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兩人手放一起後,高小寒笑著,小跑向前,邊跑邊說:“陳久懷,帶著公孫姑娘,趕緊追上來。” 陳久懷手觸碰到公孫扶搖柔軟的手,他趕忙伸開,解釋:“公孫姑娘,別生氣,他這人就這樣。”公孫扶搖微微而笑,主動又拉起陳久懷收回的手,一笑傾城:“走吧,少年。”陳久懷臉漲紅,緊握少女的手,很有精神的說到:“好!” 少年拉著少女的手,小跑向著高小寒方向追去,此時少女不知道,她這舉動,似是一把偷心劍,直落少年心頭啊! 鎮子東邊,也是鎮子能看到最高山,蒼雲山,蒼雲山腳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小溪很平靜,宛若一個睡著了的小姑娘,小溪兩旁是高聳的淺黃蘆葦,秋天的葦穗像一支支飽蘸詩情的妙筆,流淌著不可言狀的神韻。 很快,小溪上方來了一個身影,接著又來了兩個身影,正是高小寒,陳久懷,公孫扶搖,高小寒到了後,催促身後兩人快點,公孫扶搖到後,看著眼前高聳的蘆葦,流淌的小溪,巍峨的山峰,不禁感嘆:“哇,好有意境的地方,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草木山河。” 就在這時陳久懷介紹說:“這條小溪啊,很安靜,就算下雨發水,也會很安靜,所以得名安寧河,怎麼樣,你在京城可看不到這麼美的河流山川。” 高小寒打趣道:“你去過京城嗎,你就說京城沒有河流山川,也不怕別人說你是土包子。” 公孫扶搖壓到一片蘆葦叢,抱膝而坐,看著溪流說:“其實京城也很美,隻是它的美,是人間煙火、是琳瑯滿目、是十裡長街、是繁榮昌盛,我小時候總和我爹娘抱怨,京城的大街怎麼走不到頭啊!”三人相視而笑。 此時月亮,已經悄然爬上黑漆漆的夜空,正八月的月亮很圓,月光灑在三人臉上,高小寒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堆柴火,然後催促陳久懷去找河裡,找兩個打火石生火,自己則是跑去屬於兩人的“秘密基地”。 等陳久懷找完打火石回來,生著火,高小寒用蘆葦串著幾條大魚,已經回來了,看到高小寒提著的魚,大喊大叫:“啊,你全拿過來了。”高小寒沒回答他,對他做了個鬼臉。 公孫扶搖微笑:“你們秘密基地,不會是個養魚的小水塘吧?”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撓撓頭,公孫扶搖奇怪的盯著兩人,看來是自己猜中了。 月下篝火,火中有魚,三人席地而坐,河麵上不時會有蟲鳴鳥叫傳來,不一會兒魚的香味四溢,三人吃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吃飽後,高小寒向後倒去,壓倒一片蘆葦,望著天上明月,幸幸然說:“早知道帶點酒過來了,哎,久懷哥,還記得我們倆偷偷帶酒在這裡來喝,你還給我吹噓你多能喝呢,結果喝了屁大點,就躺地上不動彈了,連八歲的我你都喝不過。”說到這,他開始哈哈哈大笑,可是不知怎地兩行淚已經潸然落下。 陳久懷見此情況,連忙問:“小寒,怎麼了,這咋還哭上了。”一旁公孫扶搖也是有點吃驚。 高小寒擦了擦眼淚,有些哽咽說到:“久懷哥,我明日要離開小鎮了,或許都不會再回來了,昨天晚上爺爺帶我見的那個人,說要帶我去東土,去一座叫困龍山的山峰,我要在那兒和他學本領,我是不想去的,我不想學什麼狗屁本領,我想留在小鎮,還想和你一起玩,要是我走了,可就沒人和你一起玩了,老爺子以死相逼,說如果我不去,他就死在我麵前,我該怎麼辦啊。” 在高小寒心裡,逢年過節就會給自己和爺爺,帶很多好吃的東西,他從來不會嘲笑我沒有爹娘,這個家夥啊,什麼都好,就是太老實本分,他是除了爺爺外,第二重要的人了。 此時高小寒,已經又忍不住,大哭起來,陳久懷有些呆住,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露出笑容說道:“哎呀,我還以為是啥事呢,你這不是大好事嗎,你看啊,將來你學了大本領,就能行走這江湖,遊歷這天下,去懸壺濟世,到時候沒人敢欺負你,多威風啊,如果我們倆再見麵,我也能沾沾你的光啊。” 陳久懷又指著蘆葦叢中,幾隻亂飛的螢火蟲說道:“別哭了,快看有螢火蟲,你不是最喜歡抓螢火蟲,走咱們去抓。” 高小寒,停下眼淚,有些結巴說:“可是,咱倆可能都見不到了,我要去很遠的地方,沒我的幫忙,你不得被吳留良欺負死啊。” 