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隻講了1半的故事(1 / 1)

“你可能會疑惑,也就30多隻灰狼。我們手握獵槍,身上彈藥足夠,為什麼不能直接射殺?狼雖然不知道你手上這個時常會發出巨大聲響的東西是個什麼玩意,但是你對狼群造成有效殺傷後,其他的狼都會躲著槍口。另外獵槍裝填有限,不可能連續發射。在你當著狼群的麵退膛裝填幾次彈藥後,狼群就會明白,你裝填彈藥的時候是不能射擊,於是就會馬上發起攻擊。我不知道這是他們群體的智慧還是個體,這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當我在它們冰冷的眼睛裡看到自己一舉一動的縮影時,我就明白自己一切的努力都將徒勞,恐懼必定會摧垮我最後的心理防線。”   伊萬向我示意左手虎口上的傷疤。   “透過鹿皮手套咬傷的,幸虧那畜牲沒狂犬病。”   伊萬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還能看到當時的情景。   “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槍械,栓動步槍了解嗎?”   我搖了搖頭。   “這不重要,那你會相信狼會數數嗎?”   這次伊萬沒有等我回答,這個問題有點匪夷所思。   “五發後,我就得裝填。你完全想不到它們根本不是在等你裝填,而是在給你創造你裝填的機會,然後伺機發起攻擊。他們會聲東擊西,左右虛晃。一些狼會在正麵佯裝攻擊給其他狼打掩護,其他的狼則會在你視線之外悄然逼近。畢竟一個孩子在近距離麵對狼群都會驚慌怯懦,不可能有多少勇氣鎮定自若。那必然會盲目射擊來增加自己的勇氣,其實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對,你沒有聽錯,就是安慰。我心裡知道這並沒有什麼作用,但就是忍不住會扣動扳機。”   “狼群的策略成功了,在我父親那裡,他們暫時占不到便宜。但是對付一個已經露怯的我,簡直太輕鬆了。當彈倉清空之後,狼群根本不再忌憚這玩意的威脅,在我緊張的給槍上膛時,好幾隻狼向我撲來。我直接被嚇的丟了子彈,急忙用槍去擋。正好一隻狼咬住槍柄,脖子用力一拽,我毫無準備下單手和狼形成了對抗之勢。我更驚慌了,不加思索的急忙去抽砍刀。但人在驚慌之下,往往會出現岔子,慌張摸索一陣都沒有摸到刀柄的時候,就會下意識低頭用眼睛去看。就是因為這個愚蠢至極的舉動,離開視線的那一隻手毫無意外的被咬住了,透過厚實的手套,直接深深咬進我的虎口。像被電擊一樣,槍脫手了,而我則被拽著向狼群拉去。”   我抓起伊萬的瓶子,給自己灌了一口。一股濃厚的味道直沖口腔,酒精挑動著舌頭的感官順著口腔流向食道,帶點泥土甚至還帶點煙熏味道,讓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壓抑的心情被沖淡了許多。   “威士忌?!伏特加呢?”   我轉頭把瓶子還給伊萬,問到。他無奈的白了白眼,沒接。   “伏特加早喝完了。你剛才太急了,先慢慢入口,濃鬱到柔滑的體驗才是它吸引人的魅力,你剛才就像牛嚼牡丹,哪裡能感覺出來味道。”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當然是我的父親救我回來!當我覺得自己就要成為隻有骨頭的屍體時,他一把抓住我的領口,狠狠的把我拉了回來。一腳跨出踩住那隻槍的肩帶,順勢套了進去。右手持刀砍向那狼。那隻狼急忙鬆口後退,但依舊被刀尖劃開後肩,慘叫的跑開。從我受襲到父親的援救,這一係列動作,直接打破了原來對峙的僵局。父親把後背暴露給狼群,而我的餘光看到一隻強壯的狼騰空而起張開嘴咬向父親的脖子……”   嘭~一聲敲擊聲混合著一種悶響從後麵傳來,把我從伊萬的回憶中拽了回來。   車子一顛,隨後就停下了,車裡警報聲響起,儀表提示右後輪負載異常。我們通過車外攝像頭檢查,看到後輪的實心胎好像部分缺失了,隱隱約約裡麵輪圈鋼絲都斷裂了。   “得,喜提月表更換輪胎實操獎勵和事故報告一篇!不知道後勤保障部的哪個粗心蛋這次要扣績效了。”   伊萬一副生無可戀中又夾雜著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要抱怨,趕緊的,被困的可是我們。拖太久,影響任務了。不然錯過窗口期,就白忙活了。你可別忘了,月球上晝夜交替可要個把月呢!工程部可不會等下個月夜,你想穿著全天候作業服去鋪太陽能板?”   “Божемой!(我的上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又忘了這周期,又拿地球時間來考慮了。天天曬不到太陽,我的腦子已經完全銹住了。”   我們套上工作頭盔,背上生命支持係統,對接各自的智能終端。開啟了獨立的生命支持和近場通訊。然後就進入泄壓艙進行出艙準備。在這裡我介紹一下月麵車的構造,月麵車的駕駛室是一個常壓氣密艙,有完整的生命支持係統。我們在裡麵不用使用個體的生命支持係統來維生。車體後部有一個泄壓艙,是外界與駕駛艙的過渡倉。這樣就把駕駛室隔離出來,那人員的進出,駕駛艙就不用受到影響,方便駕駛員和作業員相互獨立或者協同工作而不用受進出失壓的影響。當泄壓艙的空氣釋放完之後,我站在真空之中,明顯感覺到一股寒意和一片沒有生命的靜寂。這種靜寂的感覺,會意識裡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伊萬離得我十分遙遠。隨後我打開了車外照明係統,車外被光圈所籠罩。月球弱小的引力毫無辦法禁錮表麵細小的塵埃,於是在亮與暗的邊界形成明顯的丁達爾效應。從遠處看,我們就像一個在巨大黑暗深淵裡發光的囚籠,裡麵關著兩個如同螞蟻一樣渺小的生命,為這個荒涼的世界貢獻著微不足道的光芒。   我看向遠處,一片漆黑,一片安靜。黑的深不見底,像是一個要把靈魂剝離的黑洞隱藏在那裡。靜的毫無聲息,像是一個被遺忘在生命之外的時間裡。耳朵隻剩下自己呼吸的聲音、心臟跳動的聲音、血液奔流的聲音、骨骼摩擦的聲音,無比清晰。甚至我在這失去時間刻度的環境裡,看到了一個鏡像的自己。