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先天後天8卦卦象(1 / 1)

汴夏 李火韋 3236 字 8個月前

此時,河東河北宣撫副使折彥質身在虎牢關當中關樓二樓,立在東麵的窗戶前,憑窗遠眺,黃河如一條巨龍消失在視線盡頭。   身後站著一人,是那日勸折彥質的尹墩。   折彥質看了黃河良久,終於轉過身,對尹墩道:“尹先生,你說信王小小年紀,怎麼會想到這些?”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今日專門將尹墩找來,剛才已經將趙榛昨日勸說自己的那些話告訴了他,是想聽聽他的意見。   尹墩沉吟了一會,鄭重道:“折公,若換在三天前我可能也會懷疑,但依我這兩天的觀察,信王看似年歲尚小,但是為人行事,謀定而後動,極有章法成效。他行事有度,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得到的,要麼身後有高人指點,要麼就是……天縱通悟之才。唉!賢愚受之於天,非常理可以洞察吧。”   折彥質望著尹墩,感嘆一聲了道:“他身邊幾個教授隨從,雖然有些才乾,但是不足以有此作為,我看應是後者。”   尹墩若有所思,跟著點了點頭。   隨之兩人都不說話,沉默了一會,折彥質才道:“今天我隻喚你來,就你我二人,希望先生能為我卜上一卦。”   尹墩問道:“不知折公所為何事?”   “就是我與你說的……汴京的前途吧。”   尹墩方才聽折彥質轉述趙榛所言,汴京會陷落,也是一肚子驚惑,有些按耐不住內心的震撼與好奇,不假思索道:“如此,我就以新近習得康節先生(宋代理學家邵雍,謚號康節)的梅花易數代折公卜上一卦。”   說完,他將外套脫掉,裡麵隻穿著一件道家的法衣,凈好手,走到上方的席榻上,盤腿坐下,閉眼,掐著手指開始計算。   正掐算時,天空隱隱傳來一陣悶雷。   折彥質雖然不精通易數,聽到雷聲,還是大驚失色。冬日響雷,豈是吉祥之兆?   尹墩仍閉著雙眼,但是眼皮止不住地跳動,兩手更加飛快,連掐了好一陣,麵色越來越頹廢,身體本來端坐在席榻上,算到後來,好像突然被人抽掉了脊梁,遽然軟了下來。   他將雙手搭在膝蓋上,慢慢地睜開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唉……四三震離卦……於折公預測之事……恐非吉兆?”   折彥質被那一聲悶雷攪得心煩意亂,尹墩這麼一說,不信也有幾分相信。   隻聽尹墩道:“康節先生之梅花易數,依先天八卦數理,十分應驗。我以天時起卦,則主卦經年日為震卦,方才那一聲悶雷,也正應了主卦之象。客卦經年時為離卦,離者主乾戈刀兵。又動爻經年時數為六二爻,則三四五爻變卦為坎,坎從血、從賊,與離相連,主……卜事不利……”   “尹先生的意思是?”折彥質似乎想聽到明確的結論:“信王所言,確有可能?”   尹墩沒有回應,神色黯淡道:“我再以後天八卦復驗一次。”   說完,尹墩不等折彥質有所表示,起身走下席榻,在下方一處椅背上,取下來一隻簽筒,筒中八根竹簽,筒上掛著六塊龜甲,又返回到榻下的方桌旁,準備了一番後,將龜甲從筒上取下來,雙手捧住簽筒,上下搖晃,閉目,念念有詞,然後睜開眼,將筒往前一掣,丟下來一根竹簽,他拿在手裡看了看,微微搖了搖頭,又如法炮製,取了另一根竹簽,大略看了看,嘆了口氣,將兩根竹簽擺在一起,捧起龜甲,從空中往下一拋,等龜甲停止擺動,落定了,他又仔細地計算了不同龜甲的方位與聚散情況,閉上眼,默然不語。   良久,尹墩才又睜開眼,眼中血絲泛動,滿眼紅色,道:“折公,應驗之數如同前卦。”   折彥質似乎接受了這個結果,沉靜了下來:“先生給解一解卦爻吧。”   尹墩輕聲道:“此卦,震三九離,依舊是震離卦。卦象顯示為易經第二十一卦,火雷噬嗑卦,動爻仍為六二爻。先天八卦、後天八卦,所卜之數理不同,但結果一樣……唉,由不得人不信。”   折彥質悄悄地點了點頭。   “此卦內卦為震,震為長,主君王。外卦為離,主刀兵。二爻至四爻互體為艮,艮為門闕,又為東北之卦,界於南方離之間,離中虛,有圍欄之象,豈不是東北之敵往南侵犯內卦之門戶,有圍城之意?三至五爻互體為坎,坎為不利,坎離相錯,離為日,坎水克製離火,不利君上。又六二動爻,辭曰,噬膚滅鼻,無咎。鼻者,君祖也,如若對應折公意下之事,豈非指……”   尹墩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折彥質亦粗通些卦理,尹墩未盡之言實乃意指當今官家,按卦象,當是官家將遭遇噬滅之難。   尹墩未照實說出來,想了一想,不敢將官家或將遭難的後果說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能隱晦地說道:“如今寒冬臘日,得震離卦,實乃卦氣大衰之兆。無論如何,於折公之卜大不利!”   尹墩說完後一直等折彥質發言,折彥質卻坐在椅子上,閉上雙眼一言不發。   尹墩於是緩緩道:“命理之術,十分精奇,學生隻怕研習不精,有所誤判,這幾日我便寫書給家叔,請他再復驗一二。”   “不可!”折彥質陡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平淡地說道:“尹先生,你我都是讀書之人,學的是聖人之說。命理之說,雖然精深,終究不是你我之輩立身行事之本,隻可在彷徨不定之時,用來堅定心意之用,不可過於解讀,更不能告於外人。除了你我,此事絕不可再讓第三人知曉,否則……影響極大,怕是你我承受不起的。”   “省得!”   尹墩低著頭,收起卦簽與龜甲,黯然應道。   折彥質站起身,在屋內踱起來,不知不覺間又走到東邊的窗前,看著窗外,眼神較之剛才顯得更加空洞。   “其實……我內心深處一開始就信了信王的話,不是嗎?”   想了一會,折彥質的眼神才慢慢活泛起來。   “避敵鋒芒、保存實力……信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折彥質喃喃自語。   見尹墩已經收拾好了,折彥質便道:“尹先生,信王的那個護衛,名叫沈漢,此次未隨信王一起啟程,留在我麾下,請你將他喚來,我有話與他說。”   尹墩領命而去。   屋內一片肅靜,折彥質默不作聲,好似木頭人一般枯坐著,毫無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