此時公孫扶搖也是看到那些螢火蟲,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兩人都心有所念,不管相隔多遠,都會再重逢的,就像螢火蟲一樣,小時候我爹和我說,螢火蟲是指引迷路的人,幫助他們找到回家的路,高小寒,如果哪天你想回家了,你就跟著自己心中的螢火蟲走,它會帶你找到回家的方向。” 陳久懷抬頭看看天上明月,堅定說到:“是啊,會再見的,雖然有不舍但是小寒,這是你的機會,你必須去。”說著他伸出手,高小寒此時也不哭了,轉而露出微笑,伸出手和陳久懷雙手相握,然後兩人談笑自若,其實在陳久懷心裡早已把這個小自己兩歲的調皮蛋,當做親弟弟,此刻兩人都堅定將來會重逢的,不管是以何種方式,他們終將會重逢。” 三人沿著河邊小路,開始返回,高小寒在前麵,公孫扶搖在中間,陳久懷在末尾,前麵高小寒吹著口哨,蹦跳著用手中木棍打著沿路蘆葦。 前麵高小寒突然停下腳步,然後讓公孫扶搖朝前走,他要和陳久懷說幾句話,公孫扶搖也就朝前慢慢走著,高小寒拍了拍陳久懷肩頭,悄悄說:“嘿嘿,我看出來了,公孫扶搖是個旺夫的姑娘,你可要把握住了,將來我們再見麵,我希望我見到的,是三個人,還有她很兇噢,你好自為之。” 陳久懷頓時腦袋就炸開了,這都什麼跟什麼,不過好像她是挺兇的噢!”他這才想起和吳留良他們打架時,公孫姑娘好像取了頭上發簪,想到這他一頭冷汗,看向頭發還披散的公孫扶搖。 公孫扶搖悄悄轉頭,看看兩人在乾嘛,高小寒嘿嘿笑著,跑上來,和公孫扶搖肩並肩,憨笑著說:“那個公孫姑娘,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公孫扶搖柳眉微皺,盯著高小寒,一句話也不說,高小寒被盯的尷尬,笑笑說:“也是,像公孫姑娘這樣,哪會有男子配得上啊。” 公孫扶搖這時,臉有些泛紅,然後輕輕言語:“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 高小寒扣了扣耳朵說:“啊,你說什麼,你這聲音太小了,路過的蚊子都比你大聲。” 公孫扶搖瞥了一眼高小寒,然後快步向前走,忙催促後麵兩人:“快點走,你們家裡人就不擔心你們嗎。” 西華藥鋪,公孫西華正焦急等待,心裡惶恐不安,想著姑娘出啥事了,這麼晚還不見回來,此刻她再也等不了了,回屋拿了一件玉件匕首,正要出門,迎麵走來三個身影。 看著三個身影,她的心這才放下來,公孫扶搖畏畏縮縮,看著眼前婦人說:“娘,我和陳久懷和他的好兄弟去溪邊玩了,所以回來有點晚。” 公孫西華一臉嚴肅說:“我說怎麼半天不見回來,原來跑去溪邊玩了,不是和你說過,不要離藥鋪太遠嗎。”此刻公孫西華有些生氣,陳久懷見狀,連忙解釋:“公孫藥師,是我們叫上公孫姑娘去的,我們想公孫姑娘來到小鎮,也不怎麼出去玩,就想帶她去看看小鎮的山水,所以回來晚了,您別怪她。” 公孫西華嘆口氣說:“人沒事就好,對了久懷,你爹先回家了,今天天色已晚,要不就帶上你這小兄弟,在我這兒歇息了。” 隨後叫公孫扶搖,帶兩位進屋,陳久懷笑笑:“就不勞煩公孫藥師了,我和小寒就先回家,明日他還要早起趕路。 公孫西華說:“這樣啊,那你們回家路上小心,你眼睛的事,你爸已經去給你找解決辦法了,你這臉怎麼回事。”正當陳久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時,高小寒接過陳久懷話,笑道:“他這是掉溝裡,自己摔的。”說完還對陳久懷眨眨眼。”陳久懷立刻心領神會:“啊哈哈哈,對,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掉溝裡去了。” 公孫扶搖這時已經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一瓶黑乎乎的東西,然後把那東西塞給陳久懷,說道:“這個藥酒給你,回家去凈身後外服,你可不要喝啊,治擦傷淤青很管用。”公孫西華有些詫異,自己閨女好像…… 陳久懷謝過,道別娘倆,和高小寒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高小寒,問了很多問題,陳久懷都一一回答,他知道這可能是兩人最後一次,一起回家了。 