的右手。 右手上的握力,小上了五分之一! ‘不對勁!’ 反應過來的李方,當即湧動氣血,卻是得到了一個讓他臉色難看的結果。 不止右手握力,他的一身實力,也少了五分之一! ‘怎麼可能!’ 李方的心神,如巨石落湖,激起浪濤。 這世上,怎會有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失去實力的手段。 即便是蒙汗藥,軟筋散一類,亦需配合烈酒一類之物,方可下毒成功。 毒藥亦是藥,取材依舊是草藥,混雜在一起,必然有諸多氣味,頂多用麝香一類,遮掩部分氣味。 隻有混入烈酒吃食中,才能徹底遮掩氣味。 下毒,下毒,隻有先下手成功,後方可稱毒。 可自進村開始,所吃食物,一應是自己所帶,飲用水源,也是村中唯一一口老井。 一村百餘人口,怎不見他人中招。 ‘不對,孫麻子五人,也中招了!’ ‘他們,是跟我一同進山的,是進山前,還是進山後中的?’ ‘若是進山前,是誰下的,若是進山後,又是怎麼中的?’ 冷靜下來的李方,運轉大腦,腦中閃過一道道懷疑的人影。 有卑躬屈膝的宋風三人,有深夜獻身的二丫,還有…… 可還未懷疑再多,李方卻是抬起左手,迎風一抓,低喃道:“這風,有氣味……” “是青藍花的香氣。” 香氣經過陣陣涼風的吹散下,氣味變得很淡,再加上兇虎在側,神經時刻繃緊,讓李方幾乎很難察覺到。 直到此時,冷靜下來,才能依稀察覺出來。 “孫麻子,柏林山頭,也栽著青藍花?” 沉默數息後,李方凝視著看不見的涼風,出聲一問。 麵對這莫名的問話,孫麻子愣了一下後,才搖頭回道:“李大人,柏林山頭,隻有柏樹和野花,青藍花是徐手藝帶來的,隻有村裡有栽種。” 李方聞言,微微抬頭,望了一眼落下半個輪廓的夕陽,再問:“前兩波俠客,遭遇兇虎的時辰,是幾時?” “是酉時。” “具體時候?” “夕陽西下,跟此時相差無幾。” “此處岔道,是哪一波俠客踏入了?” “前一波俠客,老楊頭用徐手藝的錢銀召集來的。” “他們是在這岔道上,分開行動了?” “是的。” “後來呢?” “小民不知,一發現那頭畜生的痕跡,那波俠客便把我們打發走,怕我們分潤那頭畜生的屍體。” “我們也害怕那頭畜生,就聽命離開了。” “後一波俠客呢?” “後一波俠客,是在西南方的洞穴裡,發現了那頭畜生。” “他們武藝不高,但心善,在發現了那頭畜生後,就讓我們離開了。” 李方聽著回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目光一躍,凝望分岔小道的深處,“小道後方,還是柏樹林?” “不是。” 孫麻子搖頭道,“是一處瘴林,凡是進入瘴林的,都會得上瘴毒,全身皮膚潰爛,血肉化膿,不治而亡。” 李方聽後,不再提問,轉身道:“回村,搜山一事,等明日再說。” 今日所遇,太過匪夷,讓他心生不安。 有太多地方,需要回村弄明白。 可就當他正準備轉身時,目光卻是死死盯著前方。 在前方分岔小道的中央處,一抹身影跳上柏樹枝頭,朝著他上下揮手。 斑駁的陽光,照在其上,仿若拉伸線般,將身影橫向拉長,那立體的輪廓,隨之變得扁平與詭異起來。 大風刮來,卷動錐狀的樹葉與棕色長毛。 在這一刻,錐狀樹葉與棕色長毛,齊齊狂舞,在昏黃的光線下,仿若群魔亂舞。 那上下揮動的動作,也在此時,變得意味詭異起來。 仿若妖詭之物,在引誘凡人,步入死亡。 亦讓李方寒毛直起。 也讓孫麻子五人,心頭大顫,寒氣沖頂。 “回,立即返回村子!” 李方最先回過神來,毫不猶豫轉身,順著小道離去。 孫麻子五人,隨即回神,當下奮力追趕,生怕慢了一分。 一行六人,沿著小道,返回紅楓村。 可在半途,李方猶有不甘,轉身望去。 瞳孔又縮。 在昏黃的陽光下,一抹黑黃交錯紋路的獸影,自分岔小道的入口,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