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賈府議事(1 / 1)

夏守忠接過奏疏,掃視一眼,正是兵部上的遼東大捷功臣封賞建議。   按照這個建議,李再晉升一級,正式任遼東鎮總兵,正二品。袁崇法升兩級,任遼東鎮副總兵,從二品,並封爵一等男。賈琛升六級,任兵部郎中,從四品,並封爵一等男。   這份奏疏上,萬隆帝並未朱批。   夏守忠試探問道:“陛下,這奏疏,是準了,還是駁回?”   “當然駁回!”萬隆帝臉上帶著些許不耐煩,冷聲道:   “李再晉不當賞的賞了,袁崇法當大賞的賞少了,還有那個賈琛,竟然想一躍成為四品官,還封爵?真是異想天開!   “看來朕對這兵部是完全失去掌控了!再讓他們這般胡鬧,早晚要出大事!   “這些與你說也無異,隻告訴他們內閣,此疏駁回,明日再議。再讓內閣次輔溫育仁,閣臣周清儒兩人明日上午議事前先來見朕,到時候朕自會與他們交待。”   “是!奴才遵命!”夏守忠拿著奏疏,領命退去。   不一會,兩太監便捧著兩個卷軸走了過來,恭敬地在大辦公桌上鋪開。   又有四個太監把整個房間的明燭全部替換了一遍,將燭芯挑得很亮,房中很快恍如白天一般。   萬隆帝站在桌前,手裡握著一塊西洋進貢的玻璃片,仔細欣賞著那透過玻璃被放大的線圖細節,臉上帶著笑意,頻頻點頭。   看著這些藝術珍品,隻覺得之前所以世俗煩惱都一掃而空。   過一會,太監夏守忠從門口進來,向萬隆帝問安過後,走到他近前奏道:   “陛下,奏疏已經送到內閣,不過今日在內閣值守的周清儒大人告訴奴才,剛才皇上也向內閣送回了這份奏疏的朱批,似乎與您的意思相差甚大……”   “哼!”萬隆帝把手裡的玻璃片放在桌上,剛才的閑情逸致一下子全沒了,滿臉憤憤,道:   “朕知道,皇帝想重用那個賈琛吧!隻會誇誇其談,不敢擔當任事之輩,能有何可用之處!今日那袁崇法抬舉他當先鋒參將,他竟也推辭,真是不識好歹!   “按照韓廣的提議,依據禮製,讓他在遼東任一把總已經是抬舉他了!讓這樣的人封爵,朕絕不答應!”   夏守忠很久沒有見太上皇如此動怒,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後悔剛才提了這麼一嘴,饒了太上皇今晚的雅興。   正在這時,宮外有人進來通傳,一個太監恭敬地走到夏守忠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夏守忠點點頭,然後試探著對萬隆帝道:   “陛下,長公主來請安了,今晚要不要先讓她回去,改日再見?”   “思柔那丫頭來啊,讓她進來吧!”萬隆帝臉上的怒意緩和了不少,坐在龍椅上,長舒一口氣,道:   “許久未見了,正好與她談談詩書字畫……”   ……   晚上,就在賈琛與兩位皇帝敘話的時候,神京城寧榮街的賈家兩府上,也有人在敘話。   榮國府,榮慶堂,暖閣。   賈府的最高權威、號稱“老祖宗”的賈母身著暗金色錦緞撒花衣衫,坐在正麵塌上,靠著錦緞引枕,臉上帶著慈祥的笑意。   這間屋子裡平素坐的都是府上的媳婦和姑娘們。   今晚,這屋裡除了王夫人、王熙鳳兩個媳婦,還坐著賈政和賈赦,他們的臉色平淡中帶著些許喜意。   在他們之間的大廳中,生得俊俏風流的賈璉站著向他們匯報了今晚宴會中得到的情報和消息。   他最後道:“……璉今日也是第一次在那酒樓中接陛下口諭。這會子,想那琛哥兒還在宮裡和陛下敘話呢!”   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之後,他又掏出一封信,遞給賈母,道:   “老祖宗,這就是剛才提到的過的北靜王寫的親筆信,上麵有他的隨身印鑒。”   賈母連連擺手,慈祥笑著,眼角的皺紋很深,道:   “莫要欺負我老眼昏花了,讓你父親和二老爺看吧。”   賈璉這才將信遞給了賈赦。   賈赦帶著璞頭帽,八字眉,留著山羊胡,看起來頗有些威儀,不過雙眸有些無神,眼袋很重,顯出被酒色所傷之相。   他拿出一副西洋產的玻璃眼鏡,戴在鼻梁上,慎重地展開信箋,就著燭光,仔細閱讀。   片刻之後,點了點頭,又將信件遞給賈政。   賈政留著短須,臉上不茍言笑,沒有多少表情變化,接過信箋之後,也仔細看過一遍,然後放在桌上。   躬身對賈母道:“母親,這確實是北靜王的親筆信,上麵所寫的內容也與璉哥兒說的內容差不多。   “隻是特別提點我們,要盡力爭取,讓他回歸賈家宗門,最好讓他到寧榮街這邊來住。”   賈赦也點頭道:“要回來住,倒不是沒有地方。咱們家在這街上,還有幾處空閑的院子可以給他住,隻是都是久無人打理,收拾停當需要一段時間。   “況且剛才璉兒提到,已經有貴人給那琛哥兒送了一套在朱雀大街魁首坊的宅子,那裡條件必然比我們街上這幾處都好些,想那琛哥兒不會來這邊住吧。”   賈母頓時臉色不悅,道:“這說的什麼話?他來不來住,那是他的打算,我們送不送這宅子,卻是我們賈家的氣度呢。”   “這琛哥兒早年就沒了爹,不大點兒又沒了娘,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長這麼大,也沒得過族裡的一點好處,現在便想讓人向著族裡,哪有那等好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依我的意思,明日先把那琛哥兒請到府上,然後把幾處宅子的藍圖都拿來,讓琛哥兒選一套,他住與不住,那又是後話。”   賈政躬身答道:“好,就依照母親的意思去辦。璉哥兒,你明日便親自上門去請那琛哥兒,務必把他請到家裡來。”   賈璉俊美的臉上笑意盈盈,道:“好,二老爺,我一定把琛哥兒給請過來!”   他心中帶著得意,現在終於有用得上我的時候了吧!   原本議事到這裡便結束了,賈赦的八字眉一挑,臉上帶著些許疑惑,道:   “母親,兒子以為,我們這樣是否有些操之過急?今日那琛哥兒害得謝鯨進了詔獄,他們家隻怕不會甘休,我們邀請琛哥兒回來,便是與定城侯一家子結了梁子呢。   “還有那琛哥兒的封賞,想要封爵隻怕不易。若最後,並無封爵,我們這樣大張旗鼓,隻怕會惹得勛貴們笑話。”   賈母有些渾濁的眼眸轉了轉,沒有說話,看了看賈政,道:   “你覺得呢?”   賈政躬身道:“母親,今日一天,政都在京兆尹府上協審總驛館樓臺垮塌之案,並未回部裡。”   他頓了頓,微微皺眉道:“不過,在回來之前,我與京兆尹許鬆、刑部員外郎金朗二人談完案情,又說了幾句閑話,他們倒是說,今日一整天,內閣的閣臣帶著六部堂官們,在文淵閣爭執了一整天,就是在爭這遼東大捷的功臣們當如何封賞呢。”   “嘶!照這樣說來,那這琛哥兒的封爵之事還真沒有定論?”賈赦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