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陳久懷已經挖好了墓坑,很快墳包也填起來了,陳久懷一直低頭,他不曾停歇,也不感覺到累,普普通通的木製墓碑,顯得那樣單調,陳久懷跪在地上眼裡的淚水又是止不住的流。 陳久懷哭訴著:“爹娘,這是爹您最喜歡來的山,您喜歡帶我來這,您說山頂空氣好,能看見很多山下看不見的東西,我娘也喜歡聽你的,您二老在此長眠,殺害你爹娘的兇手我已經知道叫啥名字了,我會親手手刃他,會讓他死的很慘很慘,替爹娘報仇。” 連磕三個響頭,兩隻飛鳥緩緩從蒼雲山山頂飛過,陳久懷露出了久違的微笑,但眼裡的淚水不曾停止。 山林間照進初升的太陽,雖然很薄弱,陳久懷在墓前又跪了很久,直到一個熟悉少女的聲音響起:“陳久懷。”陳久懷回頭眼裡有些驚訝。 他慢慢起身,說道:“扶搖姑娘,你怎麼。”公孫扶搖小臉凍的通紅,喘著粗氣,說道:“怕你忙不過來,我就過來看看,你這家夥總喜歡一個人去乾些事情,你其實可以叫上……”陳久懷打斷她,說道:“其實你們的心意我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這件事我想一個人完成,並不是排斥你們。” 公孫扶搖還想說啥,陳久懷已經走到她身旁,他溫柔說道:“爬上山很冷吧。”公孫扶搖臉一下紅透,她假意吼道:“當然冷了,就是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來看看,你可別多想。” 陳久懷看著滿臉傲氣的少女,露出笑意大雪裡的陽光照進山頂,一抹抹暖意照在少年少女臉上,兩人去看了陳方海陸紫英的墳墓,公孫扶搖也拜了拜,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少年,或許沉默的性格更適合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陪著他就好。 下山路上少女停下腳步,支支吾吾的說道:“陳久懷,你是不是喜歡我。”陳久懷有些呆愣,麵對少女這麼一個問題,他現在腦子裡很亂,他說道:“扶搖姑娘,其實我確實是對你有意思,但是你還是不要對我有意思了,你聽那些人也說了我的身份,我會害了很多人。” 公孫扶搖生氣道:“就是因為你的身份,你才該振作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既然血紋選擇了你,也有交給你要完成的事你不該退縮,視你很重要的人也希望你平平安安,你個笨蛋。” 陳久懷笑笑:“那我倒希望傳說的血紋者,不是我,那樣或許爹娘就不會死,我現在可沒誰會視我很重要。” 此話一出,公孫扶搖淚水在眼睛裡打轉,她很想說其實還有啊,我也把你視作很重要的人,隻是她的性格天生不愛表達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下到一塊巨大石塊的旁邊,陳久懷拉住她的手一起爬上巨石,他指著下麵沒了往日過冬炊煙的小鎮,又指向遠處西海聖域軍營說道:“扶搖,侵略小鎮的就是那些家夥,我會將他們殺光一個不留。” 公孫扶搖轉頭看著他的側顏,少年緊鎖的眉頭仿佛像是鎖住了他的年少,此刻他蛻變了,身上無形的烈火直至蔓延全身,屬於少年的稚感也將遠遠拋之。 兩人回到鎮子時已經快中午了,阿爆和六道總喜歡竄房頂,看見陳久懷兩人回來阿爆急忙打招呼:“陳小哥扶搖,中午好。”陳久懷看著房頂兩人也是禮貌回了。 回到陳久懷家屋子,公孫西華做了很大一桌菜,風竹清也能自己下床走路了,看見陳久懷他叫著出門陪他走走,公孫扶搖去幫忙弄菜,陳久懷一路上一言不發,就這樣靜靜地跟在風竹清身邊。 走了一段距離後風竹清問他:“小懷,你爸媽葬哪裡了。”