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租契上麵的字看起來很清晰,寫著租契的紙張看起來也跟新的一樣,一看就是剛弄好沒多久,但上麵的立約的日期卻是五年前的。 賈瑜知道這就是對方在赤裸裸惡心他,但他對此沒有任何辦法,買賣不破租賃,這個世界也是一樣的。 之前既然是寧國府代管著祖宅,那寧國府與其他人簽訂的租契,自然也是合大魏律的。 想讓人家搬走,就得賠違約金。 對方隻要和寧國府都一口咬死這是五年前簽訂的,他又有什麼辦法,難道去進行紙張年代鑒定嗎? 那李四看到賈瑜黑著臉,又出聲道:“瑜大爺,沒有問題吧,這租契...?”看樣子是想把租契給拿回去。 賈瑜抬起頭來,冷冷地的看著對方,明白這是寧國府和這李四在在合謀自己。 有一瞬間,他真想將這租契給撕個粉碎,再將這李四打的滿地找牙,但這會兒他倒是稍微冷靜下來了,淡淡道:“沒問題,好,很好,拿回去好好收著吧。” 說罷也不再多做停留,在李四有些意外的眼神下,轉身就走! 這時候他很清楚,必須先讓自己最大程度的冷靜下來,先將事情想明白,再找法子來應對。 賈珍父子費了這麼多功夫,又是道歉,又是歸還房契,更是拿了一百兩銀子來讓自己放鬆警惕,其目的,絕不會僅僅是為了惡心自己這麼簡單! 那後麵,他們還會使出什麼手段呢? 就在這時,沒走遠的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賈瑜順著聲音回頭看去,隨即眉頭皺起,那聲音,分明就是從祖宅的院子裡傳出來的。 這讓他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又急忙轉身往回走。 等他走到院子跟前,一腳將踢開院門時,隻見方才還好好的與他說話的李四,此時卻正抱著一條胳膊,疼得躺在院子裡不住的呻吟。 而若是細看,就會發現李四的那條胳膊正詭異地反向彎折著,顯然是關節處被人給打斷了。 而在不遠處,是一個襦裙深衣的婦人,手裡還拿著一根碗口粗細的棒子,賈瑜猜測,這人應該是李四的婆娘之類的。 那婦人看見院門被賈瑜踢開,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快速將手裡的棒子一扔,撲到那倒地的李四身旁,隨即大聲嚎叫到:“呀,不好了,快來人啦,打人啦,出人命了。” 賈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得有些發懵,但還沒等他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婦人又更大聲的哭嚎起來:“有人闖進家裡打人啦,快來人啊,要出人命了...快報官!!” 聽到“報官”這兩個字,賈瑜終於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是被人給下套了! 那婦人的哭嚎聲尖銳非常,她這幾嗓子,估計附近二裡地的人都聽見了。不多時,周圍一些聽到動靜的人,已經陸陸續續地朝這邊趕了過來。 賈瑜清楚,這下子,自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現場隻有三個人,一個是被打斷胳膊倒地呻吟的李四,一個是仍在繼續大聲哭嚎喊叫的婦人,還有一個是完好無缺站在院門口的自己,除此之外,還有被扔在地上的“兇器”——那根碗口粗細的棒子。 任誰看來,都會毫不懷疑地認為自己就是犯案打人的“兇手”!而且現在就算馬上撒腿跑路,也已經來不及了。 而且一旦跑路,在別人看來,就是心虛之下畏罪潛逃,就越發的坐實了罪名,到時候更是會百口莫辯。 他娘的,賈珍賈蓉這兩隻縮頭王八,竟然是在這裡等著自己,這一遭,終究是自己大意了。 不過,自己可沒這麼容易就認輸! 想到這裡,他心裡頭反而不慌了,就那麼直直地站在院門口,看著李四夫婦二人的表演。 沒過多久,聽到動靜的人就三三兩兩地陸續圍了過來,擠在院子門口,伸著頭往裡麵看熱鬧。 那婦人見來了許多人,哭嚎的更是賣力,一個勁兒地嚷著說是賈瑜打了人,要眾人將其看住。 一些人還以為賈瑜也是圍在門口看熱鬧的,沒曾想竟就是賈瑜打了人,一時間,眾人看向賈瑜的目光都變得或戒備,或不善起來。 更有幾個熱心的漢子,更是盯著賈瑜不放,看架勢,是生怕賈瑜突然逃跑。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幾個接到舉報的皂吏也聞聲趕來,粗暴地推搡開了圍觀的人群:“怎麼回事,都圍在這裡做什麼?”說著也不管有沒有人回答,就徑直走進了院子裡麵。 那婦人見官府來了人,更是繼續哭嚎,指著賈瑜對皂吏們道:“官爺,就是這個人,就是他,把我丈夫給打了,嗚嗚...你們看,他把我丈夫的胳膊給生生打折了啊。” 皂吏們看了看已經斷了胳膊的李四,又順著婦人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鶴立於人群中的賈瑜,稍一思索,就大致猜測出了發生的事情。 在他們看來,這無非就是一件普通的傷人案罷了,至於緣由,他們沒興趣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到時候自然有府裡的老爺去審理。 帶頭的皂吏見狀,也不多廢話,直接吩咐道:“全部帶回去,等大人斷案。” 一聲令下,就有兩個皂吏粗暴地將李四夫婦二人從地上拽了起來,絲毫不顧及李四已經斷掉的胳膊。 另一個皂吏則是拿了一根鏈子出來,二話不說直接上前鎖住賈瑜的手腕,拽著賈瑜就要走。 賈瑜冷哼一聲,倒也沒有反抗。 他要是想出手,這些皂吏,沒有人能抗住他一拳,來十個也不夠他打的。 ...... 寧國府中,賈珍正吃著侍女剝好的花生,眼睛時不時地望向門口的方向。 他一大早就在開始等,等那賈瑜小兒身陷囹圄的大好消息。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來人正是賴二。 他一邊興沖沖地往裡走,一邊大聲朝賈珍道:“老爺,老爺,事情成了!” 賈珍聞言,“騰”的一下從椅子站起,急道:“可是那賈瑜小兒中計了?” 賴二走到賈珍麵前:“不出老爺所料,賈瑜小兒已經被順天府的人給帶走了,我們派去的人親眼看見的。” “好!好!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賈珍興奮道。 賴二道:“老爺,小的專門找人問了,根據【大魏律】,凡鬥毆致人傷殘者,除要賠償湯藥費外,輕則笞四十,重則杖八十,還要被判處徒刑,罰去做勞役呢。” 賈珍聽完,又捏起一顆花生放到嘴裡,道:“這些我自然清楚,這一次,我要將那賈瑜小兒打落穀底,叫他再也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