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雜木黑鐵木。” 江承宗感受到李方的目光後,扣指敲了敲手上的柴火,解釋道,“沉如凡金,硬似凡鐵,若是在世俗界當屬奇花珍木一類。” “可放在這偌大的修仙界中則是平平無奇,與雜草雜木一般無二,隻能淪為作為木屋木床的材料,或是如眼前這般成為燒水煮飯的柴火。” “這褐斑鍋中蒸煮的雜米亦是同理。” 江承宗朝著灶心扔進一塊柴火後,指了指升起灼熱溫度的大鍋,繼續道, “五穀雜米,列屬雜植一類,當中蘊含的靈氣少之又少,隻能作為飽腹之用。” 點點話語,一一落下。 可回應他的隻有一片無聲寂靜。 “哈哈,是老夫唐突了。” 江承宗反應過來,旋即看向李方,笑道,“老夫在世俗界是一介教書先生,這多話的毛病到了這修仙界也沒改掉。” 解釋一句後,氣氛再度重歸平靜。 時間流逝,半刻時辰轉瞬即至。 淡淡米香飄向四方,飽滿米粒映入眼簾。 江承宗盛上一碗米飯,遞到李方身前,開口道:“我等煉氣修士,隻能煉氣化靈,可做不到煉氣辟穀。” “小友昏厥大半日,未進半點水米,哪怕是仙家骨也是扛不住的。” 淡淡米香飄進鼻尖,一股饑餓感隨之從李方肚中升起。 “多謝江老。” 李方接過米飯,點頭道謝一句。 江承宗點頭應下,然後叮囑道:“晚食過後,是我等客卿自由支配的時間,不過小友需謹記一點。” “我等客卿支配的時間是自由不假,可活動範圍卻是固定,切不可超過這兩排木屋的範圍。” “還有……” 臨到最後,江承宗右手朝左方一指,“小友莫要生出逃離想法,也莫要作出逾越舉動。” “周家的修士可是時時刻刻緊盯著我等。” 李方順著遙指方向看去,黑白的雙瞳不竟微微一縮。 斑駁陽光下,一道斜影於地麵上長長拉出,映襯出一道淩厲人影。 長方臉龐,硬朗線條,更有一道如蜈蚣般的傷疤,自臉頰處蠕動至脖頸上。 淩厲的目光從微瞇的雙瞳,毫不掩飾筆直射來。 極具壓迫感的靈壓,同時從周身肆意升起。 猶如在麵對一頭吞人兇獸般,讓李方寒毛不竟而起,危險瘋狂卷出。 ………… 翌日。 薄薄晨霧隨風吹拂,絲絲冰涼蔓延四方。 劈裡啪啦的柴火聲,再一次從灶臺下響起。 江承宗正坐在小木凳上,添柴燒飯。 李方則是坐在木椅上,默不作聲,靜靜打量著四周。 以兩排木屋為起點,在其上下方,是之前看到的一座座建築。 在其左側,則是呈階梯式的寶田,其數量呈一二三字般,依次遞增一塊。 在最下方的三塊寶田上,一株株如放大版豆芽狀的植物種植其上,在植物莖稈兩側,還掛著一排排如麥穗般的飽滿果實。 中間的兩塊寶田上,則是種植著一株株纏繞著血色紋路的雙葉草。 最上方的一塊寶田最為特殊,種植的植物數量不多,隻有寥寥九株,且植物形狀帶著絲絲詭異,竟是像那正在哭泣的人臉。 在建築與寶田之間,則是一條由青巖鋪砌的筆直大道。 “那是寶田。” 江承宗察覺到李方的目光,出聲解釋道,“寶田二字正如其名,是一方方在靈氣滋養下,從而形成可以栽種各類寶植的寶貝田地。” “其品階劃分為三品,正對應上中下三字。” “最下方的三塊下品寶田,種植著下品寶米白芽米,中間的兩塊中品寶田,則是種植著中品寶草血紋草。” “至於最上方的上品寶田……” 言及此處,江承宗搖了搖頭,“莫要好奇,也莫要多問,更莫要隨意接近,這是周家種植的心肝寶貝。” 李方默默聽著,象征性輕點下頜後,一如昨日那般閉口不言。 