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乍現,意識復蘇。眼前出現一副熟悉的景象,是廣闊淩海,無名山崖還有…正在入定的自己。 蘇硯看眼前熟悉的一切,幡然醒悟,知曉自家魂魄不負期望,已然借助五龍攜帶的雷霆之力,尋得契機凝成神魂得以顯現神識,此刻想來正以神識外遊之術從另一個角度觀覽著外界。 通過神識再看修持中的肉身,竟能看見周身經脈氣竅,體內真氣走向,血液流動,就乃丹田處那片雷澤也同樣清晰無比。 神識又一躍上百丈高空,好似憑空開了天眼,神識籠罩所在,一切都纖毫畢現,種種景色皆如親眼所見。 “屈夫子,我成功了!我蘇硯離報仇又近了一步!您老在天上也會為我感到高興吧。”蘇硯神識玩的不亦樂乎,心中為自己能成功顯現神識而感到自豪不已。 蘇硯想到此回能夠有驚無險的利用五龍鍛神法練成神識外顯之術,多虧了屈夫子遺留下的縛龍咒,憑借此咒,識海中那五條雷龍就如同被拔去利爪尖牙,元氣大傷,魂魄再與之接觸下,自然比直接吸納初始時那泛著無窮兇威的五條雷龍要安全的多。 其實蘇硯不知此番除了依靠縛龍咒這外物之外,主要還是靠了自家天資稟賦,不知為何,蘇硯的神魂天生強大無比,遠遠勝過常人,當日梁霄便有所察覺,感嘆天才出少年。 再者其幼時便逢大難,飽經人情冷暖,意誌受過不少磨煉和考驗。不久前泛月書院之事,又再次展現出他在絕境中無比堅定的內心,而堅韌純凈的道心與意誌則能反哺魂魄,調動起更大的神魂之力。 在葫域外的修行者們就經常通過在宗門外歷練,又或是專門布置一些奇特環境來磨煉自己的道心,這不僅是提升自己的神識最好的方法,更關係到修行者是否能在這艱難無比,處處危機的修仙道路上走的更快更穩乃至於更遠。 總之,自助者天助之,如今神識一成,蘇硯破境之路已是成功大半。接下來的便是利用九天雷漿修成雷澤氣海了。 這九天雷漿乃元嬰修士自九天罡氣上,誅殺先天雷獸,而後利用秘法煉化雷獸殘軀淬煉得來的點點精華,其之珍貴,遠超蘇硯想象。 而那鬼臉玉瓶和瓶塞皆是用驅雷玉製成,非是此物不能收納九天雷漿。同時取用煉化這雷漿也有不少忌諱,此漿需用神識取用,若直接用肉身受用,隻會招萬雷齊殛之苦,而神識乃無形無質之物,不懼雷擊,自可從容煉化。 利用神識外放形成的神念之力,輕鬆扒開玉塞,玉塞一除,瓶口便止不住往外滲出絲絲雷霆之氣,可未出多遠,便被無形之力扯動再壓回瓶內。 隨著神念附著,一滴閃爍威嚴古意雷紋的液體從瓶中飛出,閃爍隱沒,再次出現已是懸浮於蘇硯丹田處,其上不停散發著絲絲七彩雷霆之氣,被吸納入周身氣脈孔竅,再源源不斷的匯入到丹田中,開始錘煉雷澤氣海。 見九天雷漿之事已成,蘇硯神識放心回到識海內,看著旁邊再次浮現的五條雷龍,神魂微微一笑揮手將五龍驅散,隻等下次再利用其等淬煉神魂,如今當務之急是開辟雷澤氣海。 隻是在蘇硯神魂收回識海中,對外界一無所知時,未知變化突起,蘇硯眉心忽然大放九彩神芒,周身忽其混沌玄霧,陰陽混淆間似有一朵蓮花綻放,不遠處的鬼臉玉瓶應聲爆裂,一團拳頭大小的雷霆漿液懸浮半空,而後長鯨吸水般被眉心吸納。而後那蓮花光芒越展越大,越步越廣,直至蘇硯周身大放九彩光霓,照徹半邊夜空,似日月同輝,如白晝再臨。 光芒炫耀,連白玉城中都清晰可見,城內的報曉雞以為晨光出現,紛紛起鳴高叫,不知驚擾了滿城多少美夢。 一時間可謂彩芒徹天,震驚百裡! …… 金刀府內,王易通苦修內力完畢,正打坐調息。似他這等沒有先天靈根的凡人,也隻能靠不停地打熬內勁,猛下功夫,靠著修煉的內力稱雄一方武林。 或許這般下去終有一天他的內力會修到極致,而後功造參化擁有種種神威,成為世人口中的後天一流高手,可他明白自己已是古稀之年,身體機能退化,能保住一身功力不退已是萬幸,那敢奢求更進一步。 