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寫報告的藝術(1 / 1)

其他人就罷了,這李棟是正四品武將,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朝廷不可能不管的,而且他還是李再晉大人的親衛參將,與經略大人關係密切。   上次殺五品武將中部千總劉鳴的時候,得益於他私自離開本隊,而且處在殘酷的戰局之中,可以遮掩過去,現在廣寧城中可沒有大戰!   許牧林看向立在地上的賈琛,平靜道:“兩種選項:要麼把他綁了送到山海關,交給中堂大人處置;要麼嘛……”後麵半句,他沒有再說下去。楊山柏聽懂了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賈琛還沒說話,李棟已經心頭狂顫,他可是見過賈琛之前殺韃子文武大臣時候的兇悍樣子。從心底來說,他也不想與賈琛為難,奈何經略大人在臨行前有秘囑,隻能如此。他抱著“最後再搶救一下”的心態,喊道:   “賈大人,別殺我!我是大周武將,我是經略大人的親衛參將!我,為大周立過功……”   哢嚓!   賈琛走過去,抬手一刀,斬下了他的大好頭顱,首級落地,鮮血噴濺。   楊山柏看著這結果,也有些呆住,輕輕嘆了一口氣,為自己大哥安危擔憂。許牧林臉色一滯,他隻是看準了有這種處理方式,卻沒想到賈琛大哥竟然如此果斷地下手。   這番心狠手辣和殺伐果斷,就是錦衣衛和東廠的老手也不遑多讓。   馬車裡的三個女人對剛才這過山車一般的變化震驚了。尤其是墜香姑娘,之前還有些懷疑這個賈大爺對自己的承諾有沒有能力履行,現在才知道,這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主啊!莫名地,她竟然產生了一種安全感,身在亂世,似乎隻有這樣的人才有能力護住身邊人。   對於未來的打算,她不由得想到了一種新的可能性,比如,一直跟著這個大爺?   賈琛將刀鋒一甩,振掉了刀上的血跡,冷冷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這話聲音不大,卻讓場上的眾人側目,陷入沉思。   賈琛敢於動刀殺人,也不是無腦的沖動,且不說這李棟縱兵劫掠殺戮良民的事,他還得到了一批可以治死他們的信件,實在不行就拿出來與經略大人李再晉做一批交易,相信李再晉為了自己的前程,應該不會追究這個部下的死活。   場麵長短暫的靜止之後,賈琛收刀入鞘,笑道:“還愣著乾嘛呢?乾活呀!”   “哦,好的!”眾人恍然入夢初醒,壓下心中的擔憂,在賈琛的分配下做著毀屍滅跡的工作。   那四個奴隸手握戰刀,把尚在地上哀鳴的戰馬全部斬殺,賈琛與楊、許二人,把這些人馬的屍體全部集中到那個賣“瘦馬”的古樸商店大堂中,從店裡翻出之前那個店老板炫耀介紹過的,藏在地庫中的布匹、絲綢、火藥,倒在這些屍體之上,然後一把火點燃。   喜兒沒有見過這麼殘酷這場麵,被這血腥氣味和惡心場麵嚇得吐個不停,把剛剛吃下去的冰糖葫蘆和大肉包子都吐出來了不少,讓她心痛不已。   墜香姑娘卻異常堅強,也跳下馬車,輕輕抿著下唇,默然不語,眉宇間帶著決然,拖著瘦弱的身軀幫著扛布匹絲綢、照看火堆。丫鬟紅兒則陪在她身邊,也跟著幫忙。   半個時辰之後,在火藥和布匹的幫助下,整個人市上的所有店鋪接連地燒了起來,大火伴隨濃煙直沖雲霄,在這寒風的吹打下變得彎彎曲曲。   看著這逐漸化作灰土的市場,賈琛笑道:“走吧,大家都辛苦了,去我那裡喝杯茶吧。”   楊山柏和許牧林的心情有些復雜,擔心著經略大人李再晉的反撲,現在他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旦這事遮掩不住,誰都逃不掉。既然事已至此,那便隻能一條道走到黑,跟著賈琛大哥乾了。   把這李棟殺了雖然糟糕,但也好過被這李棟殺了吧!   這一行人架著馬車、騎著馬,在街道上徐徐而行。從賈琛進市場到出市場,前後不過一個時辰,整個街麵上的場麵已經大變,尋常民眾也知道這城池已經易主,大周邊軍已經進城。那些在街頭叫賣的攤販們也開始紛紛收攤,街上呈現出肅殺的氛圍,不時有人小聲抱怨:“這大周邊軍,手段怎麼比韃子兵還狠哩。”   賈琛一行人也是無奈,無法乾預太多,畢竟不能把所有的邊軍都給殺了吧。   不一會,賈琛帶他們來到城西關附近的三進小院。這院子原本是王府管家的一處別院,是賈琛在王府殺人時審問出來的。外麵開起來很尋常,甚至有些破敗,裡麵卻是別有洞天。進了院子之後,裡麵連廊曲折,做工精致,符合那種小官巨貪的風格,顯然這管家背著韃子王爺也撈了不少。   賈琛鳩占鵲巢之時,已經把院子裡的人全部給處理了。   現在,把眾人請到前廳之時,也隻能自己幫他們倒茶。賈琛交待一番之後,墜香帶著喜兒和紅兒去後院收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4個奴隸則到前院門房處稱當護院。   楊、許二人坐在大廳上喝著茶,卻是眉頭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   賈琛哈哈笑道:“二弟、三弟,想必你們還在為李棟之事擔憂吧?”   楊山柏皺眉道:“大哥,要不我們還是將此事提前告知中堂大人吧?這樣經略大人萬一興師問罪,中堂大人那邊也好提前有所應對。”   這個意思很明白,就是“坦白從寬”。   賈琛不置可否,坦白的下一句一般都是,牢底坐穿,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看向許牧林道:“三弟,你認為呢?”   “我以為不可!”許牧林陰翳的眼神瞇了瞇,沉吟片刻道:“中堂大人為人公正不假,但他也是局中人,不可能為我們這些人過於涉險。山柏兄你還有你父親的庇護,想必不會有事,而賈大哥卻不行。為今之計,隻有盡力收集這李棟的罪證。   “若是有他犯事的鐵證,以我來之前得到的錦衣衛密令,把這個事遮掩過去卻並不難。”   這個的操作就涉及寫報告的藝術了,近似於將原本的“先警告再開槍”調整為“先開槍再警告”,反正隻要人死了,這先後的順序便難以追究。   比如,可以將報告這樣寫:錦衣衛得到犯罪證據之後,帶著兩個幫手去抓捕罪犯李棟,這小子竟然帶著10幾個人拒捕,還想反殺欽差,3人隻得在一番苦戰之後,將拒捕之人全部格殺!   這樣藝術性的調整之後,是不是頓時感覺這些人死有餘辜?   如今隻差一個鐵證,而賈琛正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