陳久懷如實回答:“蒼雲山山頂,我爸生前喜歡去那,我媽喜歡聽我爸的”。風竹清點點頭一如既往的慈祥,又走了一會兒陳久懷問:“風竹爺爺,您傷勢如何了。” 風竹清擺擺手示意已無大礙,可陳久懷看得出來,他比以往要老了很多,頭發也全白了,一根黑發也沒了。 很快兩人來到離高小寒家院子不遠的一塊空地,下麵是一大片荒涼的農田,雪正在融化,兩人停下風竹清摸摸他的頭,侃侃而談:“少年人,何以憂愁善感度日,抬頭看看這曙天,過去的的事早已像這皚皚白雪融化在昨天,你念情的眼淚,何以又傷悲?” 陳久懷揉揉眼睛,眼裡多了不少堅定,他回道:“懂了,先生。” 曙天之下,老者和少年的背影越拉越遠,遠到隻剩兩個小點。 回到院子,很多人已經入座就席,陳久懷愣了一下,神隱會眾人還有王侯,溫酒溫其玉,公孫西華母子,黃黎黃辭都在院子裡。 王鳳霞看著陳久懷她擺擺手,說道:“嘿,小久懷,快過來。”陳久懷麵無表情走了過去,還有兩個空位是留給他和風竹清的。 王鳳霞這時又說道:“我這樣叫你,你不會介意吧,你以後叫我鳳霞姐,神隱會歡迎你。” 陳久懷看了她一眼,回了一句:“哦。”這讓王鳳霞尷尬的做出怪表情,一旁阿爆捂嘴大笑,六道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王侯這時想和他搭話,陳久懷看著滿桌菜,他說道:“先吃飯吧,我餓了。”被冷落的王侯板著臉,還沒誰敢冷落本帥,你算是第一個,本帥記下來了。 六道本來沒點笑意的,看到這場景和阿爆笑的前胸貼後背的,公孫西華也說先吃飯。 可眾人看著,個個都露出驚呆的表情,陳久懷一碗接著一碗的吃著,到後來眾人就這樣看著他吃,直到第八碗下肚,陳久懷才咂咂嘴,說道:“吃飽了。” 阿爆拍拍六道,驚訝說道:“這家夥,體格看著瘦啊,怎麼能吃這麼多。”六道摸摸胡渣下巴:“嗯,可能是血紋也需要營養。” 占心子哈哈笑道:“那是血紋覺醒初期,燃燒了太多身體能量,而且他這麼多天沒吃東西,吃個七八碗不足為奇。” 吃完飯,王侯這才對著陳久懷說道:“你好少年,我是南陽朝政三軍統帥,王侯。”此話一出,陳久懷如猛獸一把掐住王侯脖子,速度快到在場的人都沒反應過來,一直將王侯逼到墻上。王鳳霞大驚:“你乾嘛,阿爆六道,愣著乾嘛阻止他呀。”王侯擺擺手,示意不用。 他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王侯,說道:“你身為三軍統帥,為何不出兵,為什麼要等到巨晷城被破,小鎮被踐踏才來,你們乾什麼吃的,這就是你們朝政,別人都攻破國門才來,廢物,你們就拿著這麼多人性命當兒戲,是嗎。” 王侯一隻手,輕輕撥開陳久懷緊掐的手,陳久懷直覺手一陣酸麻,無力感一下傳來,王侯扒住他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知道很多人都恨我,包括我自己也會恨我自己,我害怕自己帶領不好軍隊,怕守不住國土,可連自己的王朝也被人寄生,你覺得我該怎麼辦,我對抗的是整個腐敗的王朝,我壓力很大,希望你們能理解,縱使整個南陽都被策反,我王侯也不會讓南陽滅亡。”說著他抽出副將佩劍,遞給陳久懷,說道:“你如果恨我,我現在給你機會,拿著劍刺向我的左胸,我這條命你的了。” 風竹清站起身說道:“小懷,不要魯莽,你不了解的事還是要慎重。”陳久懷接劍,指著王侯,這時王鳳霞無奈說道:“小久懷,不是所以事都是你表麵看到的,兄長其實為了南陽已經盡很大力了,要怪隻能怪那白離心,也就是南陽皇後,準確來說是聖域和妖族合謀的一個關鍵棋子,一切幕後都是她在搞鬼,包括前些年謀殺忠臣計劃,公孫藥師夫君也在他們名單,也是她和城中鬼宰相朱復所謀劃的,所以我哥也被蒙在鼓裡,直到南陽開始落沒,我兄長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也是我們神隱會發現白離心和宰相朱復所勾結,通知兄長後他才能有把柄,不然直接逼王下位,我兄長要麵對的是無數大臣的壓迫,謀殺親王,可要是有把柄有信服力那誰都會朝著你靠,所以還請各位理解一下王侯統帥,南陽有能力的武將很少,他也頂住了很大壓力。” 