可江承宗卻是看向李方,再次開口道:“李方小友莫怪老夫唐突,也莫覺得老夫話多,可有些話老夫不得不說。” “昨日小友初來乍到,又遭受周家手段,自是戒備甚重,怕是聽不進去老夫太多話。” “可自今日起,小友不聽也得聽。” 說到這裡,江承宗話音一轉, “我等明麵上是周家座上客卿,實則卻是甕中一鱉,擁有的是家奴般的待遇,做的是那勞神苦力活。” “這伺候寶田的苦活兒,自然落到我等家奴般的客卿頭上。” 江承宗遙手指向寶田,細說道,“上品寶田不在我等範圍內,可中下二品五塊寶田卻是由我等負責。” “一塊寶田為二分大小,需每日施展化雨術,為其澆灌蘊含靈力的靈雨。” “同時還需施展點金術,為其除去諸如寄根草、灰翅蟻一類的害草害蟲。” “在此之外,我等客卿還負責……” 踏,踏,踏。 正在這時,一陣馬蹄聲自下方傳來,打斷了江承宗的話語。 抬頭一望,一名名武者正駕著一輛輛馬車,從青巖大道上緩緩駛來。 武者身穿麻黃勁裝,展露鍛骨氣息,赫然是一名名一流宗師。 馬匹骨架高大,肌肉虯結,無論是骨架或是肌肉,都比北瘠道的烈馬高出半截和強健半數。 且周身鬃毛呈赤火色澤,蹄踏之際猶如正在搖曳的赤紅火焰。 在拖拉的馬車上,是一個個由黑鐵木編製的木桶,一塊塊切割整齊的鮮肉,以及一根根泛著沉黑色澤的樹乾。 “說曹操,曹操就到。” 江承宗看向前來的一行人馬,笑著說道。 話語方落,前來的人馬正好提韁勒馬,停在相鄰兩排木屋的青巖大道上。 “江仙家!” 為首一人旋身下馬,朝著江承宗拱手行禮。 旋即為首一人目光一瞥,雙瞳中映入李方的身影,輕咦道:“這位是……” “這位是李方小友,在昨日正式成為周家客卿。” 江承宗點頭應下,然後解釋一句。 為首一人點頭知曉,朝著李方行禮稱呼後,對著身後的眾人揮了揮手。 一行眾人默契下馬,然後分為三方,一方動手掀開木桶蓋,用一個木瓢依次從一個個木桶內舀出些許清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方則是從一塊塊鮮肉上,依次切下小許碎肉。 最後一方則是二人一組,吃力抬著沉黑樹乾,搬到木屋前的空地上。 緊接著為首一人接過木瓢和碎肉,遞向江承宗,恭敬道:“勞煩江仙家了。” “勞不勞煩都一樣。” 江承宗一一接過,搖頭道,“相比於周家動用手段來逼迫,讓我等顏麵盡失,由你們恭敬作請,多多少少還能讓我等心頭好過幾分。” 然後江承宗舉起木瓢,一飲而盡。 待數息後,江承宗輕輕搖頭,“水沒問題。” 緊接著江承宗走到灶臺前,取出一根提前削好的木條,將一塊塊碎肉串在木條上,然後扔進正在燃燒的柴火上。 在等待碎肉烤熟的時候,江承宗看向李方,話語再起: “這便是老夫要說的在此之外的第一件苦差事。” “煉氣修士無法辟穀,自然需要飲水進食。” “每日辰時,由周家統治下的凡人武者搬運新鮮的清水與肉食,以供應周家族人的每日所需。” “而我等客卿的苦差事便是以身試毒,以自身吞下清水與肉食,驗證是否有毒。” “同時……” 江承宗話語一頓,遙指點向空地上的沉黑樹乾, “我等客卿還需做那凡人般的劈柴活,以供應周家族人所用。” “小友是否覺得荒謬,可事實便是如此。” “那黑鐵木雖說列屬雜木一類,可到底是由靈氣滋養長成,凡夫武者的氣血力勁,可劈不開這黑鐵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