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老皺了皺眉，感覺她前後言語有點不搭，略感奇怪。 　　但他也沒去深究了。 　　鐘離意哭得快透不過氣了，同門師姐都遞上了手帕。 　　吳長老隻好苦笑地拍拍她的背，擦著她眼眶裡的淚花：“好了好了，別哭了，多大點事啊。十八歲的姑娘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哭成這副模樣了？ 　　“哎，以後不是每天都要見麵的嗎？你這……這怎麼搞得好像最後見一麵了似的……” 　　這話起到了反作用。鐘離意哭得更傷心了。 　　吳長老無可奈何，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到段笠身上：“段笠，你和林芝趕快先把她帶回屋休息去吧。你應該知道她住哪吧？” 　　“知道的。”段笠點頭。 　　“那好，你倆快送她回去吧，趕快別耽誤了。唉，看她都哭成什麼樣了。本來今晚就想要吩咐她點事的，等明天她情緒穩定了再說吧。” 　　“明白，我們兩個馬上帶她回去。” 　　吳長老點點頭，然後把鐘離意慢慢交給了段笠。 　　兩人輪番照顧著她，在眾人的目光下，慢慢走出修煉大堂，走向夜色。 　　…… 　　深夜時分，雨鵑齋。 　　這裡是鐘離意的住處，段笠曾經來過一次，所以輕車熟路。內門弟子的住處都在這一片，周圍都是雲杉林。 　　此刻，逍遙觀的風雪很大，但這林子裡卻相對小很多，寒風沒這麼凜冽。 　　鐘離意一路上都沒緩過神來，抽抽搭搭不止，勸也勸不動。 　　段笠和林芝毫無辦法，隻好一言不發地扶著她回到雨鵑齋，讓她坐在自己的鏡臺前。 　　兩人在她旁邊守候了一陣，心頭沉重。 　　過了一會兒，她情緒慢慢平穩下來，不再抽泣，他們才稍稍放下心。 　　隨後她直接和衣躺在自己床上，看著橫梁發呆。 　　預計接下來也沒什麼事，段笠和林芝便簡略交代幾句，然後準備離開回去自己的屋子了。 　　林芝先出了門。沒過多久，段笠也準備要起身離開。 　　但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鐘離意喊住了他：“段笠，稍微等一等。”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段笠折返回來，站在她床前。 　　她嘆了口氣：“再多陪我一會兒吧。” 　　“嗯，好吧。”段笠點頭，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別的事，搬了張凳子坐在她床頭邊。 　　“你今晚怎麼回事？”他繼續問，“怎麼哭得這麼誇張啊？” 　　他隻是這麼問問而已。他當然清楚她今晚為啥哭成這樣。 　　“我很沒用，對不對？”鐘離意怔怔看著房頂，“虧我還想著最後幾天要開心度過，結果一回到逍遙觀，看到那些人和景，眼淚一下子就控製不住了。” 　　段笠緊緊握著她的小手，摸著她的額頭：“別說這種自責的話了。換作是誰都一樣的。” 　　鐘離意淒然一笑：“唉，吳長老把我當閨女對待，他真的還以為我平安回來了，卻不知再過幾天我就走了。看著他這樣，我真的好難過，不敢跟他說出真相…… 　　“不過哭出來就好受多啦，總比一直憋在心裡要舒服。至於以後吳長老怎麼想，我也管不著啦……”她越說聲音越低。 　　段笠默然不語，低下了頭。 　　鐘離意嘆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陪我去一趟束河鎮，好嗎？” 　　“束河鎮？”段笠奇道，“大晚上的去那裡乾嘛？” 　　“去樓外樓。我想好好喝一頓，麻醉一下頭腦。”她勉強一笑，“出外麵散散心吧。唉，今晚又哭傷了。” 　　段笠突然回想起來，小師妹特別喜歡喝酒，而且是又菜又愛喝的那種。沒記錯的話，好像是被那些同門師兄帶壞的。 　　之前他們兩個在樓外樓也喝過兩次，每次她都喝趴下了。此後一直都很忙，始終沒有機會再去。 　　“不是剛剛才在雲溪村喝過嗎？”段笠問著，突然想起了石鐘鳴。段笠都快把他給忘了。 　　“去樓外樓吧。” 　　段笠嘆息：“好吧。你既然想去，那就陪你去吧。”他站起身，“我去把林芝也叫上。” 　　“啊，不用了，不用喊她了。她不怎麼喝的，就我們兩個去就好了。”鐘離意連忙拉住他。 　　“好吧……”他撓撓頭，心裡苦笑。 　　這種感覺真奇妙，又有點小興奮。難得一回鐘離意隻願意單獨跟他在一起，而不是跟她的女閨蜜在一起。 　　段笠又問：“我背上你去吧。這裡去束河鎮太遠了，我施展淩波微步可能快些。另外，其實我想問，你確定這個點樓外樓還開門嗎？” 　　“開啊。我以前跟師兄們經常半夜溜出去開小灶。每次吃膩了齋堂的飯菜，找書苑 wwｗ.zhaｏｓｈuyuan.com又吃膩了雲溪村路邊的小店，我們就會溜到束河鎮去搓一頓。” 　　“可以的……”段笠捂臉。 　　他莫名覺得宗門生活還挺有愛的，簡直就像是高中同學一樣。真希望以後自己也能這樣打成一片。 　　…… 　　段笠背上了鐘離意，走出雨娟齋，隨後便調動內息，施展淩波微步。 　　為了不讓別人看見，他特意繞著後山小路過去。這條小路也是鐘離意曾經告訴他的。 　　小路出來差不多就是逍遙觀大門，出去便是雲溪村。接著走上二十多分鐘的山路就到束河鎮了。 　　這條山路其實很遠，加上風雪交加，換做普通人至少要走半天。 　　但施展淩波微步心法那就快得多了。 　　加上段笠現在練氣期七重的修為，淩波微步心法也達到六重，跑起來比以前又快了不少。 　　更主要是，天氣太冷……不早點到，就得在半山腰挨凍。 　　到了束河鎮，二人來到樓外樓。 　　此時天氣寒冷，路上的街市店鋪都已關門，冷冷清清，隻有風雪在路上呼嘯。 　　樓外樓雖然是唯一沒關門的，但裡麵同樣冷清。而且飯點早已過去，裡麵更是沒幾個顧客。 　　段笠把鐘離意放了下來，牽著手走了進去。 　　平時人煙興旺的樓外樓，此刻安安靜靜的，他倆走進來也沒人招呼。大概掌櫃和店員都沒想到大冬天的這個點還有人來吃飯，於是都躲到裡屋避寒去了。 　　段笠和鐘離意也不急著喊店家，散步似的在裡麵走著，尋找座位，走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