陳久懷臉上怒意消減了不少,他點點頭看著王侯筆直的身姿,自己個頭要比王侯矮上一截,伸手拍拍他的胸口說了一句:“抱歉。” 王侯雙手負後,微笑說道:“不用抱歉,你很勇敢,也很有魄力我確實對不起死去南陽死的民眾,該抱歉的是我啊。” 王鳳霞說道:“行了,說正事兒吧。” 眾人重新落座,王鳳霞說了計劃,神隱會其餘人會在明天之前趕過來,公孫扶搖這時說道:“一定能保證血紋者的安全嗎,萬一你說的那個幻術法失敗了,那血紋者是不是就被捉鱉了。” 王鳳霞微笑說道:“如果幻術失敗,占心老頭會有一個信號,信號一出,我們神隱會眾人便會最快速度趕到,拚死保證血紋者安全。” 公孫西華這時也說道:“溫家二兄弟,也可以出力。”溫其玉溫酒拱手,王鳳霞看著,眼珠子轉轉她點點頭:“確實需要兩個人去監視妖族行動,就交給你倆了,但是要格外小心,一有動靜馬上傳遞信息。” 一旁呆呆坐著的黃黎,這時積極發言道:“我還有我阿姐呢,我們也想幫忙。” 黃黎拍拍他的頭,你能幫啥忙,別添亂就好了,黃黎說道:“我能和王侯統帥上戰場嗎,我想殺敵。” 王鳳霞看向王侯,王侯看著黃黎他說道:“首先要不怕死,戰士不準畏懼,你是黃老將軍孫女,我相信你也不會畏懼,可以讓你跟著我。” 黃黎欣喜若狂,自己也能跟著統帥上戰場了,還能並肩作戰,黃辭著急道:“我呢,我呢。” 王鳳霞拍拍他的頭說道:“你就和公孫藥師,扶搖呆在這院子,別亂跑。”黃辭還想說啥,被黃黎立馬駁回。 商量定後,一夥人散去,院子裡便隻剩風竹清,公孫扶搖,公孫西華,陳久懷。 陳久懷坐在自家圍墻上,占心子從外麵喊住他,兩人要先去熟悉一下該走的路,免得到時候出什麼岔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路上占心子和他說了很多關於神隱會的事,陳久懷聽幾句是幾句,對於這個比自己還矮點的小老頭,他自然是不太信,這家夥真能算命。 慢慢的兩人走到約定的安寧河旁,陳久懷說道:“神隱會的人,明天全部都會在這兒等著聖域前來追我們的人嗎。” 占心子點點頭,他微笑著說道:“不錯,你小子算是寶了,可還沒誰值得我們神隱會全部人一起出動的,你算是第一個。” 陳久懷眉頭一皺,他問道:“你們是把我當棋子嗎。” 聽到這話占心子可不樂意了,他咽下悶氣,心平氣和的說:“你小子可是血紋者,是妖族花再大代價也要找到的人,你是南陽的希望,也可以是整個人族的希望,拿你當棋子,除非是沙雕,哼。” 陳久懷撓撓頭,有些尷尬,占心子又抓住他的手說道:“一重血紋,上代血紋者提升到了七重,也算是歷史最高,你得加油呀小子。” 陳久懷看看自己的左手心,明艷的血紋印記,格外顯眼,這東西真能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力量嘛,我是感覺自己比起以往要通透很多,不容易累,力氣也大了不少。 占心子這時候又說:“你記住,身為血紋者你要守護的東西很多,將來背負的東西也很多,能不能守護住自己想要的,看你了少年。” 陳久懷眼裡昏暗,在也沒有年少時的清澈,即使他現在正值少年,他對著安寧河大吼道:“我在長大,在失去,在努力,在接受,我還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你應該去變強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