高小寒似乎看出陳久懷有些憂鬱,然後他笑著,勾手扒拉著陳久懷肩頭,笑嘻嘻的說:“喂,別這麼愁眉苦臉的了,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我給你留了東西,就在我家小宅,那棵金桂下麵,我走了你記得挖出來,還有明天就不要來送我了,看你也起不來,就這樣吧。” 陳久懷靜靜聽著,一句話也不說,很快兩人便到了陳久懷家門口,陳久懷回頭看看高小寒,心中縱使有千言想對他說,可是怎麼也說不出,最後隻說一句:”小寒,勇敢的大步走,去學了大本事,可別做壞事,多保重,一路順風。” 高小寒眼睛一酸,他努力睜大眼睛,抬頭笑:“哎呀,會的,你在小鎮也多珍重,哈哈,快回去了,你爹娘該擔心了。” 陳久懷說:“我看著你先回家,我再進去。”高小寒笑笑,轉身走向回家的路,陳久懷看著高小寒瘦小的身影,走進那棟小宅子。 也轉身進了自家院子,高小寒推開宅子門,裡麵圍著爐火坐著兩人,一位頭發略顯花白的花甲老人,正是高老爺子,高世昌,另外一位,是個穿青衫的中年男子,一身君子氣,腰掛墨綠短笛,短笛雕刻有一條金龍,此人正是東土困龍山,三長老,邱易之。 高小寒進屋,高世昌怒道:“死哪裡去了,不是說去找陳家那小子拿東西,去這麼久。”高小寒嘟嘴,我馬上要走了,和他道個別,多玩了一會。”高世昌點點頭,示意高小寒早些休息,高小寒問候了兩人,便去休息了,邱易之一臉笑意看著高小寒,眼裡滿是欣賞。 高世昌有些忐忑,問麵前男子:“邱長老,困龍山那邊都安排好了,可別我們去了,給人打死了。” 邱易之笑笑:“放心好了,有我在,當年你兒子,兒媳的事,不會發生在你孫子身上,明天要快些動身,不然晚點可就走不了了。 高世昌點點頭,起身示意邱易之也早些休息,邱易之點頭,畢竟明天還要很早起來趕路。” 西華藥鋪裡,公孫西華一臉想笑的表情,看著自己閨女,她笑道:“說吧,怎麼回事,你頭發,簪子呢,還有陳久懷臉上淤青是怎麼回事,那可不像摔的,兩臭小子還想騙我,忘了我是乾嘛的了。” 公孫扶搖小嘴撇了撇,從衣服掏出那枚金鳳簪,然後說:“其實是和人打架了,當時情況很危險,如果沒人幫他,他就要被打死了,所以我就……” 不等公孫扶搖說下去,她怒道:“你就什麼,殺了他們?我的傻閨女哎,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這鳳簪叫你收好,如果遇到喜歡的人了,就交給他保管,待他娶你時,會親自為你帶上,你倒好,整天帶著它亂跑,還想用它殺人,你真是氣死我了。” 公孫扶搖雙手托腮,微笑:“行啦行啦,我就是覺得這枚鳳簪好看,其他的簪子都沒它好看,所以我喜歡戴它,再說了,我也沒用它乾什麼出格的事。” 公孫西華那叫一個氣,擼起袖子就要打自家閨女,公孫扶搖淡定自若,就在手掌落下時,公孫西華停下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問道:“為什麼不躲。”公孫扶搖做了個鬼臉說:“娘親舍不得。” 說完她起身,麻溜的跑進自己屋,還不忘轉身對公孫西華說:“早些休息,娘親。”然後還不忘補上一句:“簪子我會收好的,別問啦。” 公孫西華無奈搖搖頭,這死丫頭,好像是哪裡變了,以前可不這樣。 次日清晨卯時,鎮上雞鳴猶如鳴鐘,敲開新的一天,高小寒在自己小院裡的金桂樹枝上,放了一張紙條,此時屋裡高世昌,邱易之走出,高世昌催促高小寒趕緊上路。 一聲雞鳴,驚醒還在睡夢中的陳久懷,他趕忙下床,隨意套了一件厚棉袍,便急匆匆出門而去,他跑去高小寒小宅門口一看,院子裡已經空了,他趕忙轉身追去,此時高小寒挎著行囊,馬車早已在鎮子東邊出口備好,他回頭看看,街上空蕩蕩的,偶爾幾個農忙的漢子。 高小寒笑笑,估計那家夥真是睡著了吧,隨後上了馬車,高世昌趕車,一鞭馬車疾馳而去,高小寒坐在車廂裡有些悵然,忽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他探出頭看到陳久懷在鎮子東邊出口處,用力揮手,大喊著:“送君此去困龍山,朝日歸來仍是寒。高小寒,一路順風! 馬車上,探出頭的高小寒也是對著陳久懷用力揮揮手,末尾的秋風吹過他的臉頰,仿佛是在訴說離別,此刻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這次他沒有再痛哭流涕,是笑著笑著就哭了。 陳久懷在原地站了許久,看著馬車慢慢消失在視線裡,終將會重逢的吧,他轉身,隻是轉身他看見一個少女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