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夥計,你醒來了?”在一堆篝火旁,槍手醒過來。 他置身於一片營地當中,四輛篷車帶著補給形成一個方格,將營地圍在中間,他躺在平日裡自己睡的墊子上,日頭已經偏西,營地裡的人忙活著,篝火劈啪作響,空氣中散發著一股甜膩的香味。 “我怎麼會在這裡?”槍手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在射殺印第安人,然後被印第安人追擊,之後被斧子......對,就是斧子,被斧子砍斷了右腳,為什麼我的右腳沒事啊!” “我就說你睡糊塗了,三天前我們約定一起去襲擊印第安營地,你沒有聽從老大的命令擅自行動,導致行動失敗,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就你被印第安人俘虜我們花了很大代價才把你救出來。你腳上的傷就是被俘虜之後的捆紮傷,當時你腳都快爛了,我看這就是為什麼你總感覺疼的原因。” “哦。”槍手沉默下來。他的腦子混亂得很,一會兒是灰腳酋長被自己擊殺時的快感,一會兒是被印第安人俘虜後的羞恥,一會兒是一把明晃晃的斧頭,一會兒是一把所向披靡的“活門”步槍。不過他越提示自己冷靜,他那看起來好好的右腳就越是火辣辣的疼。 “嘿,兄弟,其實不怪你,這次老大招呼得太緊,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準備什麼。他總是這樣,把所有的計劃都藏在心裡,我們隻需要照著他說的做,好像我們隻是一條獵狗一樣。 現在好啦,行動結束啦,失敗啦,我白跑一趟,連我們去做什麼都不知道。”那個人大咧咧地抱怨,完全不怕頭領聽到。 突然他悄咪咪地湊近槍手的跟前,壓低聲音問道:“兄弟,我是個老實人,你看上去像個明白事理的人,你告訴我,我們這次到底是去做什麼,我好跟我的瑪緹娜一個交代。我們到底去做什麼?為什麼你被俘虜就算失敗了?求求你告訴我吧,要不然我的瑪緹娜就要跟別的男人跑了!” 槍手哈哈大笑,他靠在倒下的圓木上,伸出手去烤著火,四周人們在認真討論今晚吃什麼和到底去哪裡發財的問題,不時有人過來拍拍他,將啤酒遞到他的手上,安慰他好好養傷,他一一回應,感覺無比愜意。 “我們去阿帕奇人那裡找一張勘測圖,它出自太平洋鐵路公司之手,相傳一張價值連城的寶藏勘測圖被人偷出普韋布洛縣,那張勘測地圖上標明了科羅拉多大大小小還未挖掘的金礦位置。 六天前,我們得到一個消息,這張圖出現在了普韋布洛人的保留地,灰腳酋長居中協調打算把這張地圖賣掉,所以我們來這裡找他。” “那為什麼你們還要把他殺掉?這樣你們就沒有消息可拿了。” “我們已經拿到消息了!但是我看到老灰腳這個狗東西把這個消息又賣給了外人!” “確實該死!老東西不守信用,活該被打死!”那個男人忿忿不平,好像吃虧的是他自己一樣,“那,到底是誰拿到了這張勘測圖呢?” 男人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而槍手則望著篝火旁的雙手若有所思。 “嘿,兄弟,你想什麼呢?到底誰拿了勘測圖啊,我們好去找他。” “沒有硝煙......” “什麼?” “我說,我的手上沒有硝煙的味道,我摸槍超過十二年了,每天都花十五分鐘的時間來練習槍法,甚至在三天前,我還經歷了一場血戰,為什麼,我手上沒有硝煙的味道?”他又回過頭去好好觀察身邊的這位朋友,但他拚盡全力都想不起來這個“朋友”到底是誰? “假的,這些都是假的!如果你認識我,你就喊我的名字,我是誰?”槍手細思極恐,立馬與眼前的男人拉開距離,他隨手就掏藏在腋下的手槍套,隻是他熟悉的口袋裡麵,空空如也。 整個營地在他眼裡轟然倒塌,就像一個被戳破了瘋狂漏氣的皮球,它們扭曲著,融合著,化成一粒粒小方格。槍手趕忙抬起手,他的手也變成一個個小方格碎成一地。 ----------------- “歡迎回來,槍手先生。”一個黃皮膚男人出現在槍手麵前,他的英語流利還帶著一些愛爾蘭腔調,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印第安人。 槍手趕緊抬起手,手上依然沒有硝煙的味道。 “哈哈哈哈,還是假的,這也是假的,消失吧,你快消失啊!”隻是這個世界並沒有像上一個一樣轟然崩塌,他的世界依舊沒有變化。 “是的,這也是假的,這裡是你服用佩約特後自己幻想出來的。但有些地方可不是你知道是假的就能出得去的。”那個黃皮膚男人道,“正因為是假的,一些手段用起來才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槍手感到有些不妙。 “你們亞美利加人總說印第安人殘忍無情,但他們懂什麼叫殘忍?他們會剝頭皮,會吃人,也會用活人祭天,但他們不會折磨人。他們缺乏玩弄人心的手段。你殺了他們的酋長,你就需要用死亡來承擔後果。他們宣泄不出自己的痛苦,於是他們找到了我。 我算是個知識淵博的人,隻是學問啊,都學雜了,學偏了,學到如何擺弄刑罰上去了。 比如笑刑” 那個黃皮膚男人打了一個響指,槍手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彈,他雙手雙腳被緊緊捆在一張椅子上,腳上塗滿了鹽。一隻山羊突兀地出現在這個世界,它咩咩叫著,走向了被束縛在椅子上的槍手,它嗅到了鹽的味道。 隨後山羊歡快地舔了起來,山羊舌頭上的倒刺像一把柔軟的毛刷輕輕刺激槍手的腳,他感覺一種奇癢從尾巴根順著脊椎往上傳遞。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別想得到任何秘密,哈哈哈.......”槍手有氣無力地笑著,在笑的空閑還有能力思考這個男人的用意。 “接下來是鼠刑。” 依舊是不能動彈,槍手仰麵躺在床上,雙手依舊被捆的結結實實。他還在劇烈喘著粗氣,剛才的大笑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氣。 黃皮膚男人左手提著一隻薄皮鐵桶,右手抓著一個裝滿老鼠的籠子,它們在籠中吱吱叫著,上躥下跳,是一窩活力十足的老鼠。 他將老鼠裝進桶中,倒扣在槍手的腹部,槍手能感受到老鼠尖銳的爪子拉扯皮膚的點點刺痛。 “這不算什麼,老鼠可沒有山羊帶勁!”槍手挑釁地朝他大叫。 隨後,他在鐵桶上放了幾顆燒紅的木炭。 受到高溫威脅的老鼠,在鐵桶內橫沖直撞,槍手仿佛能感受到老鼠內心的緊張,他明顯感覺到老鼠的抓咬,緊接著,老鼠開始向下撕咬起來,它們試圖在槍手肚子上打洞........ “接下來是水刑。” “接下來是竹刑。” “接下來是車輪刑。” 那個黃皮膚男人冷靜地解說著刑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就好像在給客人報菜單一樣。 “夠了夠了,你這個惡魔!我說,我把秘密全都告訴你!” “接下來是釘刑,希望你重走耶穌的路。” “接下來是青銅公牛,這種刑罰可是有數千年的歷史,亞美利加這樣的國家應該多多學習。” 槍手的哀嚎和求饒並不能打動眼前的黃皮惡魔,他依然在淡然地施加著刑罰。 “現在拿著勘測圖的是從猶他州流竄過來的一夥名叫‘獨眼幫’的家夥,他們現在往山區逃竄,兩天前到了科爾代爾!” “好!”黃皮惡魔鼓了鼓掌,“看看,你自己說是不是比我問的要全麵一些?好好休息,槍手先生,再見了。” “等等!“槍手在他臨走之前叫住了他。 那個黃皮惡魔則一臉好奇,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那什麼,既然都是假的,有沒有那種三五個有技術的女人一起玩樂的刑罰給我上一個唄!” 他又抬起右腳,讓他既失望又欣慰的是,右腳被砍掉了。 “別看了,右腳是我砍的,槍手先生,你讓我們失去了一些關鍵線索,我們隻能這樣做,為您造成的麻煩我深感抱歉。” 隻是那個黃皮膚男人一點也沒有抱歉的意思。 “你也是想問到底是誰拿到了勘測圖?你問不出來的,我已經上過一次當,不會上第二次!” “沒有什麼是問不出來的先生,要知道阿帕奇人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部族。你殺了他們的酋長,你就需要用死亡來承擔後果。
第六十四章 幻象中的刑罰(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