可如今他卻看到了一種可能。自己死去多年的傳武師父曾說過,這世上有極少數人,能夠從一開始就修煉真氣,他們或是天之驕子,生來不凡,又或是福緣深厚,總是奇遇連連,可他們無一例外的,便是都擁有吐納法決,自修煉起便能借此貫通周身經脈氣竅,吐納外界萬物靈機,化為自身體內先天真氣。實力之強遠遠不是自己此輩仰仗內力的凡俗武夫可比的。 故強弱有別之下,江湖中人都尊稱他們為…… “先天高手!那小鬼定是得了吐納法,哈哈,他初次習練,功候不夠,又沒有上好武技功決,當日雖能靠著先天真氣強橫擊傷朝兒,可他自身定然也已受了反震之傷,如今正是千載難逢之機,趁其傷重之時,奪來那吐納功決,我還愁成不了一流高手。” “不!一流高手算什麼,我要做先天高手,我要一統大羽國武林,聽說先天高手壽元綿長,那我還要殺了羽皇,奪了這江山,到時我就是就是金刀皇!”王易通心裡正暗爽之際,外界忽起光芒萬丈,耀耀光輝直刺其雙目,剎那間便驚破其幻想。 “這光!”王易通待雙目不適一消退,立馬躍向府邸屋簷之上,以單掌橫眉,半遮半擋下方才迷起雙目直直望著那通天徹地的光芒源處。 噗噗啪!幾聲踏瓦聲傳來,正是王冕、公孫月、鐵良三位義子聞風趕來,此刻亦是深深震撼於眼前奇觀,不發一言。 王易通打破沉寂,回身開口道:“你等可知那異光騰躍處是何地名。” “稟義父,當是淩海枯樹崖一帶。”三子中最為熟悉周邊地理物貌的公孫月回道。 “冕兒,之前你說那蘇硯小子可能也在此處是也不是。” “這……父親不會以為這等天象奇觀是蘇硯引起的吧,這如何可能。”王冕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是與不是,一窺便知。備馬!我要親自去看看是何方神聖在此興風作浪。”王易通雙目閃爍可怕的光芒,心中卻惴惴不安,好像有一些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掌握一般。 “是!”三子握拳回應。 不一會功夫,白玉城閉門已久的城門重新開啟,王易通一行四人駕馭著雄健駿馬,裹挾一陣惡風迅速穿門而過,隻留下急促馬蹄聲。 可王易通沒想到的是,在其出門前許久,那七彩光芒還未浮現時,城中就有四團黑影仗著詭異輕功越過城墻和護城河,先行一步往枯樹崖去了,城中能擁有如此功力的,除了嶸山四鬼還能有誰。 …… 山崖上那道奪目駭人的九彩光虹,亮有半柱香之久,而後緩緩收束於無形,而此刻顯現出的蘇硯全身,布滿神秘蓮花紋路,如冰裂紋般充滿奇異美感。 而識海中的蘇硯對外界一番變化卻渾然不覺,此刻他正內視丹田氣海,原先奇經八脈內大而無當的磅礴雜氣在《神霄禦雷天經》運轉淬煉下,逐步轉化為一種泛著尊貴神聖朱紫色的雷霆真氣,蘇硯在雷雨天也見過尋常雷霆,與自己體內那道道紫雷相比,簡直是駑馬比麒麟,寒鴉比鸞鳳,似乎與之相提並論都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紫霄神雷真氣!那個在神霄派中也隻有開派祖師練成,後輩無一人功成的,傳說中《神霄禦雷天經》所能煉成的各類真氣中最高貴也是威力最宏的至強真氣。”識海中蘇硯神魂一陣恍惚,無法相信自己能練成這等連屈夫子都不敢奢望的至高真氣。 若是身在外界,神霄派內有弟子得了天大造化練成此真氣,宗內高層定會歡喜如潮,千方百計排除一切阻撓,將其視為中興之主、掌門接替者的不二人選,靈丹妙藥、洞天福地、功法師承乃至權利勢力都會紛至遝來,源源不絕,掀起一陣不下於青電劍主的風頭來。 可也由此會被其他宗門甚至是神霄派內的暗中野心之輩,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非要扼殺於搖籃之中。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資源有數,你多我少,你得道長生久視,我便要成塚中枯骨。 這是優勝劣汰、你死我活的鬥爭,想要不爭逃避一切,屈蟄便是前車之鑒,畢竟天才死掉便算不得天才,對手死掉便沒有對手。 生在葫域之中,少了許多天才的風光獎賞,卻也沒了不少是非糾纏,可既然一心要步入修行大道中,便終究要離開搖籃,離開葫域,離開庇護,那時與人爭鋒便如吃飯喝水般常見,到時這一切對於蘇硯來說焉知是禍是福呢。 一切都還很遠,隻有事實擺在眼前,那湧動神聖紫雷的真氣做不得假,蘇硯對紫霄真氣的一些東西認知尚停留在屈蟄的一些遺言中,所知甚少也隻好認為是屈夫子在天之靈護佑,助自己練成這門威力無窮的真氣。 按捺住激動的內心,隨著真氣轉化完畢,無數紫雷真氣自奇經八脈內匯聚到下腹丹田中,轟隆一聲,似春雷炸響,又如洪崩堤壩。 蘇硯神魂霎時間失去意識,隻覺眼前先是白茫茫一片,耳邊似乎傳來一聲萬古前的雷鳴,而後光芒大放,四肢百骸湧來陣陣暖流。 正跌坐在地的蘇硯猛的睜開眼眸,通體隻覺神元氣足,身心俱爽,沐浴在晨光初曦中渾身酥麻,飄飄然似要羽化登仙。 再內視體內丹田,此刻已多出了一汪水澤氣海,紫霧彌布,電光閃耀,其中似乎有萬雷激蕩,一人首龍身的神明幻影在其中若隱若現。 隨著雷澤氣海的形成,蘇硯霍然站立起身,一夜突破,終於功成,此刻他已“氣海大成,靈真自足”,不僅真氣不再斑駁繁雜,空有廣大之形,卻難以調動,而是通通化為單一的紫霄神雷真氣,略微施展便有開山裂石之威,遠勝從前,加之又顯化了神識,可依神念禦使靈器寶物,更能短暫借物飛縱,稱的上一句神通廣大。 望著麵前波濤如山拍擊崖角的浩蕩景色,吹拂著陣陣鹹濕海風,蘇硯竟有再世為人、物是人非之感,暗暗自嘲一聲:“三日前,我還隻是一個唯唯諾諾,為生計奔波的仆童,那時哪裡會想到會有今日。” “這一切都是拜屈夫子所得,可惜他老人家卻被奸賊所害見不到今日。如此大仇我豈能不報!。”蘇硯目光深沉,本來練氣有成後一片清明寧靜的神色忽起波瀾,那是浸入骨血,不共戴天之仇。 “哈哈,好痛快!”一聲清嘯席卷崖角,隨怒濤奔向天涯四方。 這是蘇硯長期生活的屈辱、殺師之仇的壓抑、苦心參悟的迷茫,在三日刻骨銘心、臥薪嘗膽的苦修下,一蹴而就蓬勃而出的張揚豪氣。 自己的屈辱當用獻血償還! 天象微黃,淩海上已然升騰起半輪大日,預示著一天新的開始。 崖岸之巔,蘇硯雖然依舊身著那身打雜小廝特有的紅衣,此刻卻是說不出的出塵飄逸,加之其外表俊美,唇紅齒白,遠遠看去像是靈童顯化,若有一些見識淺薄的愚夫村婦見了,隻怕都要當場叩拜。 “奇怪!那餘下的九天雷漿哪裡去了。”蘇硯這時才發現周圍多出了些散碎玉瓶碎片,卻不見那鬼臉玉瓶。 反倒是識海中卻莫名多出了一團雞蛋大小的雷漿液團,在哪裡不斷地散發著雷芒電氣,一旁五條雷龍盤踞,十分人性化的顯露出貪婪的神情,卻礙於受禁龍咒之苦,不敢越雷池一步。 識海中,蘇硯神魂看著這團相比之前縮水半數有餘的九天雷漿,訝然不已:“原來被吸納入了我識海之中,可之前煉化氣海不是隻用了十餘滴嗎,為何少了這許多,難道這就是我之所以能成就紫霄真氣的緣由所在,可我何德何能,敢驟然間煉化如此之多的九天雷漿。”蘇硯感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些秘密,就連自己也從未知曉。 “嗬!何必自擾,如今我不過是初踏練氣,隻是步入大道之途的第一步罷了,往後築基,金丹,元嬰,法身乃至飛升,那種種關隘險阻若都要弄個明白,也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蘇硯深吸一口氣,心中所想不單隻是為了打消了自己疑慮,更是勉勵自己勿要得意忘形,往後修煉大道定是荊棘叢生,隻有逢山開道,屢險蹈難才能在修仙艱途上愈行愈遠。 思量了一會,蘇硯又拿起了《神霄禦雷天經》,開始參研上麵記載著的幾門練氣期可以修習的道術來。 似《嘯嶽訣》這等小門小派功法,大多功即是功,法即是法,二者是相互分開的,縱使功行到了,想要練成經文上衍生來的法術,也要靡費一番心血,往往耗費許多功夫一門法術也隻得粗通,想要練到如臂使指,契合己身的程度,非有數載光陰苦工不可。 而《神霄禦雷天經》不同,此乃道門極上乘的功法,經文記載的種種法術竅決皆與修煉息息相關,可以說功與法乃是相輔相成的,練功即是修法,如同樹木主乾粗壯根深,衍生的枝葉自然繁茂一般,修煉者隻要功行完備,經文法決衍生來的道術修煉起來可謂事半功倍、一日千裡,往往數日修煉便抵得上修煉普通功法的修士數載之功,這也導致葫域外許多沒有高明傳承的散修之士寧願客死異鄉,拋棄尊嚴明爭暗鬥也要奪得上乘功法的原因所在。 蘇硯在練氣期便能修煉《神霄禦雷天經》這等直指法身大道的真法,可謂是得了滔天機緣,占了入道為先的大便宜。 自此修行初始,根基就已靠上法築打的無比牢固,日後方才有攀升上境的可能,單這一點,就已羨煞外界不知多少修士。 回到神霄經文記載的術法中,這門法決既以雷霆破境修持,衍生而來的各類道術自然大多為雷法。其中練氣期能習練的雖然不多,隻有寥寥幾門,卻各有妙用,威力無窮。 蘇硯擔心貪多嚼不爛,反耽誤修持自身本來修為。自覺按照屈夫子的指點,先修煉一門攻襲之法,再選一門護身防禦之法及一門逃遁之術。 挑來揀去,冥思苦想,心中幾番糾纏得失後,最終還是決定循著長輩意見。 “就是你了,掌心雷!”蘇硯牢記著屈夫子遺文中的一些著重叮囑,其中便要求自己一旦破境成功,當務之急便是要修煉這門叫掌心雷的道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奇怪,這掌心雷在經文描述中,似乎隻是神霄派修士入門的道術,無論是何脈何府隻要習練雷法,便可煉成這掌心雷,算的上宗內爛大街的貨色。” “這神霄經文裡練氣期能修煉的攻襲法術裡,他算是最平平無奇的了,像那聚雷指、天雷印、束法雷球那個不比它強橫的多。” “屈夫子不知用意何在,不過他老人家是決不會害我的,還是先修煉此術看看威力如何。”蘇硯憑著對屈夫子的信任,壓下疑慮,將掌心雷的口訣要點牢牢銘記在心,開始此法的第一次修持。 隨著掌心雷運使法門如水般自心田上流淌而過。 蘇硯雙手掐著法訣,雷澤氣海中紫霄真氣被齊齊調動往掌心湧去,不一會,蘇硯整個雙掌布滿朱紫雷紋,無數細密的紫色雷霆,開始在他手中憑空出現再不斷匯聚。 一股可怕的威壓開始震動著整處山崖,導致著崖壁上不停往海中墜落著細挲碎石。 待到掌中雷霆蓄無可蓄,水到渠成般在掌心構成一道紫色雷篆符文時。 蘇硯舌綻神雷,一聲叱喝。 用力反掌一推,自掌心篆文中騰飛出一條如紫蛇般蜿蜒狂舞的怒雷,一躍而下,重重轟擊在崖岸下無邊淩海之上。 轟隆一聲,傳來一聲石破天驚般的炸響,淩海上雷蛇轟擊處,騰起一座小山似的水浪,久久不息。而那水浪波及周圍足有百丈,其內暗藏著的無數魚蝦被紫雷擊打的騰躍出海麵,景象駭人無比。 這一記蓄氣良久,全力施為的掌心雷威力之大,似乎遠超經文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